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想要睡一覺,你去忙你的吧。”
嬰淺搖了搖頭。
眉宇之間雖仍不見波瀾,然心底多多少少,存了些許驚訝。
項煊亥和安寧郡主間,雖不算多親近。
可也是實打實的血脈相連。
他竟如此輕易的,就送了自己的妹妹上西天。
還真是...
嬰淺咂了咂嘴,忍不住感慨道:
“安寧郡主有你這麼個哥哥,上輩子一定積了不少德。”
項煊亥眸底閃過一絲笑意,指腹掃過她的下頜,落到脆弱的脖頸間。
如賞玩着自己的獵物般。
他低低地道:
“孤也是如此認爲。”
嬰淺:“...”
此值方回龍幽。
項煊亥所要忙碌之事,不知有多少。
能抽出空來,陪嬰淺用個午膳,都是相當難得。
他並未留太久。
只道:
“孤還有些事要處理,你且休息,晚些孤再過來。”
嬰淺坐在椅子裡,單手託着下頜,一臉懶散地敷衍道:
“恭送王上,我一定會無時無刻不想念你的。”
項煊亥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
抓着嬰淺,又欺負了陣。
直到她面頰泛紅,眼底蓄上了朦朧的水汽,連喘息聲也是變得急促了起來,才勉強算是罷休。
項煊亥離去後。
嬰淺本想美美睡個午覺。
但才向着牀榻邁出一步,就聽身後忽傳來一道陰冷的嗓音。
“你真有本事,竟讓王上如此喜愛你。”
嬰淺回過眸,卻是一愣。
“你還在啊?”
曲琳琅頓時大怒。
她如此美貌。
難道存在感竟如此微弱?
不僅是嬰淺。
連項煊亥方纔離去時,也並未看她一眼。
仿若她是個透明人。
“少用這種激將法了。”
曲琳琅冷笑一聲,拂掉裙襬沾染上的灰土,她一揚下頜,又恢復了之前眼高過頂的模樣。
“你不就是知曉我在,才故意和王上如此親熱,想要在我面前示威嗎?”
嬰淺:“啊這...”
她沒解釋。
還反而一臉認同地點起了頭。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你想怎麼辦?讓你爹再上幾本書,看看能不能弄死我?”
“你竟然知曉?”
曲琳琅皺起秀眉。
她雖然不解,嬰淺爲何會知曉此事,但不願露怯,還是道:
“知曉又如何?王上一統千秋,降服諸國,等再過不多久,就有無數番邦屬國送上環肥燕瘦,到那個時候,你以爲王上還會再看你一眼嗎?”
千秋站在一旁。
聽聞了這話。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浮起一抹怒色來。
她正要開口,就聽嬰淺先一步道:
“所以呢?”
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裡。
又是一副,如同聽着睡前故事的散漫相。
墨黑長髮隨意披散着。
分明有些亂。
卻又在無形當中,露出一抹驚人的媚態來。
曲琳琅最憎嬰淺這副狐媚子模樣,心頭火燒的更旺,再次冷聲道:
“你不緊張?少裝模作樣了!難道你以爲,王上會爲了你一個亡國公主,不納後宮,不寵幸她人?這簡直是春秋大夢!”
她這副口吻。
倒好似已經在後宮,佔據了一席之地,甚至隱隱以王后自居。
嬰淺打了個哈欠,見千秋臉色不好,於是低聲道:
“別理她,她有癔症。”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你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終歸是用不得多久的。”
曲琳琅並未聽見嬰淺的話,仍在自顧自地道:
“嬰淺,你沒有那麼大的魅力,也沒有多少本事。”
聽她說了這麼些廢話。
嬰淺的耐心,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
她眯着眼。
懶洋洋地道了句:
“你害怕了。”
曲琳琅一怔。
眼底竟是閃過一抹慌色。
但她還是強作鎮定,梗着脖子道:
“你在說什麼?我爲太傅千金,和王上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比你早認識了十多年的歲月,我會怕什麼?真是胡說八道!”
“你見他爲了我,竟如此懲處安寧郡主,所以怕了。”
嬰淺站起身。
在千秋的攙扶下,慢慢向着曲琳琅走進一步。
“讓我猜猜,難道是你們之前青梅竹馬,認識了十多年,你卻從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半點真實的情緒,可對?”
她的嗓音分明軟媚多情。
然而落在曲琳琅耳中,卻莫名帶上了一絲徹骨的嚴寒。
“你恭維着安寧郡主,不敢得罪她,是因你一直以來都心知肚明,假如你們之前鬧起了什麼事端,王上並不會偏心於你,更不會因你受了什麼委屈,而去責罰安寧郡主,還是直接要了命的程度。”
曲琳琅的面色越來越白。
若是仔細打量。
定能察覺到她此時,正在隱隱發着抖。
也不知是怒。
還是被戳穿了心事。
嬰淺在千秋的攙扶下,走到殿門口,緩緩推開了門。
一瞬間。
有慘叫聲混雜着血腥氣一起,衝入感官當中。
一門之隔。
竟仿若來到了地獄一般。
曲琳琅險些沒忍住驚呼出聲,好在反應的及時,纔將叫聲卡在了喉嚨當中。
嬰淺也不在意她,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輕笑着又道:
“你看出他在意我,所以你害怕了,怕自己也淪落到安寧郡主的地步,也怕一直自認收入囊中的王后之位不保,可對?”
曲琳琅面色忽青忽白。
所有的心思,都被嬰淺當面戳穿。
頂着她含有笑意的眸光。
曲琳琅勉強壓下心底的慌躁,寒聲道:
“我看不知你在說些什麼,我與王上的情義,經歷過多少,豈是你這個北燕公主所能知曉的?”
慘叫聲越發微弱。
好似受刑之人,已至生命垂危之際,再扛不住多久了。
嬰淺仍半垂着眼,一副困頓不堪的模樣。
她懶得再和曲琳琅廢話。
反正事實真相如何。
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若是這麼認爲,那就繼續相信着自己吧,我看好你呦。”
嬰淺不願多說。
曲琳琅更是不想再留下去。
她豁然轉身,大步走到殿門口,正和嬰淺擦肩而過之際,她好似忽想起了什麼般,道:
“西域番邦的人馬不出三日,就會到達王都。”
假裝嗅不到濃到近乎實質的血腥氣。
曲琳琅脣角浮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再次道: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西域和你們北燕,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等他們的人來了,到時候該害怕的人,可就是你這位北燕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