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低頭在凌夕額角吻了吻，輕聲道：“你媽媽累了，不要煩她太久，讓凌霄早點送他們回菊苑歇息，知道嗎？”
他說得一本正經，若不是凌夕擡頭時恰好看到他眼底潛藏的**，說不定她也會被楚公子正兒八經的話語給矇騙過去。
什麼怕她媽媽累讓她早點回去歇息，他根本就是想早點把她帶回楚苑。
不過她也沒有拆穿，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之後便又緊緊握住溫雅的手，與她一起在類似沙發的長椅上坐下。
“媽媽，這一年來你過得怎麼樣，凌雲將軍對你好嗎？你們……”視線不自覺往她的小腹望去，見她小腹處依然平坦，她抿了抿脣，猶豫了片刻才問：“你們沒有聽我說的再要一個孩兒嗎？”
溫雅搖了搖頭，笑得溫婉：“我和你爹商量過了，我們都各自有孩子，這一輩子沒什麼遺憾，已經這麼大的人，再要孩兒像話嗎？”
“怎麼不像話？你現在才三十出頭，還年輕得很。”在現代，有多少女人都是三十幾歲纔要的孩子？甚至還是頭一胎。
溫雅搖頭淺笑：“三十多歲的女子在這個年代已經很老了，有的甚至已經當奶奶當外婆了。”
“媽媽。”凌夕握了握她，不悅道：“你什麼時候也像其他人一樣，這麼在意別人的目光？”
溫雅回握着她的手，不置可否地笑道：“媽媽不是在乎別人的目光，媽媽只是真的覺得沒有必要，我們有你，有霄兒，已經足夠了。”
聽她說起凌霄，凌夕眼底不自覺泛過一絲黯淡。
溫雅是懂她的，哪怕她現在這具軀體並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許世琉璃，可是隻要她一個眼神，溫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知女莫若母，她又怎麼可能不瞭解她的女兒？
“我聽霄兒說了，你流產了兩次，第二次還是爲了驅毒。”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媽媽只是手術醫生，不懂婦產科，不知道你現在身子的情況，冥夜也說沒有可能了嗎？”
凌夕搖了搖頭，爾後又點了點頭：“他說除非有奇蹟，可是媽媽，你和我都是現代人，你該知道這世上根本不會有奇蹟。”
溫雅點了點頭，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說話。
這孩子這一年多來心裡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而她竟一直都不在她的身邊，若是這一年多她在她這裡，或許她就不會過得那麼苦了。
“那你現在就真的不能接受他們了嗎？”
“媽媽，我……”她紅了紅臉，低垂頭顱，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
因爲初陽的病，因爲一株雪蓮，她居然和他們又過起了這麼荒唐的生活。
倒是溫雅見她臉色升起一絲緋紅，眼底藏着羞澀的光芒，她微微怔了怔，之後愉悅地笑道：“是不是他們終於忍不住，終於不再讓你任性了？”
“媽媽。”她擡起頭瞪了她一眼，怨念道：“媽媽怎麼能說是我任性呢？我也不想這樣。”
“難道你過去這樣傷害他們，不是你的任性所爲嗎？”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現在想想，似乎確實是因爲自己過去太任性，纔會讓她的夫君們都過得這麼苦。
想想初陽的病，心裡就不好受得很。
她是任性也是自私的，連媽媽都可以看穿看透，她自己怎麼就看不明白。
“我想我這次真的錯了。”
對着自己媽媽的時候，沒有什麼話是需要隱瞞的，錯了就是錯了。
從十幾日之前初陽那一場大病中，她就已經開始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知道她的行爲對他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知道錯了便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後能和他們好好過，你就還是他們的好娘子，是媽媽的好孩兒。”
“但是媽媽，我可以接受他們，可我……我接受不了凌霄。”對上她困惑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道：“難道媽媽不知道凌家軍到了這一代只剩凌霄一個主子了嗎？如果我，我……”
有些話連她自己都不忍心說下去，可卻是事實。
她不說，溫雅卻是明白的。
凌家軍這一代確實是只有凌霄一個主子，若是凌霄沒有後代，那麼凌家軍要麼得解散，要麼就要易主了。
但，易主之後，凌家軍還是從前的凌家軍嗎？
“這事其實我們回來的時候，媽媽也和你爹商量過。”
“他怎麼說？”她不是沒有一點希望，只是怕自己會失望，哪怕凌雲將軍同意，她也還是覺得太對不起他們凌家軍。
若是讓凌家軍的兄弟們知道他們的將軍夫人是不能生育的，他們一定會絕望，一定不願意承認她。
“媽媽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害了凌霄，不想讓他成了凌家軍的罪人。”
溫雅一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忽然道：“那你願不願意讓霄兒納妾？”
“納妾？”她睜大了一雙眼眸，看着媽媽，眼底都是震撼的光芒。
這種事情她從來都沒想過，真的從來從來沒有想過。
給凌霄納妾……她能受得了嗎？凌霄呢，他會願意嗎？
“媽媽我……”她用力咬着自己的脣，一時半會間完全沒了主意。
溫雅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見她一臉困惑，眼底的痛楚已經明顯到完全藏不住。
她無聲嘆息，淡言道：“我知道這種事情你們一時半會一定會接受不來，我與你爹商量的時候也曾想過，是不是真的要爲了凌家軍的將來而要棒打鴛鴦，我們自然都不願意。夕夕，媽媽不想逼你們，只是你該知道你爹他也很難辦。”
“媽媽……”她動了動脣，薄脣輕顫，卻完全說不出半句話來。
她明白他們的意思了，凌雲將軍也是不忍心分開他們，可是，他也怕凌家軍真的會毀在他們的手裡。
所以，納妾是最好的辦法，既可以讓他們永遠在一起，又不至於讓凌霄難辦。
更何況在這個年代，納妾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尋常得很，她自己都有七位夫君，她有什麼理由不允許凌霄納妾？
尤其，她現在已經不是七公主了，就更沒這個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