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袖擺隨着皓腕輕揚, 幻境裡的鄭毓婷瞬間覺得意識混沌,漸入深眠。
被邪風驚醒的三九一臉警惕地看着眼前突然暈過去的鄭毓婷,寒毛豎起, 嗷嗚~頻頻低嘯, 藍瞳半眯地看着四周。
“嗷嗚~”【誰捏住了我命運的脖頸?】
“嗷~”【我是誰?我幹嘛?】
“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哎!我怎麼攤上這麼個小心眼的主子, 喵生艱難!嚶嚶嚶~】
揹着眼前的小女人, 一步, 兩步,……沿着來時的路緩緩回到了鐵屋子。
如果仔細發現,來去的腳步竟然一模一樣!
設置屏障後, 華衫男子將鄭毓婷放在懷裡,小心呵護, 陪伴到天明。
可憐的三九被自家主子拎着走了許久, 開始的憤懣, 蠢蠢欲動,到現在的淡定, 也是飽受折磨。
沒辦法,沒有屏障保護的三九飢寒交迫,差點英勇就義!歐不!差點變成凍貓標本。
於是解凍後立馬夾起尾巴,好好做人,乖乖聽話!
許是神經緊繃, 不知不覺竟然睡了三天, 鄭毓婷是被吵哄哄的人羣吵醒, 因爲今天要走, 家屬們情緒低落, 現在找到了家人,就要帶回家, 只是飛機空間有限,不能帶很多“回家”。
現在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如果鄭毓婷還不醒來,那麼飛機上有的家屬要求留下鄭毓婷,來爲自己的家人騰出空間。
“咦?醒了!醒了!”
“這丫頭還真是好運道!”鄭毓婷睨了一眼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男人,在年輕女家屬的攙扶下坐起來了。
“您好!可有熱水?”躺了三天,渾身酥軟無力,鄭毓婷軟軟綿綿地說道。
“有!丫頭等着咧”旁邊的樸實阿姨拍拍鄭毓婷的小手,激動地拿出自己備好的水杯跑向洗漱區接熱水。
“醒了嗎?”
“隊長好!醒了,鄭女士已經醒了”抱住鄭毓婷的年輕女士聞聲立馬應和了。
“還能動嗎?”好大個隊長依舊穿着綠衣服,只是深邃的眼睛掃視着躺在牀上的鄭毓婷。
“謝謝隊長,我已經好了,喝口水,就可以出發!”鄭毓婷頂着大家的打量,囁囁醉,低聲細語回道,起身走動走動證明自己行動自如。
餘光刺了一下那個蠢蠢欲動的男家屬,她知道他心情激動,但是誰的命不是命,再說自己的南汐還沒有回家前,沒有人能動她分毫。
“隊長,我有些發現需要報告,方便聽否?”鄭毓婷接過了阿姨手中的熱水,感激地看了下兩個女人,咕嚕咕嚕喝完一杯水,清潤地說着,眼神明澈地盯着眼前身高八丈的男人。
“成,你跟我來!其他人趕緊收拾私人物品,半個小時後回津”夜鎏看着眼前態度堅定,氣勢果斷的女人,心裡不奶,要不是津城顧家家大業大,自己也曾經受恩於顧南汐,顧南汐如今故去,着實可惜了這番人才,算是憐屋及屋吧,夜鎏去二樓的過道中如是想。
“何事?”
“所有家屬都帶回家了?”
“此次只帶了一部分人回家,畢竟來的人多了,空間太小,恐怕還得再來一次”習慣性摸了摸兜裡的煙和打火機,摸索的手指看着眼前淚眼朦朧的女人,縮了回去。
“那我丈夫他?”
“在飛機上,此行到把隨性家屬的親屬帶回家了”
“嘣~”老式打火機猛然點燃,按壓聲敲擊在兩人心上,沉沉的,悶悶的,畢竟這次飛機失事大家都已經不抱希望!奈何找到了失事飛機,都存了一點希望,或者說是念想,誰知道結果如此殘忍。
所以隨行的家屬心態崩了,想着立刻帶着親人回家,奈何飛機空間小,也不說飛機空間小,只是來之前準備的醫療設備和生活必須品較多,佔據了大量空間,所以纔有了那個男人譏誚的調調。
“謝謝您!謝謝您讓我們平安回家”鄭毓婷激動地準備跪下,只是被迅速的夜鎏攔住了,沒有跪下去。
“這是我應該的,要不是顧先生,恐怕我也不會有今天”夜鎏扶住了眼前情緒崩潰的女人,手忙腳亂,畢竟哄女人真不是他的強項,沒有接觸過女人,部隊裡清一色硬漢,誰接觸過嬌滴滴的女娃娃,哎,愁死個人!夜鎏擰着眉頭,甩掉了手中的菸頭。
想起了昨日在飛機殘骸裡發現的那個男人——一如既往地淡靜如雪,手指交窩,面目安詳和靜,彷彿運籌帷幄千里之外的謀士一般睡着,着實下了一跳。
想來他的眼光也是獨到,選的女人也是勇氣可嘉,居然悄悄落伍千里尋夫,不怕風雪交加,不怕惡劣的一切,只爲尋得他雙雙回家。
“謝謝您,我好多了!”回過神的鄭毓婷發現夜隊長盯着自己發呆,眼神□□的憐惜與憐憫刺痛了鄭毓婷號澀的眼睛。
“注意身體,他不想你擔憂”語畢人已經走出了洗漱區。
鄭毓婷聽見了集合哨聲,立馬跟上隊長的腳步。
“收拾好了,立馬出發!”
“隊長,我申請帶上我的孩子”是大腹便便的男人。
“飛機上的冰洞箱已經不多了。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以放其他人”
“可是我昨天明明看看有個躺在病牀上的男人上了VIP房間,那裡絕對有空餘的位置”男人語氣瞪了一眼鄭毓婷,語氣惡狠狠地說道。
“不行!VIP是技術人員居住區,不能放屍首!更何況那裡沒有多餘的空間放置一個孩子的遺體”隊長被看了看家屬們期待的眼神,心裡莫名嘲諷。
“你敢保證VIP房間沒有多餘的人包括屍體?”身體臃腫的男人一馬當先地衝到了機艙VIP門口,門口的士兵收到下方隊長的眼神示意三人吃力的攔住了撒潑的男人。
“陳進強,你有什麼衝我來就是了!VIP房間是我的丈夫的房間,你有什麼權利進入?”鄭毓婷被某人得寸進尺的樣子氣得心口起伏不平。
“哼!爲什麼顧南汐能放?我兒子就不能進去,你們這是官商勾結,我要上訪”陳進強被堵的心口慌,身體肥胖的他劇烈行動會引起呼吸困難,但是想到死對頭的兒子,老婆都死了!心情舒暢了!但是想到他們死後還這麼霸道,就不爽了,死人而已還能強過誰!於是看着顧南汐的前妻愈發不順眼。
“官商勾結?202+1年 秋10月15名花公苑1棟2單元 趙清明和陳先生相談甚歡;202+2年 春 2月14黑色情人節天都酒店 周亞聲與陳先生談笑風生,臨走前兩人找了四個美女共度春宵……”
“閉嘴!朋友間往來吃吃喝喝有何不可,今日我兒必須要入VIP.房間”陳進強聽到鄭毓婷說得那些舊事心裡發慌,畢竟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堅強後盾,不然自己今天能在這裡橫着走當務之急必須把顧家那幾個死人的屍體清理出去,哼!活着的時候鬥不過,死了,還不得任人宰割,尤其是那個自以爲扭轉乾坤的顧南汐應該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可以!”鄭毓婷看着眼前這個陰鬱奸詐的男人,臉色滯鬱,嘴裡含刀。
“好!來啊,將我兒請……”陳進強立馬鬆開了手,理了理衣服,指揮着綠衣服的兵來擡着金光閃閃的冰牀意欲進VIP房間。
“既然你兒子進了,那你就留在北極之巔”清淡的話猶如當頭棒喝。
“黃口小兒,你再說一遍!”似乎是沒聽清,陳進強轉過頭呲牙咧嘴地盯着鄭毓婷,氣急敗壞,唾沫橫飛。
“要麼進普通倉,要麼留在北極之巔”
“好!好!大家都聽見了,這個女人有什麼權利阻止我們進VIP,憑什麼她的丈夫可以進去,我們的親人就得待在普通的機房?”陳進強凝視着鄭毓婷淡定如水的性子,心有不耐,只好煽動其他家屬一起鬧,要麼一起躺VIP,要麼一起躺普通房間,顧家幾個死人死了還想享受特殊待遇憑什麼!!!
“就憑這個飛機是顧家的,這個隊伍的衣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顧家人用錢買的”鄭毓婷看着其餘六家人的眼神漸漸變得異樣,不憤,憤恨……一雙雙眼睛露出了真是的貪戀與得寸進尺,鄭毓婷悶得難受,義憤填膺地盯着前方豪華的飛機,擲地有聲。
“就憑這是顧家人的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使用權恐怕還是物主說了算吧!嗯?陳爺爺!”
“你!……”陳進強心裡一慌,臉色便秘般緊緊地盯着鄭毓婷,手指哆哆嗦嗦許久甩手將閃亮亮的冰館擡進了普通間。
沒錯,這次出行的一切裝備話費全是顧家人出資,簡而言之,也是鄭毓婷要求的!
當天下午本應該見吳警員,但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打斷了鄭毓婷的一切安排。
時間倒回三天前,中午的易初咖啡店裡相比以往更加寂繆,稀稀拉拉的情侶,三三兩兩地坐在乾淨整潔的大廳裡,“195+年 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名叫鄭毓婷,名字很好聽,像個甜蜜的巧克力,甜中帶苦,苦中帶甜”
“196+年,初秋,銀杏樹下,裙帶飄飄,隨心而至,隨遇而安,安之我命——鄭毓婷,我命也!幸甚至哉~”
“197+年,苦夏,夏日炎炎如火如荼,人羣熙熙攘攘,相視一笑,展顏傾國傾城,最終傾得我心,我甚慕之,喜之”
“198+年,初冬,易初咖啡店,驀然回首初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身姿妙曼如柳,姿態大方,方嘉如我心,我甚悅之”
“199+年 ,七夕,銀杏樹下,金黃銀葉,尚不及卿卿一笑,璀璨奪目,勾住吾心,吾愛之甚篤!此生不負卿”
“200+年,初秋,吾告白,她受之。此後恩愛兩不疑!願得鄭毓婷一人,白首不分離”
……
厚厚的筆記本漸漸泛黃,字跡鋪陳工整,用詞講究,書盡其情,言盡其意。
“啪嗒~”望着最後那一頁的字體上,眼淚不知不覺地落下來,後知後覺輕輕地擦拭點淚痕。
拇指輕輕摩挲着一筆一劃,哭哭笑笑,引得情侶們頻頻側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