徐寧陪着尋序在園子裡漫無目的地閒逛,一路上尋序什麼話都沒有說,徐寧也沒說話,他知道尋序在找尋過去的記憶碎片,他需要一些安靜。
儘管園子被毀得跟過去完全不能重疊了,尋序還是找到了海晏堂的舊址,記憶中的水池和樓宇已經不復存在,餘下一個大石蚌殼靜默無聲地佇立在原處。當初立在水池周圍的十二尊石雕像身已經不見了蹤影,它們不知道湮沒在了時間長河的哪一處。
雖然只是個借住的臨時容身之所,徐寧覺得尋序對這裡肯定也是有感情的,故地重遊,如果故地完好,歸來者便會莞爾一笑,但是故地滿目瘡痍,任誰都會傷感吧。
尋序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一塊石階上的凹痕:“這塊還在。”
徐寧走過去:“這是什麼?”
“這是老牛的角磕掉的。有一次我們喝多了,老牛不知怎麼就化了原型,睡得很豬一樣沉,那時候天快亮了,我們急於回到獸首裡,便拖着老牛回去,他的角就磕到了這兒,掉了一塊石頭。”尋序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笑了起來。
徐寧:“……”牛角居然比石頭還硬麼?而且他們真的會化形!
尋序擡頭四顧了一下:“好了,沒什麼了,走吧。”
徐寧說:“不想再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了。”
徐寧提議:“那要不要帶點什麼回去做紀念?”
尋序笑道:“帶什麼?把那塊大石頭搬回去?好了,不要想那麼多,逝者如斯,記在心裡就好了。我們去你學校找人去吧。”他今天看了這些,心情不爽,正好去教訓人發泄一下。
“哦,好吧。我給我的老師打個電話先。”徐寧拿出手機,給博導打電話,這次過來,除了博導,也沒有誰好拜訪的,徐寧發現自己活得還挺失敗的,居然就沒幾個朋友。以前他上大學時,和舍友的關係都還不錯,那幾個人沒有考研,畢業後直接參加工作了,有幾個留在北京,混得不算太好,但他們也會偶爾出來聚聚。跟高雅交往後,她很不喜歡自己和那些同學來往,加之課程繁重,慢慢就和舍友不再聯繫了。
徐寧怎麼想怎麼鄙視那時的自己,怎麼那時候那麼窩囊廢呢,以爲都順着對方的喜好就是最好的愛護方式,結果完全失去了自我,最後搞得全盤皆輸。蠢斃了!
徐寧突然站住了,對尋序說:“尋序,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堅持自己的就好,別老順着我。”
尋序轉頭看着他:“怎麼了?”
“太順着我了不好,對我也不好,對你也不好。”徐寧一本正經地說。在戀愛中,一定要堅持自我,一旦迷失了,失去的就不僅僅是自我了。
尋序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發此感慨,便點頭說:“好吧。”他想了想,自己什麼都順着徐寧了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出園門的時候,徐寧問:“要不要去綺春園和長春園去看看?”
尋序回頭看了一眼:“走吧,無所謂了。”
“那行吧,我們明天去保利藝術博物館和中國博物館看看,從海外收回來的那七件獸首全都保存在那裡。”徐寧想着在這裡找不到什麼線索,去博物館的話,總能找到一些吧,希望那些生肖神並沒有都離開獸首,不然真是無從找起了。
“好。”
有公交車直接到他們學校,也不遠,徐寧決定帶尋序坐一回公交車。等車的當兒,一輛豪華的黑色勞斯萊斯唰一下駛入了公交車道,停在了公交站臺上。徐寧心說:越有錢的人素質越低下,不知道公交站臺不能停私家車啊。
車門開了,一隻穿着深紅色漆皮高跟鞋的腳從車上跨了出來,所有人都盯着那隻腳和修長的美腿看,然後一個身材極其妖嬈的美女從車上下來,染成栗色的大波浪秀髮被撩到腦後,露出一張極爲豔麗的臉蛋來。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吞了吞口水,有錢真他媽好,開豪車玩美女。
只見那個美女美麗的大眼朝站臺上的人掃視了一圈,跟放電一般,不論男女,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酥麻的感覺。那個美女朝徐寧這邊勾了勾手指:“那傻子,還發什麼愣,趕緊過來。”
徐寧眨了眨眼睛,這是跟自己在說話?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的尋序已經拉着自己的胳膊過去了,徐寧趕緊轉頭去看尋序:“是叫我們嗎?你認識她?”
尋序拉着他走到美女身邊,看着她嘿嘿傻樂。
徐寧沒有注意到那個美女眼中笑得都有了淚光,然後美女別過眼去:“傻樂什麼,趕緊上車。”
“好。”尋序拉開車後座,鑽進了車裡,徐寧還木木的,沒反應過來,尋序伸出一隻胳膊,將徐寧拉了進去,“上來啊。”
徐寧頭一次坐這麼超級豪華的車子,只覺得這車寬敞無比,舒適無比。前座開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線條非常冷硬,如刀削一般。美女重新坐回副駕駛座,將車門一拉:“走吧,一會兒又有人來抄牌了。”
車子發動起來,在衆人的豔羨中離開了公交站臺。
尋序傻兮兮地笑:“你怎麼看見我了?”
美女回過頭來跟他說話:“身上散發着那麼強大的王八之氣,當誰不知道似的。來北京兩天了吧,也不知道找找我們。”
尋序嘿嘿傻笑:“還有誰在這裡?”
“饒犇、單鼎、檀煜和我都在。”美女回頭看着徐寧,問尋序,“這是誰啊?”
尋序哦了一聲,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徐寧。徐寧,這是我三姐,葛嬴。”
徐寧本來聽着檀煜的名字時,就有點想笑,這回聽見葛嬴這個名字,就更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是痰盂又是膈應,真會起名字,他一邊笑一邊點頭:“你好。”他心裡也猜到了,這個美女應該是尋序的同伴,生肖守護神中的一個,沒想到居然還會有女性,不知道是什麼守護神,排行第三,那不就是虎了?母老虎?徐寧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想樂。
葛嬴盯着徐寧看了一會:“咦,也是個修道者?”
徐寧抓抓腦袋:“我不是。”
“那你身上怎麼有那個?”葛嬴問。
尋序說:“他是無意間得到的。還沒找到合適的功法,沒開始修煉呢。”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得看了看開車的那個男人。
葛嬴明白過來:“忘了介紹了,開車的是你三姐夫,聞劍坤。老聞,這是我家老八,尋序。”
開車的冷硬男人在前頭打了聲招呼:“你好。叫我聞大哥就好。”
“三姐你嫁人了?”尋序驚喜道。
葛嬴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嫁不行啊,死纏爛打。”
聞劍坤笑了一聲:“這不是爲你好麼?”
葛嬴不理他:“你們剛剛去老地方看了?毀得都不成樣子了。老大、老四、老六、老七、老十、老十一都不見蹤影,老五應該在臺灣,那傢伙樂不思蜀了。”
徐寧一時間被這些數字搞得有些糊塗,到底誰是誰,不是已經有半數以上已經回來了,怎麼還有那麼多沒有下落呢。
尋序皺起眉頭說:“是的,簡直不能看了。”
徐寧無意間擡頭一瞥,發現車子已經拐到三環了,連忙驚訝叫一聲:“哎呀,我還要去一趟農大,跟我老師約好了。要不這樣好了,尋序你跟三姐先去,我自己一個人去學校。聞大哥你在路邊將我放下就好。”
聞劍坤說:“放什麼,我送你過去就好了。”
尋序說:“我先和你一起去學校,晚點我們再去找三姐。”
“你們來北京辦事的吧?你們住在哪家酒店?到時候我讓司機來接你們,住我家來。”葛嬴說。
徐寧猶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尋序和葛嬴這麼久沒見面,確實不該拒絕,正想答應,卻被尋序拒絕了:“不用了三姐,我們就住酒店吧。”住酒店多方便,自己想和徐寧雙修做運動,那是隨時隨地的事,做客的話,哪有這麼自在。
葛嬴柳眉倒豎,怒瞪他:“敢不來?我就去讓猴子來抓你!”
尋序一縮脖子:“好吧。”
徐寧笑嘻嘻的,原來葛嬴真是個母老虎。葛嬴又問:“你們現在住在哪裡?來北京辦什麼事?”
徐寧報了酒店的名字,葛嬴並不滿意:“我問的是,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在那邊做什麼?”
徐寧猶豫了一下:“在我老家,x省,鬆城,在家種地。”
“尋序呢?”
尋序咧嘴笑:“我跟他一起種地。”
葛嬴噗了一聲,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也種地?”尋序居然肯去種地。
“種地沒什麼不好啊,想吃什麼就種什麼,純生態無污染,你想吃也吃不到呢。”尋序不滿意葛嬴的語氣,將徐寧經常跟人推薦他家產品時用的詞彙給說出來了。
葛嬴笑了起來:“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有些屈才。徐寧是在北京上的大學吧,怎麼不在北京工作,跑回家種地去了?”
徐寧不知道怎麼說自己的窘迫,尋序接過話說:“他被人坑了,在北京混不下去,纔回的老家,然後無意間幫了我的忙,要不然我至今還不能見天日呢。這次回北京來,就是來打官司的。”
葛嬴來了興趣:“快說說怎麼回事?”
聞劍坤說:“到農大了。”
徐寧趕緊說:“這事我們晚點再跟三姐詳細說,我先去拜訪我的導師。”
“行,要我們送你們進去嗎?”葛嬴問。
徐寧擺擺手:“不用了。”
葛嬴說:“留個電話,好聯繫,不然得滿城去找。號碼報給我。”
尋序翻出手機來,才說:“我沒記住我的電話,你記徐寧的吧。15xxxxxxxxx。”
葛嬴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個人才。好了,記下了,我撥一下徐寧的電話,存下來就好,忙完了打我電話。”
徐寧看着尋序的手機,還是原來那個國產機,平時尋序經常拿着自己的手機在刷,也覺得也沒什麼,如今他在自己兄弟姐妹面前,如果還用這麼個破手機,實在有點太寒磣了。
葛嬴兩口子一走,尋序立即就從小弟轉變爲了大爺狀態,他說:“那兩個賤|人在哪裡呢,我去教訓一下他們。”
徐寧說:“彆着急,我先去拜訪我老師,打聽一下高雅在哪兒,再去找他們。”
“好吧。”
兩人往校園裡走,徐寧問尋序:“葛嬴是虎生肖神?”
“嗯。是隻母老虎。”
徐寧噗一聲笑了出來:“真沒想到她會是個女的。還有女的嗎?”
“沒有了,就她。”
徐寧有些詫異地說:“我以爲天地陰陽平衡,起碼有一半是男一半是女。”
尋序翻白眼:“我們又不是生殖神,要什麼男女各半?”
徐寧對他們那些同伴興趣非常濃厚,每個人的名字都怪怪的:“你們的名字誰給取的?”
“師尊給取的。他寫了十二個名字,讓我們抓鬮,抓到是誰的就是誰的。”尋序說。
徐寧哈哈笑起來:“你師尊肯定是個特別愛逗樂子的人吧,不然怎麼會想到這麼多奇怪的名字。”
“嗯,他是個老頑童。”
徐寧說:“那你們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時候,肯定也挺好玩的。”
尋序面無表情地說:“可能是吧。個個都有一手搞破壞的本領,常常連飯都不能正常吃上。”
徐寧:“……”
到了地方,徐寧看了看熟悉的宿舍樓,博導家就在二樓,他從上研究生跟着導師,後來直接升他的博士生,在他手下讀了五六年書,一直深受博導的偏愛和照顧,導師於他是亦師亦父的存在。博導一直準備培養徐寧做自己的接班人,沒想到最後居然會變成這個結果,實在是令人痛心,徐寧也覺得有點對不住老師。
徐寧沒有帶別的東西,家裡的土產也不方便帶,便只給老師帶了四瓶蜂蜜,老師的腸胃不太好,他是四川人,愛吃辣,但是北京這地方乾燥,吃辣就容易上火,所以便秘一直困擾他多年,蜂蜜正好可以用上。他又找了個機會從空間裡拿了兩個西瓜出來,一併帶過去。
徐寧上了樓,敲門,來開門的是博導本人,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快七十了,還沒有退,因爲他是動物遺傳學方面的權威人士,學校的頂樑柱,還沒有合適的接班人,便繼續矜矜業業地服務着。
“老師。”徐寧看見博導,深深鞠了一躬。
博導看見他:“來了?”
徐寧進屋,在門口邊脫鞋,換上拖鞋,又跟尋序說:“你也換鞋吧。老師,這個是我的朋友,尋序,這次陪我過來的。”
博導朝尋序點了點頭:“吃過飯了沒有?”
徐寧這纔想起來,已經到中午飯時間了:“還沒有。”
“那就一起吃吧。”博導說。
徐寧想起尋序的飯量,便說:“老師,我們去外面吃吧。”
“都做好了,還去外面吃什麼?”博導有些不高興。
徐寧只好和尋序小聲地說:“一會兒少吃點,沒吃飽咱們再去外頭吃。”
尋序點頭:“哦。”
師母也對徐寧非常熟,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這時正在廚房做飯,徐寧打完招呼,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拿出來:“教授,這是我自己家養的蜜蜂釀的蜜,比外面買的純正一些,您和師母每天兌水喝,對腸胃有好處。喝完以後我給您寄。”西瓜他就不說是他自己種的了,要不然這千里迢迢帶兩個瓜來,惹老人責備。
博導點了點頭:“行,放着吧。你這次來是要繼續起訴是不是?材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徐寧老老實實答:“律師說只有七八成的勝算,因爲找不到陳瑞華盜取我論文的證據。我估計這個事是高雅做的,論文資料被竊取,只有她有可能,她有我宿舍的鑰匙,也知道我電腦的密碼。但是高雅不可能出來爲我作證。”
博導搖搖頭:“你這娃子,就是太輕信人。當初我就不看好高雅,你偏不信。”
徐寧沉默不語,高雅和自己交往的時候,博導並不看好高雅,因爲博導一直都看不上高澤士的爲人,徐寧則認爲自己與高雅的事應該跟她爸的關係不大,所以沒有在意,再者他做不出無緣無故跟人提分手的事來。
“我知道錯了,老師。”徐寧老實地道歉。
一直沒有說話的尋序問:“姓陳的現在還在學校嗎?”
博導看着尋序,點了點頭:“在,他現在是學校新聘任的教授。這些原本都是徐寧的,這個竊賊竊取了屬於徐寧的一切。”博導氣憤得直敲桌子。
尋序說:“也不是一切,至少那個女人就不是。”
博導認同地點了點頭:“對,這是唯一的安慰。”
徐寧有些窘迫:“教授。我想見一見高雅,她還在上班嗎?”
博導皺眉:“你找她幹什麼?”
“我想跟她求證一下論文失竊的事。”
博導說:“她怎麼可能會承認?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徐寧搖頭:“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去試試,她欠我一個解釋。”
“她應該還在原來的院系上班。”
“好,我下午去辦公室找找看。”徐寧點頭。
胖胖的師母端菜上桌,招呼這對師徒上桌吃飯。老人飯量小,雖然備着了徐寧的飯量,但是卻不知道還有一個尋序,這是個飯桶級別的,因此飯明顯不夠。老人家最愛看人吃東西,年輕人胃口好,他們心情就好,師母見尋序吃得很歡實,非常高興地跑去將前兩天包的餃子拿出來煮了一鍋,白菜豬肉餡兒的,包了很不少,放在速凍箱裡冰凍了,留着做老兩口的早餐的。尋序很愛吃餃子,雖然比不上週樹森做的蝦餃,但也有別一番風味。
吃完飯,徐寧被博導叫進書房去了,尋序就在客廳裡陪師母說話。師母問到徐寧在家做什麼,尋序就說在家養羊種地,師母以前是中文系教授,聽說徐寧回家種地去了,並不吃驚,倒是挺樂呵:“他倒是看得開。是不是‘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尋序偏着頭想了想:“豆苗很茁壯,收成也不錯。種了不少好吃的,這西瓜就是他種的,從家帶來的。”
師母一聽西瓜是徐寧從老家帶來的,趕緊拿去切了來吃,咬了一口:“還真不錯,你也吃,小尋。”說着又端了兩塊送進書房,回來繼續吃瓜,“沒想到他一個學動物遺傳的孩子居然也能種出這麼好的西瓜來,這下好了,我就不替他操心了。他在家應該過得很開心吧?”
尋序點頭:“我看他是挺開心的。”
師母說:“開心就好,錢少點也沒關係。人就一張嘴,能吃多少啊。”
尋序說:“錢是不太多,一個月也有個十來萬,應該夠花了。”
師母吃驚地擡頭看着尋序:“你說小徐他種地一個月能有十多萬的收入?”
“好像是有那麼多吧,他養了不少蝦,還有泥鰍和鱔魚,又種了很多草莓和蔬菜。養了一百多頭羊,沒聽說他缺錢花。”以前是聽他說過攢錢修房子,現在房子都修好了,車也買了,算是不缺錢花了吧。
師母有些驚歎:“還真行,一個人養那麼多東西,是不是很辛苦?”
“請了人的,剛開始的時候是挺辛苦,現在已經好多了。”
師母連連點頭:“好,好。不管是做什麼,找得準自己的定位就好,自己覺得開心最重要。雖然讀了那麼多年書是有點可惜,但是人在這個社會裡工作,就好比在土地裡耕耘,出了成績,沒有賊來偷就好,偷走了,就覺得幹得不值。這孩子心裡憋悶,我理解。我這個外人看着都憤懣,簡直豈有此理,無法無天!”
尋序很少跟年長的女性打交道,他覺得師母是個特別好的老人:“是這樣沒錯。我們會盡量想辦法幫徐寧討回公道。”
師母輕嘆一口氣:“能討回最好。”
徐寧在書房裡和導師談完話出來:“師母,我們走了,等打完官司,我再來看你們。你們休息吧,打擾你們了,再見!”說完和尋序告辭出門。
博導在屋裡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麼那麼擰呢,我說無論官司怎麼樣,推薦他去s大去任教,但是他卻說不想去,真是氣死我老頭子了,白讀了那麼多書。”
師母斜睨他一眼:“你讀了那麼多書,又教了這麼多年書,也算是德高望重了,還不照樣有人在排擠你、算計你,活得也不輕鬆。那孩子自己做點自己喜歡的事,當個農民自自在在,聽說一個月也有十來萬的收入,沒什麼不好的。”
博導愣了一下:“他能賺那麼多?”
“你沒吃過我剛送進去的西瓜?就是他自己種的,從老家千里迢迢帶過來的,我吃着就挺好。聽說還是無公害的有機食品。能做這些事,說明他的書也沒白讀,還是個挺有追求的人。”師母說。
博導進了書房,拿起那片還沒吃的瓜咬了一口,沙甜爽口,比一個夏天吃過的瓜都要好,不由得有些意外,想着學生這次過來,神情氣色確實比之前都好得多,可見心裡也是坦然的。唉,可惜啊,那麼聰敏的孩子,本來在學術上會有很大的建樹,結果偏生給幾個敗類給毀了大好的前程,到底是誰之不幸?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stars的地雷,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