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內,小腹微凸的李玥然被人簇擁着進入密道, 即將進去之前, 李玥然回頭看了一眼佈置的溫馨舒適的清涼殿,心裡那股子涼意更厲害了。如果她猜的不是真的, 那麼程諾不會這麼着急, 着急着奪回權柄,着急着重掌朝政!難道她和程諾真的只有這區區七世情緣嗎?沒有了程諾,以後漫長的穿越生涯,她該如何度過?
“娘娘, 咱們進去吧!娘娘您安全了,皇上才能沒有後顧之憂。”負責保護李玥然安危的是紀寶兒嫡親的哥哥, 他擔憂的看向李玥然。
“四哥,五哥,我知道的,我只是有點擔心皇上的安危。”李玥然嘆了口氣說道。
“放心吧,妹妹, 祖父、伯父他們都在呢, 大哥二哥他們也守在皇上身邊,皇上必定安然無恙的。”紀五郎安慰道。
“五弟, 你這樣說, 娘娘會更擔心的。”紀四郎白了弟弟一眼,說道,“放心吧!祖父他們和皇上都不會有事的!走吧,咱們先出宮要緊, 晚了就走不了了。”
李玥然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密道。
今天晚上,註定是不平靜的一晚上,皇城內,刀光四起,火光沖天,血流成河!程諾在侍衛們的護衛下,進入了慈寧宮,慈寧宮內,方太后、皇后、德妃正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方太后擡頭,看到來人是程諾的時候,剎那間心如死灰,整個人晃了晃,完了,全都完了。身後的宮女趕緊扶着她。
皇后和德妃眼中卻閃過一絲欣喜,尤其是皇后,簡直稱的上喜形於色!方太后見了,擡起右手,狠狠打了皇后一個耳光!“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皇上無事,死的就是你的父母兄弟親人!你還有沒有心?”
皇后捂着臉,她雖然有些心虛,可是卻沒認爲自己做錯了,她甚至還覺得委屈,“皇上乃是我的夫君,看到夫君平安無事,我身爲妻子的高興不是人之常情嗎?況且,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這樣做又有什麼錯!”
方太后氣的差點沒暈倒,德妃則敏感的意識到一個問題,“姐姐,莫不是你做了什麼?”
方太后聽後,狠狠的瞪着皇后,“說,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要不然方家不可能一敗塗地!說,是不是你!我打死你這個賤人!”說着,撲到皇后身上,狠狠的廝打起來。
德妃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的團團轉。
程諾站在一邊看着好戲,其實方太后還真錯怪了皇后,皇后雖然沒什麼腦子,可是也不是傻子,權衡利弊她還是會做的。若是方家事成了,擁立紀貴妃之子爲帝,那麼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后,一輩子榮華富貴是跑不了了。她又不是傻子,一個無寵、地位岌岌可危的皇后,和地位尊崇的皇太后,傻子也知道選什麼。就算後來方家想要稱帝,那她也是當之無愧的嫡公主。這孰輕孰重,皇后還是拎得清的。
程諾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出鬧劇,等覺得差不多了,方纔輕聲說道:“好讓母后知道,承恩公府大不敬意圖謀逆,現已被鎮壓,罪首方靜泰及其三子八孫已經伏誅,方家上下七十八口已全都拿下,正等候發落。兒臣此番過來,是想請母后的示下,該如何處置其餘逆黨!”
皇后和德妃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哭了起來,而方太后此時衣衫凌亂,鬢髮散亂,聽到這話,整個人卻忽然從瘋癲的狀態下平靜下來,她轉過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向她太后的寶座,坐了上去,眼睛直視着程諾,冷笑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一個清貧翰林家的小姐,到美人、貴人,昭儀、麗嬪、麗妃、淑妃、貴妃,先帝臨死前又成了皇后,最後成爲太后,沒人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哀家被先帝利用了二十年,替他心愛的德妃擋災,可惜啊,任憑先帝和德妃百般算計,他們的愛子七皇子最後還是死於非命。最後贏的還是哀家。如今,不過是哀家棋差一招罷了。輸就輸了,哀家沒什麼好說的。哀家只有一句話要問,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哀家?如何處置皇后、德妃?”
程諾哈哈笑了,“朕從未小看過母后。母后也不必提醒朕,朕知道,若沒有母后的籌謀周旋,今天登上帝位的未必是朕。若是母后能安分守己,安詳尊榮,不妄圖插手朕的後宮子嗣,朕會一直孝順母后的。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母后和方家的下場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方太后冷冷的看着程諾,“廢話少說,皇上還是開門見山吧,打算如何處置哀家和皇后德妃!”
程諾收回笑容,眼神也慢慢變冷,“朕念着舊情,母后依舊會是皇太后,只是終此一生,母后您就住在慈寧宮內,永世不得外出。皇后、德妃貶爲庶人,繼續住在慈寧宮內,安詳尊榮吧!”然後大手一揮,“來人,封宮!”
皇后忽然跟瘋了似的,撲了過來,“不能!皇上,你不能這麼做,我是皇后,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這麼無情!”
侍衛們將皇后攔在五米開外的地方,德妃扶着皇后,哭得梨花帶雨,“妾知道方家罪責難逃,只是妾和姐姐乃是出嫁女,方家的事的確和我們無關,況妾和姐姐平素並無什麼錯處,求皇上開恩,饒了我們吧!”
“皇上!救救我們美人吧!我們美人快被皇后和德妃折磨死了!”此時一個宮女從後殿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程諾不遠處,“皇上,奴婢是綠蘊殿江美人身邊的丫鬟,昨晚宮宴變亂之後,所有嬪妃都避在慈寧宮偏殿內,我們美人擔心皇上安危,不顧自身安危想要陪伴在皇上左右。剛想出去找皇上,卻被皇后和德妃派人抓了過去,關在慈寧宮後殿的密室裡,折磨了一個晚上。皇上,您快救救美人吧!再遲,恐怕美人就快沒命了。”
宮女趴在地上哀哀哭泣着。
程諾側頭看了一眼,一個侍衛立馬拱手道:“喏,臣這就帶人去!”說着,帶着幾個人去了後殿。
皇后和德妃變了臉色,德妃在心中暗恨,昨晚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想着折磨不到紀貴妃,折磨一下江美人也是好的,任憑皇后胡作非爲,這下好了,竟然被抓了個正着。其實德妃那時候已經明白了,江美人根本就不是傳聞中那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真是的話,昨晚那樣的情況,皇上怎麼會不將江美人安置好,反而送走了紀貴妃。可是昨晚上皇后和她一起折磨江美人的時候,卻是從江美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江美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說了很多話,什麼皇上和江美人早就認識了,皇上之所以寵愛紀貴妃是替她擋災什麼的,皇上許諾過會讓江美人當皇后,會讓江美人的孩子當太子,以後江山共享什麼的,皇上還親自給江美人畫眉等等。
這樣的話說出來,愈發刺激了她和皇后,因此折磨的也就更厲害了。德妃的心被嫉妒充斥着,理智什麼的壓根都忘了。可是現在,德妃害怕了,如果江美人說的是真的,那麼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怒的。自己和皇后豈不是完了,難道真要和姑母一起被關在這宮裡一輩子嗎?
德妃癱倒在地上。皇后也好不到哪裡去。
坐在上首的方太后見狀,搖了搖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方家之所以敗的這樣徹底,和方家小一輩中沒有聰明果敢的人有關係。尤其是女眷們,皇后和德妃出生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寵妃了,方家也跟着搖身一變,成了寵臣,她們沒有經歷過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歲月,難怪這樣沒用!真是時也命也!
不一會兒,侍衛們擡着一個女人過來了,方纔告狀的宮女一見就撲了上去,“美人,美人,你怎麼樣啊美人?”
程諾仔細一看,果真是那個江美人。他眉心一皺,忽然捂着胸口,壓抑着內心深處的那股衝動,好半天后,才臉色蒼白的說道:“來人,將江美人擡回綠蘊殿,請太醫好生診治。閉宮!”說着,率先走了出去。
侍衛們隨後走了出去,然後將慈寧宮的大門緊緊關了起來。
看着漸漸被關上的大門,慈寧宮內一片死寂,至於之後,會是怎麼樣,已經沒人在乎了。
程諾臉色發白,紀威見狀,擔心的問道:“陛下,您怎麼樣了?”
程諾擺擺手,“朕沒事,此番多虧幾位愛卿了。貴妃在鎮國公府恐怕還要多住幾日,等宮裡穩定了,朕再親自接貴妃回宮。”
紀威想起自家孫女,眼神柔和起來,對於皇上在那樣生死攸關的時候,先想的是替孫女安排好後路,紀威對皇上的好感度就上升了不少,看他也有了些看孫女婿的柔和,“八郎已經回府告之貴妃了,貴妃也傳話說,讓皇上好生照顧自己,不必擔心她。”
程諾點點頭,轉過身去,面色凝重,方纔看到江美人的一剎那,他都快要壓制不住正德帝的魂魄了。難道自己真的要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