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從三樓滾到一樓會怎麼樣,也許一個人不會怎麼樣,可是如果身上帶着一顆球呢?這顆球裡剛好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而且是已滿八個月的幾近成熟的小生命。你說把一個生命從另個生命身上剝離的痛楚有多大?
展眉甚至能確切地感覺到在滾落的途中,小小的孩子的哭泣。孩子啊孩子,你終究是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呢,投胎去一個愛你的父母親那裡吧。
江震沒有想到從來不喝醉的他會在那樣一個夜晚喝醉,沒有想到喝醉的時候莫小可剛好站在那裡,沒有想到那天莫小可穿着的還有臉上的表情都彷彿多年前的展眉,沒有想到自己會失了控吻了她,還是激烈到不要命的那種,但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擔心他的展眉剛剛從他的單位回來,正好撞見這樣一幕。
而當他的心愛的妻子被門衛發現送去急救的時候,他在幹嘛?他在酒後要了一個純潔的少女!
當隔天他被家人的話驚醒,急匆匆趕去的時候,只能從別人的
口裡聽到。
--太可怕了,全身都是血,好像流起來不要錢似的。
--是啊,當時因爲失血過多,手術的時候休克了好幾次呢。
--真是造孽啊,都多大了的孩子了,說沒就沒了。
--是啊是啊,那個女人我認識的,是一個小作家呢,明明嫁了個好人家啊,上次看見他們的時候,還很幸福的樣子。
--誒誒,也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救得過來……
一瞬間,好像世界只剩下了黑灰白,每個人好像在表演默片,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同情的可惜的。可惜,在可惜什麼?同情,在同情誰?!
手術儲蓄了36個小時,他沉默地站在亮着手術中的門前,沉默地看着來來回回地醫生護士和一袋袋鮮血,沉默地聽着不知道是誰的勸慰。勸慰?他有什麼資格!他在一個夜晚傷害了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愛到至深的女人,一個是愛他至深的女人。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他被特許進入那個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爭奪的房間。死的是他一直想要一直期待的孩子,活的是他一直深愛一直不忍傷害的妻子。他一直自以爲是地以爲剝掉她的笑容的是他們之間的那根刺,原來真正讓她失掉笑容,失了溫度,失去勇氣的是他,是這個口口聲聲說愛的他!
“小眉。”她聽見了他的聲音,但是隻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無所謂疼痛,原來是真的,疼多了就不再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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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又合上,連江震也沒有想到進
來的竟然是莫小可。
“出去!”江震莫名的怒火,也不知道是對莫小可還是對自己。
十九歲啊,尚且單薄的身軀彷彿禁受不了這莫名的怒火,莫小可咬着牙,面容發白地站着,最終只是輕輕地說:“眉姐,我對不起你。”
江震還想說什麼,一個聲音緩慢卻堅定地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們沒有誰也沒有對不起我,他麼,我不要了,你要的話就給你好了。”說完好像疲乏至極地沉沉睡去。
展眉再次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對江震說的,“我們離婚吧。”
江震明白這次的舉動真的切切實實傷害到了展眉,或許他也料到她會提出離婚,可是心裡想的和親耳聽到的畢竟不一樣。她就這麼想離開我麼?這麼痛恨我麼?恨不得馬上逃離我的身邊麼?
這句話江母也聽得實在,江家兩老以及展母都在,展母一味地心疼自己的女兒。展眉嘛,雖然這兩年變了許多,但是本性她還是知道的,無論當初多麼不願意要這個孩子,當得知這個孩子沒有的時候,她的心一定比誰都痛。相對於展母,江母考慮的卻是另外一方面。她並不是不心疼展眉,雖然這個孩子沒有莫小可來得貼心,但畢竟是自己孫子的母親。可是這都是曾經了,況且,醫生說展眉再也不能生育了。沒錯,再也不能了。從鬼門關走了回來,卻被永遠剝奪掉了生育的權利。所以,聽到展眉提出離婚,她心動了一下。可是看向倔得像頭牛一樣的兒子,她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