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要在外面聽聽靈兒的心聲呢,畢竟你理虧的多了。”端木凌雲給了耶律濬一個慵懶的笑,語氣裡的諷刺顯而易見。
耶律濬對他的嘲諷沒有表現出多少表情,只是深深看着蘇淺眉片刻,緩緩道:“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能抹去,尤其是那些傷害過靈兒的事情,現在每每想起,我都痛得不能自已,但是那些記憶不能重來了。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是,從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天起,直到我閉上眼睛之前,我只喜歡徐靈兒一個人,只願意和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我願意用我一輩子來彌補之前的過錯,再不會做半件可能傷害到她的事……”
蘇淺眉聽着,眼眶已不由紅了,之前濬是做了不少對自己不怎樣的事情,但是現在這樣當着別的男人的面,說出這番話來還是第一次,承認自己的過錯需要勇氣,在“情敵”面前自揭短處更需要一份勇氣。
沒有愛上之前,蘇淺眉的確痛恨過他,可是現在回頭看去,卻只是心酸,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會愛上自己,一定不會那樣做了,彼此也不會走很多的彎路,和離可能也避免了,那麼接下來的很多事情都會改變,但是,誰能夠預知未來呢?兩個曾經互看不順眼的男女就這麼喜歡上了,人真是感情奇怪的物種!
“破鏡重圓,但終有裂痕,你帶給她那麼多傷害能是一句保證就可以消除的麼?若我是靈兒,根本不會原諒你……”端木凌雲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眼底的心疼溢於言表,他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靠在椅子上,懶懶的看着耶律濬。
耶律濬無言以對,只沉默的看着蘇淺眉,滿臉的愧疚與自責讓他的俊臉微微泛起了蒼白。
蘇淺眉看的出耶律濬無言辯解無助又失措的樣子,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彷彿是隱藏依舊的傷疤再次被掀開,那種痛似乎又清晰地甦醒過來,曾經沉睡的記憶片段又在腦海裡翻飛起來!
這是已經拭去的徐靈兒的靈魂散片麼?爲什麼這些碎片裡最多的就是耶律濬那無情的一腳??她是在警示自己不要忘記耶律濬對自己不好的過去,還是自己對耶律濬的耿耿於懷?
端木凌雲看蘇淺眉和耶律濬都不說話,只是各懷心事地站着沉默着,便起身緩緩又溫柔地望着蘇淺眉道:“回到原本屬於你的世界吧,靈兒,南疆、唐門,纔是你最好的歸宿,我在這裡一直等着你歸來……”
那聲音溫柔地不像話,蘇淺眉彷彿受了蠱惑一般,有一瞬間竟然恍惚起來!
“靈兒……”耶律濬此時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看着蘇淺眉一臉心事,他的心忽然恐慌起來,她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就像端木凌雲說的,再次回憶起自己之前的錯誤,不再喜歡自己了?!他想到這裡,胸口狠狠一疼,眼前跟着一黑,痛痛的喚了一聲!
蘇淺眉立刻清醒過來,回頭一看耶律濬的絕望表情,想起自己剛纔沒有說話讓耶律濬擔心了,對方可能以爲自己再舊賬重提,所以纔有了現在的表情。
“濬,”蘇淺眉回身走到耶律濬身邊,挽住他的衣袖,神色含笑,目光中卻露出無比的堅定,“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大雨之後便是絢爛的彩虹,誰若是總躺在過去那些事情上,便不是智者,聰明的人是要往前看的,因爲有了過去,我們會更珍惜彼此的現在還有將來,不是麼?”
耶律濬百感交集的看着蘇淺眉,胸脯劇烈地起伏着,他難以剋制自己的情緒,一把將蘇淺眉擁在懷裡!那份緊張比之從前更甚,彷彿生怕懷裡這個人從此與他分道揚鑣,變成陌路!
他耶律濬從小到大,沒有感覺過什麼叫做怕,不管是面對狼羣、還是螞蝗般的敵寇,自己眉頭從來沒有皺一下,可是現在他終於知道了怕的感覺,怕失去自己剛剛擁有的,怕她會用以前的眼神看自己,怕她會拂袖而去,怕從今以後自己形影孤單!
“靈兒……”他低低喚了一聲,再說不出別的語言,此時所有的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根本不能表達出自己的心聲。
端木凌雲目光如深潭,看着蘇淺眉和耶律濬擁在一起,心裡對自己所愛的心疼更濃烈起來,他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對耶律濬的愛一人那麼堅貞,她的心善良寬容地讓自己難受!
蘇淺眉感覺到了耶律濬的痛楚與落寞,她輕輕拍着對方的後背示意他不要太在意,然後回頭看向端木凌雲,輕嘆一聲,緩緩道:“雲公子,武林大會那天,我還是希望你會去,撇開這些感情之事不說,你是一個正直的人,對這些殲佞之人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對不對?”
端木凌雲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站直了身體深邃地望着她,絕代的風華已經斂了起來,宛如大海,深不到底。
雙方對視了片刻,蘇淺眉沒有等到端木凌雲的任何回答,於是死了心,拉起耶律濬的手,對端木凌雲道:“堡主,打擾了,我們就此告辭。”
說完,別過頭對耶律濬道:“我們走吧,即使沒有別的外援,我還是要解決唐門的事。”
耶律濬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重重點點頭,又回頭看了端木凌雲一眼,跟着蘇淺眉大步走了出去。
端木凌雲看着蘇淺眉向自己道別後,在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心裡忽然生出無比的惆悵與痛惜,只看着她緊緊拉着耶律濬的手,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出了端木凌雲的府邸,蘇淺眉高傲的脊背稍稍彎了下來,心裡生出一絲挫敗感。
自己最終還是沒有能打動端木凌雲,沒有獲得他的支持,看來上天就是要自己面對這件事情的,那麼不管多大的風雨就儘管來吧,自己盡力而爲!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而耶律濬卻更是心神恍惚,不由喃喃自語道:“靈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忽然感覺有些配不上你,我的過去實在劣跡斑斑……”
最後那句話時,聲音低的連耶律濬自己也幾乎聽不到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失落。
蘇淺眉正想着唐門的事,忽然聽到耶律濬如此說話,不由惱了,立刻甩開他的手,定定地望着他,緩緩道:“感覺配不上我,那你放手,去追求你能配的上的女人吧!”
說完,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耶律濬發覺自己說的過了頭,立刻趕上蘇淺眉,伸手攬住她的腰肢賠禮道歉道:“靈兒,你聽我說,剛纔我說錯話了,你別放在心上好不好?”
蘇淺眉轉過頭去不理他,自己心裡想着唐門的事情,他卻還在這裡耿耿於懷剛纔端木凌雲的話!
耶律濬再一次將蘇淺眉攬進懷裡,然後扳過她的身子,和她面對面,心急如焚地繼續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很難受,我……”
耶律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巴巴看着蘇淺眉,希望她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自己剛纔的失言。
“耶律濬,我徐靈兒選擇你不是一時衝動,也是經過考量的,你若在動搖我的決心,那我說不準真的會離開你去找別的男人……”蘇淺眉準備嚇唬他一下,省的他以後時不時就會說這檔子事,傷人又傷己,何必呢!
“你那樣就是真的要我的命了……”耶律濬被蘇淺眉說的極其傷感,連眼眶都不爭氣的紅了,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樣輕易落淚的人了?
“那你還說?!”蘇淺眉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耶律濬伸手拿過她的纖指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露出一抹很難見的複雜憨笑,低聲道:“以後再不說了,只看表現……”
見他如此,蘇淺眉才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拉起耶律濬回到了客棧。
尋求幫手的計劃宣告破產後,蘇淺眉和耶律濬準備第二天化妝動身前往唐縣,等到武林大會那一天,忽然現身,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不管對方有沒有準備,都要揭穿對方的詭計,阻止他們繼續敗壞唐門的名聲。
一切商量妥當後,蘇淺眉回屋沐浴休息,而耶律濬沐浴後怎麼也睡不着,便到蘇淺眉門前不遠處坐着,看着她的房門發呆。
代掌門正好從窗戶看見耶律濬在走廊裡靠着牆壁想着心事,便出來和對方搭話。
耶律濬擔心蘇淺眉聽到,便給了對方一個小聲的提示,然後低聲道:“我睡不着……”
“王爺在擔心武林大會的事情?”代掌門以爲耶律濬是在擔心武林大會沒有了端木凌雲的幫忙,事情可能會陷入被動。
耶律濬當然有這方面的擔心,但是還有一點他不便點破,就是擔心今天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讓蘇淺眉不開心,所以他很糾結。
自己今天的表現真是太不好了,怎麼能在靈兒面前說那些沒有自信的話呢?可是時間不能倒流,那或許就是自己潛意識裡不自信的表現,畢竟和其他一樣愛慕靈兒的男人來比較,自己的劣勢太多了,自己除了加倍努力之外在沒有別的辦法,無論如何,自己不可能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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