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房看看師父起牀了沒有，卻在經過長廊的時候不經意聽到在院子裡打掃的兩名宮女的對話，其中一人道：
“再過幾日就是三皇子的壽辰，聽說，瑤貴妃這次想要給皇子在壽宴上舉辦選妃宴呢。
選妃宴！
聽到這三個字，本來還邁着輕快步伐的凌夕頓時住了步，躲在石柱後，靜心聽了起來。
另一名宮女四處張望了一眼，不見有任何異象後，才輕聲道：
“你可別亂說話，貴妃娘娘不喜歡宮中的太監宮女亂嚼舌根，要是讓娘娘聽到你在這裡亂說，她一定會讓人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前面那名宮女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着眼，不安道：“我瞎說的，你別當真。”
另外那名宮女噗哧一笑，白了她一眼，輕聲道：“不說都已經說了，再說，這事也不是秘密，反正咱們就在這裡說說，別到處亂說話，不讓第三個人聽到就好……”
兩名宮女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完全聽不到了。
躲在石柱後的凌夕眸光黯淡，小臉早已氣呼呼地糾結在一起。
居然早就想好了要舉辦選妃宴！選妃！既然是爲師父準備的，就是想要給師父挑選老婆嘛！
她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這種事她還能不懂嗎？
可是師父昨天晚上才明明答應過這輩子只娶她一個人，這才過了一天，他居然就琢磨起選妃的事了！
討厭！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氣鼓鼓地往寢房返回，回去的時候，江山已起牀，正好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打算出門看她。
看到她一張氣鬱的臉，他眸光閃了閃，一絲訝異：“怎麼？一大早被誰氣到了？”
看着他向自己伸來的手，她氣得一下把它揮開。
“怎麼回事？”江山皺了皺眉，與她在一起這些日子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推開他，“究竟怎麼了？生我的氣？”
難道是氣他昨夜沒有聽她的話和她親熱麼？她不知道，那都是爲了她好……
“師父，你是不是說過這輩子只娶我一個？”她擡起紅撲撲的小臉，一瞬不瞬盯着他。
他只是怔了怔，便道：“師父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這輩子除了你，師父不會娶其他女人，怎麼？一大早……”
“那你爲什麼要開那個什麼選妃宴？”還說只娶她一個，那選回來的妃子怎麼辦？
“選妃宴？”這事，他怎麼從未聽說過？“你聽誰……”
“主子，李公公找您。”門外，童戰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山淡淡迴應了一句，看着凌夕，柔聲道：“師父先出去一下，回來再跟你說。”
想要揉揉她的發，她卻退了一步躲開了他，他無奈搖頭，舉步往門外走去：“練完劍術和輕功，便好好練練內功，師父回來再檢查你的進度。”
看着他往門外走去的身影，她還想去阻止，可她也知道那個什麼李公公是他父皇那邊的人，皇帝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這種時候，她不能胡鬧。
可是，心裡真的很氣悶。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氣得狠狠跺了跺腳，走到牀邊坐下，想聽話地練功，卻根本靜不下心來。
師父是不是真的要舉辦選妃宴？可是他剛纔分明說了只娶她一個。
他是師父，他不會騙她的，可是，選妃宴……
嗷嗷，她好煩躁啊啊！
……
景陽殿裡，瑤貴妃和辰王正在對弈下棋，一旁站了不少宮女太監，人人都在專注地觀看着棋盤上的局面，誰也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案几上，檀香生起嫋嫋煙霧，把這一方的小天地映照得更加安寧祥和。
這麼安詳溫馨的畫面會出現在辰王和瑤貴妃之間，倒真的是不多見。
江山朝李公公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後，便舉步向兩人走去。
總算站在兩人身後的宮女太監們反應過來，紛紛向他行禮道：“參見三皇子。”
江山沒理會他們，只是大步走到碧瑤和辰王跟前，垂首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妃。”
他的禮並不大，只是淡淡的，隨意也隨和。
辰王還沒說什麼，碧瑤已招手道：“過來與我們一起坐吧，好皇兒。”
立即有太監搬來椅子放在棋盤邊，江山也不客氣，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棋盤上的局勢。
碧瑤揮了揮手，一衆的太監宮女朝三人行了禮後，安靜退到房外。
等房門被關上後，碧瑤纔看了江山一眼，淡言道：“皇兒來說說，你父皇和母妃這一盤棋，最後，誰會贏？”
江山淡淡看了棋局一眼，低言道：“母妃的棋志在進宮，後方空虛，略顯得心浮氣躁了。”
碧瑤瞟了他一眼，聽他說得如此坦白，她也不怒，只是靠在椅背上，斜眼看他：“那你父皇的棋呢？”
江山的視線落在棋盤上，細心觀看。
看着棋盤上的局勢，他輕吐一口氣，淡言道：“父皇的棋勝在穩中求勝，不急不躁，母妃，在這一層上，父皇的棋藝比你棋高一着。”
“皇兒還是和從前一樣，只喜歡說實話，從來不願意花心思哄哄你母妃。”碧瑤只是淺淺掃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淺嘗了兩口香茗，不再說什麼。
倒是辰王朗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皇兒，要不你來與你母妃下一盤，父皇有點累了。”
“好。”江山沒有推脫，與他交換了位置之後，便和碧瑤一起重新收拾好棋子。
剛纔那盤棋其實沒有下完，不過，既然他們的皇兒這麼說，兩人也不再下了，就當是辰王贏了一盤。
重新收好棋子後，江山看着碧瑤，溫言道：“母妃請先。”
“好。”碧瑤拿起白子，隨意往棋盤一放，淺淺一笑道：“皇兒，該你了。”
這樣一盤棋，下得安靜，也下得舒心，哪怕一樣的鬥智鬥勇爾虞我詐，可至少都擺在棋面上，至少，沒有暗地裡玩起的手段。
誠如江山所說的，碧瑤下棋總是求勝心切，主張進攻，疏於防守，而江山下的棋就如辰王一般，都是一步一步邊防守便進攻，最終，碧瑤還是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