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伸出食指在她脣上輕輕點了點,淺笑道:“就算睜開眼見不到,以後還是有很多機會見面的,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離開。
就算離開也是因爲急事,不得不暫時與你分開一段時日而已,他在心裡補充了兩句。
看着她不安的臉,脣邊的笑意亮如繁星:“只要乖一點,每天晚上早點睡,早點入夢,我便會出現來陪你,好不好?”
這麼大的誘惑確實很吸引琉璃,可她現在真捨不得就這樣讓他離開。
眼皮異常沉重,可她卻還是用力睜着一雙大眼:“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好。”他不再說話,把她輕輕抱在懷裡,任由她一雙手在自己臉上脖子上游弋。
依然找不到絲毫被傷害過的痕跡,他的臉他的頸脖雖然不如冷清那般白嫩,可是光滑細膩,如他整個人一般,完美無暇。
她又輕嘆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知道嗎?我真的以爲……”
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若是讓他知道她把別人認作是他,不知道會不會傷了他的心。
慕容雲飛沒有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看着她:“別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該有精神了。”
“嗯。”這一次琉璃溫順地枕在他的頸窩中,抱着他閉上眼,不再說話。
他說過明天晚上還會來找她,只要她乖乖聽話他就會按時出現,是嗎?
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可在她陷入睡夢中那一剎,一道噬人的靈光讓她一顆心瘋狂顫抖了起來。
雲飛身上根本沒有青竹的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菊花香!
究竟是她在做夢,還是他根本就是那個廚子?
可她已經無法再想太多,濃烈的倦意席捲而來,鋪天蓋地地壓下,壓得她完全清醒不過來。
拼命掙扎了半天依然敵不過劇烈的暈眩,帶着令她震撼的發現,她沉沉昏睡了過去。
夜依然很漫長。
……
因爲心中有着疑問,也有着激動和期待,這一覺琉璃睡得極不安穩。
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她就已經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驀地睜開眼,才發現身邊已經沒了雲飛的身影。
她不知道昨夜的一切究竟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一個夢,現在她迫切地想要找一個人去證實這一切。
她一把掀開被子翻身下牀,連外袍都沒披上便匆匆出了門。
廚子的艙房就在船的另一邊,與風和火的房間緊挨在一起。
每到深夜船艙後方的舵手都會放下一個沉重的錨,讓船安安穩穩停在江面上,而他自己也會抽出一段時間回房休息補充體力,到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纔會繼續去掌舵。
琉璃進入廚子艙房的時候舵手纔剛起牀,看到她,他匆匆別過臉,抓起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快步出了門。
琉璃的目光完全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若非如此,她一定能看出他的不尋常,。
可她錯過了,她的目標不是他。
看到剛從牀上坐起來慌忙把一旁的面具帶到臉上的廚子,她一把撲了過去,緊緊抱着他:“雲飛,不要再騙我,我知道是你!”
廚子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被她抱着也沒有半點抗拒,只是安安靜靜看着她,聽着她說話。
琉璃依然抱着他,長指漸漸爬上他的臉,去觸碰他醜陋的面具。
廚子明顯對她的舉動有一絲抗拒,他匆匆別過臉,錯開與她攪合在一起的視線。
可琉璃卻不打算放過他,她雙手捧過他的臉讓他正視自己,顫抖的十指慢慢爬到他的耳後,解開面具的帶子。
他一定是她的雲飛,雲飛身上沒有青竹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菊香,而他身上也一樣。
陌生中帶着一絲熟悉,兩個人的味道是一樣的,爲什麼要騙她?爲什麼要一直瞞着她?
他是雲飛,他根本沒有死,他活着回來了,是不是?
面具的帶子被解開了,她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看着那個面具從他臉上移開。
心裡萬分的緊張,有存滿了期待。
她怕自己認錯人怕所有的希望到最後變成冷冰冰的失望,可自己又似乎有着十二分的把握,認定他絕對就是她的雲飛!
隨着面具被移開,她的眼眸一寸一寸黯淡了下去,最終,全化爲絕望。
這張臉是陌生的,雖然疤痕縱橫交錯,幾乎已經毀去了原來整張臉,可是還能依稀辨別出那張臉的輪廓。
那不是她的雲飛,那是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沒有俊逸的外表,沒有他出塵的氣質,一個長相平凡的男人,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
可她還是不死心,視線掃過他臉上每一處,甚至用一雙手在他頸脖上摸索了起來,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絲他帶着人皮面具的痕跡。
可是任由她如何努力去尋找,依然找不到面具與他皮膚相接觸的地方。
那分明就是他本來的臉,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人皮!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爲什麼他不是她的雲飛?爲什麼?
他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們給她的感覺都是那般熟悉而令人安心,她一切她的雲飛真的回來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到頭來才告訴她,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象?
她忽然慘叫了一聲,一把推開了他,蒙着臉離開了這個艙房往甲板上奔去。
廚子只是微微怔愣了一下,便撿起被她隨手扔下的面具重新戴回臉上,邁步追了出去。
琉璃穿過船艙大廳的時候,聽到異響的風和火正好趕出來,看到她掩面奔走剛想上前一探究竟,可琉璃卻一把將兩人推開,哭喊着:“不要理我,不許跟過來。”
之後便穿過大廳,奔到甲板上,找了個無人的角落蹲下,捧着自己的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風和火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她幾句。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聽到她一聲慘叫後,兩人便匆忙從牀上爬了起來。
她剛纔分明是從廚子的房間裡出來的,難道,是那傢伙對她動了歪念,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兩人的目光落在剛追出來的廚子身上,兩雙鐵拳同時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