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夜她南宮冥夜相依偎着走進這扇大門,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又多可笑。
除了自己她還有四個夫君,先別說其他人,就光是冷清也不可能對她做到視而不見。
她和冷清的感情這麼好,冷清又怎麼受的了每夜與她同牀與她做到君子約定,而不去狠狠佔有她?就連他自己,他自詡定力過人也做不到對她無動於衷,冷清又怎麼不一樣。
想了想,他忽然道:“冷清也在洛西,至於要不要和他重歸於好,你自己看着辦。”
琉璃聽了他的話,心頭一緊,腦海裡閃過那絕色無雙的俊顏,心下漸漸只餘下一片荒涼。
他在洛西,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早就丟出了狠話,她和他再也沒有任何牽連,從此他的事也與自己無關。所以就算在洛西會遇上他,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和他再有任何糾纏。
“你知道他去洛西是爲了什麼?”他放開她的下巴,端起身旁自己喝過的被子湊近她的脣:“先喝口水。”
琉璃聽話地喝了兩口,看着他把被子放下,心裡瘋狂糾結了幾下,才忍不住問:“爲什麼?”
楚寒目光揉了揉,長指劃過她粉嫩的脣瓣,低聲道:“就知道你終究是放不下他。”
她別過臉,沒有再看他,也不敢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明明是恨着冷清的,可對他卻總還是有那麼一絲牽掛,彷彿永遠都放不下,放不開。自己這顆心究竟長了什麼病,爲什麼做不到和他一刀兩斷,非要如此藕斷絲連?
楚寒沒讓她想太多,便已繼續道:“爲了你他挑上了整個豹門,如今,修羅門和豹門勢成水火,門裡的兄弟每日都在浴血奮戰中,而身爲門主的他日子過着怎樣,可想而知。”
琉璃不自覺握緊大掌,心裡狠狠顫抖着,想着冷清這樣飄逸脫俗的人卻要每日裡活在刀光劍影中,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不知道他身邊有沒有人照顧,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飽,睡得好不好,現在是不是還安全無恙……
心裡越想越害怕,臉色越來越沉。
原來自己對他一直這麼牽掛,就算他曾經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可她依然放不下他,依然爲他擔心着!
“他……還好嗎?”
“你爲什麼不問他爲何要挑上豹門?”
她不問,是因爲她心中已經明瞭。她不想從他口中聽到更多讓自己無法承受的事實,那個男人,自己明明已經對他那麼無情,分明說過她和他再沒有任何關係,可他爲什麼還要如此?他這麼做,是想要贖罪麼?
她不需要,她根本不需要!
“他對你的感情怎樣,你不可能不知道。”楚寒一眼便能看穿她在想什麼,他只是淺笑,似乎並未在意她的心正在爲別的男人牽掛着。
又把一旁的杯子端了起來,把她喝剩的茶水一飲而盡,他才放下杯子,忽然臉色一正,認真地問:“璃兒,這次,你是真的想要當璃王嗎?”
她目光微微收斂,低着頭,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了半晌,她才忽然擡頭,看着他:“我非當璃王不可。”
想了想,她問:“你會幫我嗎?不管出於任何目的,你會真心幫我嗎?”
“我會。”他想都不想便回答。
他說得沒有,從未想過騙她,不管出於任何目的,至少,他會全心全意助她登上璃王的寶座,只是……“等你當上璃王之後,這後宮除了我們,不許再納其他男子。”
“你……”她臉色一窘,一張臉又漸漸潮紅了起來。他這時候對她說這種話,不禁讓她有一種錯覺,自己在他眼裡就是武則天一類的女人,風流不羈,天生就愛玩弄男人。她是那種人麼?
只是……她眸光黯了黯,一絲不滿。
明明每次都是他們在強迫她,她自己的意願在他們眼裡又算得上是什麼?根本無足輕重。
她幽幽嘆息一聲:“我從來沒想過要後宮什麼的,這次下了決心想要當上璃王,只是不想自己在活得如此被動,永遠活在未知的危險中而無力自保。”
“你也並不喜歡這個皇宮。”他輕易指出她心底的渴望,“你最大的願望就是要離開這個皇宮,找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是麼?”
她指尖微微抖了抖,心底閃過一絲凌亂,回眸時臉上卻已經是淺淺的笑意,朝他微微搖頭:“那不過似乎從前一些無知幼稚的想法罷了。我既然是七公主,是父皇的親生皇女,我就沒有權利去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不管怎樣,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只想讓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平安活着。”
楚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抱着她。過了沒多久,他才忽然道:“如果放不下冷清,就讓他回來吧。修羅門是揚川大陸最龐大的殺手組織,實力比你想象的還要強悍,有他的幫助,你以後想要做任何事,都可以事半功倍。璃兒,你該懂我的意思。”
她懂,她怎麼能不懂?
冷清既然爲了她挑上整個豹門,那是他對世人一種無聲的宣誓,任何人,不管是誰,膽敢傷害他的女人,他一定會把他們連根拔起,讓他們永劫不復。
這樣一個男人,若是讓他能死心塌地跟在自己身邊,以後不管她做什麼也絕對更有把握。可是,一旦她這麼做了,她對冷清的牽掛就再也不是一種牽掛,她對他那放不開放不下的情感,也還剩下什麼?
一種利用,還是一種欺騙?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麼無恥,可是……想着凌霄那張陽剛的臉,還有他那顆赤誠的心,心下一片荒涼。
她已經這麼無恥了,還在乎更無恥麼?
窗外,落葉依然在風中亂亂的落下,中秋已經過去了,這個秋季,無聲走了一半,接下來那一半,還會有什麼在等着她?
如果爲了自己的目的,一定要不擇手段,那麼,就連此刻把她抱在懷裡的楚寒……
她把頭埋入他的懷中,閉上眼。
寒,這一生,我們早已經走遠了吧?早就已經,走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