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樣繁華,幾大桌酒菜,都是平時見不到的好菜色,就連擺在飯桌中央的花,都是帶着晨露,嬌嫩而晶瑩的。
她環顧四周,總算找到了坐在角落裡,臉憋得通紅卻還是忍不住輕聲咳嗽的顧司南。
顧南絮快步走過去,坐在哥哥身邊,“哥,你怎麼樣了?大夫有來瞧過麼?有沒有按時吃藥?”
顧司南看着妹妹關切的眼神,覺得自己忽然好些了,久病的身子輕盈了不少,“有,又開了一堆藥,不過,大夫說我這小病不礙事的……不然,爹也不會把我叫到這樣的地方來。”
“那就好,可別累着了我帥氣的哥哥呀。”她笑着,很是乖巧地坐在一邊,一副良善的模樣。
彷彿柔弱可欺。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奪走了本該屬於哥哥的力量,或者說,哥哥將自己的力量存留在孃親體內,等懷了她的時候,再一點點償還。
庶出的幾個都在這一桌裡,時不時有顧家人投來鄙夷的目光。
不過在這場面裡,倒也沒人敢來找茬。
賓客漸漸到齊了,寒暄的寒暄,嘮嗑的嘮嗑,還有的只是靜靜地看着老友,便勝卻千言萬語。
顧絲絃躲在後邊,還在梳妝打扮,於顧家而言,十七歲,就該開始系統地鑄劍了,就是一名“見習”鑄劍師了。
可就她顧南絮所掌握的劇情來看,顧絲絃根本拿不動敲打的錘子,如此鑄劍,也只能出一些給戲園子用的道具劍。
忽然,場內有片刻的安靜,沒有人說一句話,就那樣默契地看着人來的方向。
門口還照着幾縷穿過屋檐的陽光,陽光照在地上,形成幾塊圓圓的斑點。
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邁過門檻走了進來,他朝着某個方向笑了一下,就在人羣中找到了自己的父親,跟過去了。
“絮兒,你是否與他相識?”顧司南自小對人事比較敏感,剛剛那個少年的一笑,分明是對着她妹子的!那笑容,邪氣中帶了幾分勢在必得的味道,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認識,就是剛剛路上,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已經賠禮道歉了,我想,一個公子哥,該是不會那麼小肚雞腸的。”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咬牙切齒,她暗自盤算着,下次,也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嘗一嘗鼻樑都快被撞斷的滋味兒!
沈弄影一直留心那個姑娘所處的位置,對於這些話,自然是一字不差地停進了心裡。
小肚……雞腸?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是啊,少年一般都心胸開闊,想必是不會計較的。”顧司南覺得懸,但又發覺那個少年似乎一直有意無意地看向顧南絮,這個答案,似乎也不那麼確定了。
“嗯,不知道絲絃姐姐什麼時候出來,我很好奇,女子成年是要梳什麼髮髻的……”她說着有的沒的,倒是真的好奇。
“再過幾年,絮兒自然會知道,何苦急於一時呢?”顧司南哭笑不得,內心卻開始思慮,絮兒成年時,是做鑄劍師好呢,還是找個男人嫁了,從此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