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甲在薛家沒有多做停留, 就走了, 剛走出薛家的大門,就被人抓住了, 悄悄帶回了程家。?
方甲走後, 薛家母子打開了那個木匣子,差點花了眼, 原來這世上真有珠光寶氣這回事啊!只見木匣子裡面整整齊齊放着一萬兩的銀票和一些珠寶首飾,拿起來看去,竟是見所未見,無一不是精品。
薛母看了又看,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 捨不得放下。
薛仁青見狀,“娘,你喜歡哪個, 收起來便是。”
薛母聽了這話, 反而將首飾放下了,搖搖頭,“放心,你孃的眼皮子還沒這麼淺!等到大事得成的那一天,要什麼沒有, 何必貪圖眼前這些小利?平白污了自己的身份。”
薛仁青笑道:“娘說的是!”
薛母想了想,“這些明兒我來交給絮兒吧!反正以後也是我孫子的。”
薛仁青點點頭。
程家,程諾笑了笑, “怎麼?還沒招嗎?這人嘴很硬啊!”
仁叔點點頭,“這傢伙嘴的確夠硬!”
“不急,先將他關到小黑屋裡去,一日三餐送進去,但是不許和他說話,不許開門點燈。看他能熬幾天。”程諾說道。
“是,都聽大爺您的。”仁叔說道。
“哇哇哇!”外面一陣嬰孩的哭嚎聲傳來。仁叔立刻動了起來,沒一會兒,書房裡不該出現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呵呵,估計哥兒又鬧了。”仁叔笑呵呵的說道。
櫻桃艱難的抱着哥兒,旁邊兩個嬤嬤一左一右的護着,生怕哥兒不小心掙脫開來,掉下來了。
“大爺,奶奶要看賬本,偏哥兒鬧的厲害,奶奶讓奴婢將哥兒抱給您看一會。”櫻桃看到程諾,如獲救星。趕緊上前幾步,將哇哇大哭的程望平交給程諾。然後摸摸自己的頭髮,又被哥兒拽掉了幾根!自己得多吃點核桃啊,要不然遲早會被哥兒拽成禿子的。
程諾將程望平抱了過來,隨手放在地上,讓他自己爬。程望平一趴在地上,立刻也不哭了,四處亂爬,到處探險,兩個嬤嬤趕緊跟了上去,隨時幫他掃平障礙。
程諾卻說道:“你們下去吧!等我叫你們的時候再進來。”
兩個嬤嬤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看向仁叔,仁叔嘴角抽了抽,“大爺,這樣不大好吧?”
程諾坐在椅子上繼續辦公,“有什麼不好的,不用那麼緊張!讓他自己吃點虧,下次就不會上當了。”
仁叔對着兩個嬤嬤使了個眼色,兩個嬤嬤只好下去了。
程望平在書房裡快速的爬着,有時候腦袋不小心碰到牆了,坐在那裡,摸着腦袋盯着牆看了一會,然後換個方向繼續爬,爬到桌子地上,研究桌腿,先是捏一捏,後來乾脆一口咬了上去,仁叔看着都替他牙疼,趕緊將他從桌子底下抱出來,“我的哥兒啊,別把僅有的幾個小乳牙給咬斷了!”
程望平被抱出來後,尤顯不足,在仁叔手裡折騰着要下來。仁叔不得已,只好又將他放下來,他一溜煙又爬到桌子底下去了。好在這次不再和桌腿較勁了,改爲研究程諾的褲腿了,先是扯一扯,然後拉一拉,最後直接上口。
程諾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口水順着嘴巴滴在了自己的褲腿上,很快就浸溼了一大片,嫌惡的搖搖頭,伸手將他撈了上來,拿帕子給他擦擦嘴角的口水,“你怎麼這麼噁心呢?”
程望平又對桌子上的東西感興趣了,往前一趴,大半個身子都趴在桌子上,抓着桌子上的書本紙張就往下扔,忽然看到毛筆和硯臺,眼前一亮,手指在墨臺裡沾了沾,放在嘴裡舔一舔,味道好奇怪啊!再嘗一嘗,好像還不錯。
仁叔剛一轉頭,就看到哥兒嘴角烏漆嘛黑的,手還在硯臺裡摸索着,然後放在嘴裡含着。自己大爺還興致勃勃的看着熱鬧。仁叔趕緊抓着程望平的手,“我的好哥兒,這墨可不是什麼好吃的。大爺,您也不管管。”
程諾笑呵呵的說道:“隨他去吧!管他做什麼!”
仁叔嘴角不斷抽搐着,“若是大奶奶看到哥兒這般,大爺該怎麼解釋呢?”
程諾愣了愣,趕緊將兒子面對自己抱着,上下一看,也覺得不對勁了,方纔還白白嫩嫩乾乾淨淨的兒子此時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臉上身上全是墨汁,這好像是不大好交代啊。
“快,叫人進來,備水,給他洗澡換衣裳。”程諾叫道。
仁叔無奈的搖搖頭,早幹嘛去了,非要提起大奶奶才知道厲害。
七天後,仁叔來回,說那人招了。
程諾笑了,“還挺能忍的。”
“那人三天前就熬不住了,老奴想着再抻抻他,到時候吐出來的也更多,就沒理他。”仁叔笑道。
程諾點點頭,去了暗室。
“我叫方甲,化名賈昉,在蜀中做生意。宰相方弘文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原本是個小乞丐,是主子收留了我,他讓人教我讀書,我讀書不成,他又讓人教我做生意,他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一味依靠別人不如自己學門本事。我十三歲以後,主子給了我一筆錢,說京中多變,讓我出去做生意,無事不要回來。我便拿着這筆錢,去了蜀中。十年後,我忽然接到主子的信,讓我去京城一趟。我找到主子,主子將一個女嬰交給了我,又給了我一個錦囊,讓我務必照顧好這個孩子,保她一世平安。我在主子跟前發了誓,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孩子。大概情況真的很緊急,主子只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讓我帶着孩子走了。第二天,我聽到消息,主子和陛下去了湯泉行宮,我又等了幾天,主子沒有回來,我知道事情不好,就打開了錦囊。主子神機妙算,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按照主子的吩咐,帶着孩子去了薛家,撒下了彌天大謊,讓薛家人以爲三皇子未死,小主子是三皇子胞妹。之後,我按照主子的吩咐,每年都會去薛家一趟,給薛家送點錢和首飾,讓薛家以爲三皇子的事是真的。果然,薛家那幫子蠢貨,沒有懷疑。”方甲喘了口氣,說道。
“我年紀漸漸大了,每年從蜀中到京城,支持不住了,也沒有娶妻生子,後繼無人。正好得知小主子成親了,我就將我所有的積蓄都變賣了,想方設法淘換了些內製的珠寶首飾,還有一萬兩的銀票,當做三皇子的賀禮給薛家送去了。我知道,有三皇子這個幌子在,薛家不敢對小主子不好,也不敢隨便貪墨小主子的東西。我想好了說辭,給了薛家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我本打算做完這一切,就去主子的墳前自裁,追隨主子而去的。誰知道,一出門就被你們抓來了。我知道的都已經說完了。”方甲面如死灰的說道。死亡並不可怕,死亡也無法讓他背叛主子,可是漫無邊際的黑暗,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比死亡還要讓人害怕。他到底還是背叛了主子。
“原來如此!”程諾不屑的笑了,然後轉身出去了。
仁叔追了出來,“大爺,這個方甲該怎麼處置?”
“隨他去吧!”程諾話音剛落,後面就傳來一陣驚呼聲,“大爺,那個方甲撞牆自盡了。”
“將他安葬了吧!也算他有點本事,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程諾對這個方甲倒是有些佩服,就這麼個人,浪費了他不少時間。
程諾回房後,李玥然剛剛將孩子哄睡着,讓乳母抱下去睡了。程諾便將這事和她說了,李玥然皺了眉,“一萬兩銀票和珠寶首飾?奇怪?我記得書裡好像沒這回事啊,書裡楊絮兒是在一年後實在不能拖了,才嫁人的。她的嫁妝是王寶釵出的,薛母私下裡只給了一些首飾,沒有銀票啊。”
程諾想了想,“或許書裡這個方甲出了什麼變故,沒能來得了呢!要知道,蜀中和京城相隔千里,路上出點什麼意外也很正常啊!”
李玥然點點頭,“有這個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銀票被薛母給拿了。反正有王寶釵這個冤大頭在,什麼東西都是王寶釵拿的,薛母幹嘛要多花錢呢。倒不如留下來,以待日後。對了,我記得書裡楊絮兒給薛仁青當貴妾的時候,打賞下人什麼的,出手很是大方,反倒是那時候的王寶釵花光了嫁妝,反而被楊絮兒給比下去了。或許就是那時候,薛母將那筆銀票悄悄給了楊絮兒。“
“薛家還真不要臉!哼,這輩子我看他們還怎麼折騰!對了,明天起,我就不在翰林院了。”程諾忽然說道。
“不在翰林院?那在哪?”李玥然果然來了興致,問道。
“陛下打算將我調到吏部,正五品郎中。”程諾笑道。
“吏部郎中?可以啊!吏部可是六部之首啊!管着全國四品以下官員的人事任免呢!好好幹,我很看好你哦!“李玥然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程諾笑道。“不是,未來十年,你的誥命可能不會再往上升了。不過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李玥然也知道,從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升到正三品的吏部左右侍郎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除了帝王的信任,還有資歷。
“沒關係,我等得起!”李玥然笑着說道。
只是讓李玥然有些意外的是,薛家竟然拿錢給薛仁青買了個九品的禮部筆帖式的官。雖然只是九品,但也比那些不入流的官強多了。
李玥然和程諾都有些意外,最後一查方纔知道,原來是楊絮兒主動提出,用那一萬兩銀票給薛仁青買個官。李玥然笑了,“這個楊絮兒對薛仁青還真是癡心一片啊!一萬兩啊!九品筆帖式一年的俸祿才二十一兩,米是二十一斛五升七合。薛仁青得幹多少年才能賺到一萬兩啊!”
程諾也很無語,他其實也不大理解薛家人的腦回路。一萬兩銀票,足夠在京城上號的地段買五六間鋪子了,哪怕不做生意,租出去,每年的月錢也有好幾百兩呢,也足夠薛家人花用的了。
不過薛母和薛仁青對此倒是十分滿意,薛母一個勁的摩挲着楊絮兒的手,“我就知道,絮兒是個好的。難爲你捨得!”
薛仁青看向楊絮兒的眼神裡也是柔情一片,再多的不滿憤懣此時也被填平了。絮兒以公主之尊,卻能對自己這樣深情,千金散盡只爲了讓自己高興,這樣的情誼,誰能比得上。
楊絮兒歪着腦袋,笑了,“在我心裡,表哥纔是最重要的,別說一萬兩了,就是十萬兩也比不上表哥。”
“絮兒,多謝你。我一定會憑自己的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薛仁青深情的執着楊絮兒的手說道。
楊絮兒害羞的低下了頭。
“好好好,看到你們夫妻和睦,我就開心了。若是絮兒再爲我生個大胖孫子,我就別無所求了。”薛母開懷大笑。
楊絮兒聞言,頭更低了。
薛母見狀,高興的說道:“莫不是你已經有喜了?”
楊絮兒聲若蚊吶,“已經有一個多月不曾換洗了,只是不知道是與不是。”
薛母大喜,“你還愣着做什麼啊,快去請大夫啊!”
等到大夫來看過後,確認楊絮兒已經有孕了,薛母更是開懷,薛琅得知後,帶了不少東西回孃家了,說是給嫂子補身子的。薛嬛也回來了,不過只拎着一包不值錢的點心。
聽聞嫂子花了一萬兩給大哥買了個官,薛嬛懊惱的直跺腳,“嫂子,你是託誰去辦的這事?莫不是被人給騙了?一萬兩啊,就買了個九品的筆帖式?這也太坑人了。”
薛嬛這話一說出口,薛母薛仁青楊絮兒臉色都不大好了,薛母沉着臉,“是你大哥親自去託人辦的?你是說你大哥不會做事嗎?”
楊絮兒也柔聲說道:“二妹妹不知道,咱們家沒有門路,人找人,人託人,可不都得花錢嗎?更何況,錢是死物,人才是最重要的,表哥空有滿腹才學,卻鬱郁不得志,報國無門。如今有了門路,別說是一萬兩了,哪怕傾盡家產也是應該的。”
薛琅點頭,“嫂子說得對。嫂子也不早說,早說,我也拿些錢出來。對了,娘,相公聽說大哥當了官,怕家裡銀錢不繼,讓我給娘送點銀票過來。一百兩銀子,娘和嫂子別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