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要她送男寢的人是小姑，現在不要她送的也是小姑？
啊，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反正你先回來吧，連着工作了三個小時，一定很累了。”小姑說着，她坐在前臺，掛了電話，眸色都黯淡了些——本來花季的姑娘是該被好好呵護的，但因爲這萬惡的生活，青時已經很久沒有像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放鬆了。
她長得極好，綜合了她父母樣貌上的所有優點，是看上一眼，就能夠讓人覺得舒服驚豔的樣子。這樣的姑娘，還總是出入男寢，未免太危險了。
生活就是洪水猛獸，你分不清下一刻，它會把誰吞噬掉。
因爲連骨頭都不剩，存在的痕跡全無。
猶記得姐姐在身子油盡燈枯的時候，把她叫到病牀前，用盡最後的力氣囑咐她：“華年，幫我……幫我照顧一下……青時……吧……我怕她……一個人……會害怕……”
是啊，還是那麼小的孩子，還沒有見識過這世間種種，當然會害怕的。
正想着呢，那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就推門走了進來，彷彿是照到這世界上的第一縷陽光，看着，就想微笑。
“小姑，我回來了。”齊青時說着，很自然地走到一邊，用一次性塑料杯喝着早就涼了的開水。
在秋天裡，喝着冰涼的水，倒也別有一番滋味，這個感覺，就像幾年前她抱着父親逐漸冷卻的身體時，血液順着血管流動的樣子。
於是，她很少喝溫水，就算是隆冬臘月，也照樣喝涼白開。
“哎呀，旁邊就是溫水，你就不會兌着喝麼？”小姑放下記賬本，很懊惱地走到齊青時身邊，拿過她手中的杯子，換了個玻璃杯，到了點溫水，又兌了點涼白開。
“吶，喝這個，對腸胃的傷害稍微小一點。”
“好的咯。”可是，她已經不渴了。
現在已是十一點四十，店裡的外賣小哥全出去工作了，她一下子空閒下來，忽而想到之前的那一單……
“小姑啊，你可能誤會了，就小區裡的那個人，他家旁邊就住着我們的輔導員，兩個人還是認識的。”
“認識？”小姑挑眉，“認識又怎麼了呢？認識不能代表任何東西，不能證明人品，也不能證明別的……人分很多類，老師也分很多類，有負責的，自然也有不負責的色眯眯的，反正你給我小心點。”
“我看那個傢伙沒按什麼好心。”
“好的，謹遵小姑教誨！”她很誠懇地說着，彷彿是小兵聽從長官的教訓。
“別打趣了，趕緊的，坐下休息。”她拉着面色有點蒼白的姑娘坐下，眼裡滿是心疼，但又不能說出來，對方要強，是不會答應休假的——這點她這些年來深有體會。
“嗯，謝謝小姑。”
趙芹家——
南之恆皺眉沉思，他很艱難地消化着剛剛得到的信息——父母早亡，而父親是被同窗殺害的……勤工儉學，是院學生會的副會長，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
生活艱難，早就璀璨星辰，她的心性，怕是堅定到了一個地步，讓人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