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當初送三妹去五皇子府本就是錯的。如今,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但您可以去求五皇子妃, 進府看看三妹, 但絕口不能提將人接出來的事。”舒佳人裝作沒看到王氏的臉色,苦口婆心的勸着, 她其實也有些後悔了,怎麼千挑萬選就選了這門一戶人家。不過以她的家世條件背景,條件更好的人家也看不上她啊。
“哼, 五皇子被皇上申斥,前途已經斷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我們家還怕他一個落魄皇子不成?想當初,你們父親在的時候, 那些個皇子們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王氏怒道。
“母親您也知道那是想當年了。如今咱們家失了聖心,由侯爵降爲子爵,正是該謹慎小心的時候。您別忘了,那五皇子再不堪,也是皇上的骨肉, 您若鬧了起來,您認爲皇上是會偏袒五皇子,還是偏袒咱們方家?”舒佳人耐心勸道。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秒如受苦不成?”王氏更加生氣了。
“當初是您執意要將三妹送到五皇子府的!”舒佳人也有些生氣了,這個婆母兼舅母,自視甚高,無知虛榮, 不過運氣好,投了個好胎,才當了侯夫人,若換做是她的話,絕對做的比她好多了。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王氏冷冰冰的看着舒佳人,“哼,若不是你,方家三夫人就是蕭氏了,有了蕭家的幫助,什麼事做不成的。咱們家的爵位也不會沒有,老四老五也不會走,秒如也能嫁個好人家、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還敢指責我?”王氏順風順水了一輩子,哪裡受得了被一個她一向看不起的小輩當着兒子的面指責,偏偏幾個兒子還懦弱無能,就在旁邊看着,連一句話都不爲母親說。
舒佳人臉色變了變,再三提醒自己要忍耐,不與傻瓜論短長!“母親,媳婦不敢指責您。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方家如今已經風雨飄搖了,不能再得罪皇家了。這也是三妹妹的命。”
方景瑞覺得舒佳人的話有些道理,他也不想爲了妹妹將一大家子搭進去,和皇家鬧,母親您腦子壞掉了吧!“母親,我覺得三弟妹說的有道理。三妹妹的事還是算了吧!實在不行,讓青兒他娘陪你一起去五皇子府看看三妹妹,送些銀子啊藥什麼的。”
“是啊,母親,您讓三妹妹好生在五皇子府待着。唉,說來也是三妹妹的錯,五皇子妃明明說過了,不讓她們出去招惹五皇子,三妹偏自作聰明,這下好了!這事啊,也怨不得旁人。”方景謙也立刻改變話風,順着舒佳人的話說起來,他也不想爲了妹妹將一大家子搭進去。“其實母親,您這樣想想,五皇子雖然暴虐了些,可總比廢了一條腿的七皇子強吧!說來三妹妹這也算是逃過一劫了吧!”
王氏看着懦弱無能的長子和次子,心中冰涼一片,她雖然知道兒子們說的有道理,可到底秒如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兒子們這樣說,她實在心寒,“景榮,你一向和秒如關係最好,你怎麼說?”她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幼子身上,景榮一向敦厚善良,一定不會像老大老二那樣狠心的。
方景榮嘆了口氣,“聽到三妹妹的遭遇,我心裡也很難過。可是母親,我覺得佳人說的有道理。再說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三妹妹已經是皇家的人了,不是……”
“夠了!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幾個無情無義的蠢貨!”王氏捂着胸口,無力的說道。
方景瑞皺着眉毛,“母親,隨您怎麼說,可三妹妹的事木已成舟,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您與其在這爲了三妹妹煩心,不如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以後該怎麼辦吧!”
方景謙也嘆了口氣,“是啊,七皇子和五皇子都廢了,咱們家現在該怎麼辦?現在投靠太子還來得及嗎?”
方景瑞看了看舒佳人,“三弟妹?你怎麼看?”
舒佳人剛要說話,管家忽然氣喘吁吁的進來了,“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外頭聖旨下來了。”
方景瑞瞪大了眼睛,“又怎麼了?”
等太監傳完旨,方家人全都愣了,方景謙在外面放利子錢逼死人命,被御史參了一本,聖上大怒,念在方家以往的功勞份上,不追究方景謙,不過下旨奪了方家的爵位,沒收了方家的家產。連這所宅子,也不許方家人再住下去了。
王氏一下子翻着白眼暈了過去。
方景瑞一邊擔心母親,一邊震驚於聖旨上的內容,手足無措,最後只能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方景謙則是被妻子廝打着、咒罵着,方景瑞則一臉無措的扶着面如死灰的舒佳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整個方家,哭聲一片,竟無一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那傳旨太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接旨啊!待會就有人過來查抄了,雜家奉勸你們,還是早些收拾的好,陛下仁慈,只查抄公中的財產,各房女眷的嫁妝不予查抄,你們啊,趕緊的,將各房嫁妝單子拿出來吧!免得到時候,多了少了的。”
這話一說出口,方纔還在哭泣廝打的女眷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爬了起來,看也沒看躺在地上的婆婆一眼,往房間裡跑去。
方景瑞方景謙帶着各自的妻兒搬了出去,舒佳人原本就是隻身一人來到了方家,這些年只顧着怎麼吸引方景瑞的注意,爲了在方景瑞心中留下一個聖潔純真的印象,再加上那時也想不到堂堂一個鎮北侯府,會倒得這麼快,因此壓根沒有存下私房錢。眼看着兩個哥哥都各有去處,方景瑞一手抱着纔出生的兒子,一手扶着舒佳人,茫然的站在門口。
“大哥,二哥,你們不能不管我們啊!”方景瑞見大哥二哥欲走,開口說道。
方景瑞剛要說話,他老婆在背後狠狠擰了他一把,笑道:“三叔,不是大嫂不幫你,實在是有心無力啊。你大哥是長子,母親由我們奉養,再加上你侄子侄女一大堆,如何在負擔的了你們。不如你們去找二叔吧。這場禍事本就是二叔引起的,二叔家子嗣也少,養你們三個也是可以的。”
“大嫂,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有一大家子要養,我們也有一大家子要養啊。現在家產都被查抄了,只剩下我們的嫁妝了。可大嫂別忘了,母親的嫁妝也還在呢,您和大哥聰明,將母親接了過去,難道想獨吞母親的嫁妝不成?”
“哼,二弟妹這話可真好笑,我們可是長房,就算分家,也要繼承家業的三分之二的,剩下的三分之一纔是你和三弟分的。這樣吧,大家妯娌一場,我呢,也不能讓你們吃虧。過些日子,我會看着讓人送些錢財過去的。”
“大嫂你別開玩笑了,那說的是家產,現在我們說的是母親的嫁妝,母親的嫁妝想給誰就給誰,給多給少那都是母親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大嫂你替母親做主了?”
王氏悠悠醒轉,聽到的就是兩個兒媳婦在爭自己的嫁妝,王氏面無表情的從藤椅上坐了起來,“你們都別爭了,我和景榮一家子過。”
“母親!”方景榮和方景謙方纔一句話不說,看着妻子們爭吵,此時都嚷了起來。
“誰也不必再說了。你們的妻子都有嫁妝,這些年你們也沒少伸手,那些,足夠你們一大家子過日子的了。可景榮呢,性子單純,一點私房都沒有。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看着景榮餓死不成?這可是你們一母同胞的兄弟!哼,大難臨頭各自飛,我今日總算見識了!”王氏怒道。
方家兩個媳婦還欲再說,方景瑞和方景謙拉住了妻子,不讓她們再說。母親的手段他們從小就耳濡目染,不是自家沒腦子的妻子可以比得了的,還是不要得罪了的好,再說了,都是母親的孩子,母親雖然偏心三弟,但也不會不管他們,大不了日後多帶着孫子孫女們給母親請安,母親總會心軟的,何必在這個時候觸怒母親呢。
方景榮聽到這裡,方纔鬆了口氣,鬆開舒佳人,一臉欣喜的湊到王氏跟前,“娘您總算醒了。兒子可擔心死了。”
王氏衝着方景榮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溫和。可是轉頭看向舒佳人,目光冰冷,舒佳人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遠處的茶樓裡,蕭清遠和兒子們站在二樓窗戶的地方,遠遠的看着方家人落魄的樣子。
蕭清遠面無表情,“不要放鬆警惕,兔子急了還跳牆呢!更何況是人。”
蕭逸點點頭,“父親放心,兒子心裡有數。”
蕭山摩拳擦掌,“父親,兒子能找機會揍那個混賬王八蛋一頓嗎?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蕭斯看了他一眼,“三哥,你別胡來!好容易大家不再將我們蕭家和方家聯繫在一起了,你若真打了他,估計妹妹的事又要被人拿出來說了。”
“好吧,便宜他了。”蕭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