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依然沒說話,卻也沒反駁她。
她心高氣傲的性子他確實清楚得很,當然他一直認爲她在他們面前裝出這副模樣,只是爲了博他的同情,他怎麼會看不出那些小把戲?
若晴看着他,笑得悽楚:“你到現在還認爲我在作戲,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可以留在你們身邊?”
臉上眼底都是淒涼的神色,她笑得悽楚:“雪山那一戰你難道忘了嗎?還有那一戰之前的一切你又能忘記嗎?我與你們是對立的身份,可是他們卻讓我留在你身邊,你難道真的不知道爲什麼嗎?”
楚寒俊眉微微擰起,垂眼看着她,雖然不說話,可眼裡已經蒙上了一點困惑。
確實以若晴以前的所做作爲,冥夜和琉璃又怎麼可能讓她呆在這裡,繼續留在他的身邊?
他醒來的時候她正守在自己身旁,他見她如此照顧自己,又念着從前那丁點的情分,更何況她已經對碧瑤擺明了態度,不願意再回她的身邊,所以他也沒想着要趕她走。
更何況他知道他能醒過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她,以血蛙換血這種事琉璃和冥夜都不會做,只有她。
“是因爲你曾經出手救我,所以他們纔會讓你繼續留下來?”
“你以爲僅僅是因爲這樣嗎?”她忽然用力一甩,竟輕而易舉甩掉了他禁錮自己肩膀的大掌。
她緊咬着薄脣,月色下那一張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
她淚眼汪汪看着他,眼色悽迷,出口的話語更是淒涼無比:
“是誰給你換的血你真的不知道嗎?師兄,你身上流着誰的血,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
他身上流着誰的血,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爲無需多想。
“別說了。”他轉身就要往船隊走去。
“師兄……”若晴大步追了上去,這一次,她直接拉着他的掌。
“師兄,我從來沒有說過是許世琉璃在騙你,她確實給你換了血,可是,你可以去問她,是不是她一個人救的你?”她敢這麼說,是因爲她篤定琉璃不敢亂說什麼。
那個女人,比楚寒好對付得多。
她依然擡眼看着他,神色悽迷,眼底蒙着淺淺的淚意:“爲什麼醒來後你心裡只記得她,卻記不住我們往日的情意?”
“我們往日有情意嗎?”
“有的,你用心去想想,你想着我的時候心裡是不是會疼?”
楚寒回眸看着她,視線複雜。
“你說讓我想心裡愛着的那個人,想着她心裡就會痛,是嗎?”
若晴微微一怔,迎上他複雜的視線,薄脣微起,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在楚寒面前,她的戲該如何演下去?
她深知他的精明和理智,那不是她一兩句話就可以矇騙過去的。
可是戲演到這一步,她沒有辦法再退縮半步。
若不讓他對自己心存半分憐惜,他一定會在蠱毒這條線上一直追討下去。
對着他的時候,她每說一句話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爲她害怕,她怕他眼底那抹凌厲的寒光。
所有的把戲在他面前不過爾爾,想要騙他,除非把自己也騙了。
“你想起什麼了嗎?”她依然握着他的掌,走到他跟前,“你看着我,師兄,你看看我,你抱抱我或許就能想到什麼,師兄,你試一試好不好?”
他本想把她推開,可是想到自己的心會無緣無故痛起來,大掌又不自覺落在她的腰間,把她拉向自己。
他看着琉璃起舞的時候,心會那麼痛,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那若是換了其他女人,會不會也一樣?
見他抱着自己,若晴鬆了一口氣,伸手牽住他的頸脖,柔聲道:“你試一下想想我們的過去,想想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她踮起腳儘量用自己的薄脣湊近他的頸脖,對着他性感的喉結,微微呵着氣:“師兄,我們曾經一起學武,一起修煉,你曾經是喜歡着我的,是不是?”
顫抖的脣瓣一張一合,說話的同時,脣邊那抹笑意明顯在加深。
楚寒的大掌忽然落在心門上,那裡,居然又開始痛了起來!
他垂眼看着倚在懷裡的女子,眼底依然閃着困惑,他剛纔聽着她說話,想的卻是跟琉璃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過去,真的深愛着他的娘子嗎?
可爲什麼他卻忘了那種感覺,忘了曾經與她在一起時那種刻苦銘心的愛情?
如果深愛,想着她,心就會痛,那麼他現在想的是琉璃,他是真的曾經深深愛着她嗎?
“師兄,你感覺到了嗎?”
她的薄脣依然一張一合,可是兩道秀眉分明已經痛苦地擰結在一起。
胸口間那股狂涌的血氣幾乎要控制不住,破口而出。
他的功力太深厚,她駕馭不了,那道反噬的力量,已經讓她的心脈被擊得凌亂不堪。
總算她放開了他,吸了一口氣,擡眼看他,“師兄,你只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有娘子,而她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我想要接近你完全接近不了,所以你的心裡纔會滿滿的都是她。可是你是愛我的,剛纔你的心痛了,是不是?”
楚寒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握着:“你知道我心痛?”
他的目光算得上柔和,甚至連聲音都是溫柔的,可若晴卻無端聽到了一股可怕的殺氣……爲什麼?
她還沒想清楚,他的大掌已經落在她纖細的頸脖上,忽然一個翻身,他把她扣在一旁的石壁上。
五指收緊,目光越來越森寒:“爲什麼知道我的心會痛?你究竟對我下了什麼蠱?”
“師兄,我不是……”她嚇得面如土色,卻還是苦苦哀求,“師兄,我……”
“你若坦白,我還可以留你一命。”
她真把他當傻子了嗎?
剛纔心忽然痛起來,她怎麼會知道?
若不是她念蠱咒,引起他體內的蠱毒發作,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心就會揪起來,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他自己清楚得很,一個好端端的人,又怎麼會因爲想到自己心愛的人而心裡生出一種扭曲性的痛?
“師兄……”
“你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