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雨走出院子,遠遠看到廚房那邊燭燈閃爍。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過去。廚房裡,黎戩正蹲在竈臺前煎藥,時不時的丟進去幾根木柴。
那木柴燒的很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慕容秋雨站在門口,能清楚看到黎戩被火光照着的側顏。
一直就覺得,黎戩美的不可方物,令天地失色,讓所有女人羨慕,嫉妒!而此刻,他認真專注的蹲在竈臺前燒火的樣子,更是尤爲迷人。
這樣一個男子,他註定是鶴立雞羣的。就連蹲在竈臺前燒火,動作都優雅迷人極了。
慕容秋雨站在門口,怔怔的看着黎戩的側顏,一時間也忘了進去。
那廂,黎戩起身查看鍋內煎的湯藥,似乎還欠些火候,遂又塞了幾根木柴到竈臺內。
做完這些,他站直身子,目光不經意的朝門口掃了一眼。而後,怔愣住。
“秋雨?你怎麼過來了?”黎戩張口詢問出聲,臉上掛着盈盈笑意走了過來。
眼見慕容秋雨還穿着之前的貼身中衣,黎戩的臉色陰沉了下去,“怎麼不穿外套就出來了?趕緊回去,別吹到風。”
他一邊催促她回去,一邊伸手要解開腰間的衣帶。
見狀,慕容秋雨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幹什麼?”
黎戩哧的一笑,“能幹什麼?就地吃了你!”
“……”慕容秋雨一囧。
這人……說話沒個正經!
黎戩脫下外衣,將慕容秋雨裹得嚴嚴實實,又開口催促她快些回去。
慕容秋雨掙扎着,將身上披的外衣重新披回到黎戩赤果的上身。
“我不冷,這竈臺有火!”黎戩如此說了句。
慕容秋雨擡眼,瞪他,“你不冷,我就冷了?趕緊穿着,我不習慣披別人的衣服。”
這話,有另一層隱意。這外衣,是暴雨的,而非黎戩本人的!所以她所說的別人,斷不是指黎戩了。
黎戩彎起脣角,笑的燦爛,“秋雨說的是,別人的衣服,你還是莫要披着!”
剛剛是他犯蠢了,竟把別的男人的外衣朝慕容秋雨身上裹。
“那,你快些回去吧。這湯藥還需熬一會兒!”黎戩攬着慕容秋雨,朝外送。
慕容秋雨卻是雷打不動,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嫌我礙眼了?就不許我在這裡多待會兒?”慕容秋雨挑眉,不客氣的詢問出聲。
黎戩失笑,“怎會?我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你在一起。只是夜深露重,怕凍着你。”
慕容秋雨隨手一指,“那兒不是有火?怎會凍着?”
“……”黎戩明白了,慕容秋雨這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裡陪他。
心中歡喜得緊,知道再攆她走就是自己矯情了。索性,伸手拉着慕容秋雨到竈臺前烤火。
慕容秋雨看到黎戩低頭系衣帶,心念一動,伸手過去,嘴上說着,“我來吧!”
黎戩有些受寵若驚,呆呆的僵着身子,等慕容秋雨給他繫腰帶。
卻未想,慕容秋雨根本是沒打算給他繫腰帶。她雙目死死盯着他心口窩兒那道猙獰的疤痕,泛涼的小手兒顫抖着撫上去。
“別看!”黎戩拽着衣服,想要擋上。
可是慕容秋雨不依,推開他的手,指尖輕點那猙獰疤痕,擡頭問道:“這傷,怎麼來的?”
打眼一看,就是能致命的傷口。看那陳舊的狀態,有些年頭了。
黎戩不以爲意的說:“以前年少輕狂,沒個天高地厚,卻非要逞能逞強,所以老天爺小小教訓我一下,讓我長長記性!”
他說的輕鬆,可是慕容秋雨卻知道,不是那樣。
之前無意間掃到這疤痕時,慕容秋雨就覺得腦子裡好像閃過什麼很重要的畫面。那畫面,似曾相識,更似刻骨銘心過似的。
以至於,現在她看着這傷,心中都會輕顫,揪痛。總覺得,這傷……這傷……
“是因爲我,才弄成這樣的?”慕容秋雨脫口問出聲。
黎戩眼睛一亮,雙手激動的按住慕容秋雨的肩膀,“秋雨,你想起什麼了嗎?”
“……”慕容秋雨不傻,雖然失去記憶,但是腦子還好用着。
看黎戩的反應,她心中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輕輕搖頭,否認,“沒有!只是,直覺。”
黎戩眸光暗淡下去,連忙笑着打哈哈,“瞧你說的,這傷怎回事因爲你弄成這樣?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剛剛不是說了麼,是我自己不小心吃了虧。”
“……”慕容秋雨聽到黎戩這麼說,沒有再辯解什麼。
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畢竟僅僅是那麼一點點。說了不如不說,反倒令黎戩白歡喜一場。
至於黎戩受傷的真相,她想,她心中應該能猜測出怎麼回事了。至於黎戩爲何否認,她倒是有些狐疑。
按理來說,他告訴她這是因爲她而受的傷,不是更好,更能令她心生愧疚,從而對他好嗎?
罷了!腦子空空,她也不想去執着記不起來的事情了。
輕嘆了一口氣,她一邊給黎戩繫好腰帶,一邊低聲說道:“以後,萬事都小心着!”
黎戩重重點頭,“我會的!”
他沒告訴慕容秋雨的是,自從她一年多前出了意外後,黎戩除了忙於朝政,教導黎翰軒,剩下的時間都用在了練武上。
如今的他,已經與青鋒劍人劍合一。他的靈魂,與青鋒劍的劍氣,融合成了當今世上最驚人的殺人武器。
若當初,他能別滿足於現狀,練成人劍合一的境界。慕容秋雨,怎會在北周地宮出事?
“咦?有地瓜和芋頭。黎戩,你餓不餓,我們烤地瓜和芋頭吃啊?”耳畔,傳來慕容秋雨清脆的聲音。
黎戩一擡頭,才發現自己思緒翻飛時,慕容秋雨到廚房角落找到了一些農戶家的地瓜芋頭,正興沖沖的舉在手上給他看。
黎戩笑着招手,“拿過來,我給你烤!”
慕容秋雨樂呵呵點頭,捧了好些個地瓜和芋頭過來,“多烤一些,給軒兒他們帶份兒!”
黎戩一邊應聲,一邊將地瓜和芋頭一股腦兒的丟到燒的正旺的竈臺裡。
“……”慕容秋雨嘴角開始抽搐,眼角也開始抽搐,見黎戩還在扔扔扔,乾脆臉頰也開始抽搐了。
“黎戩!”她一把抱住黎戩還要繼續朝裡面扔地瓜的雙手,苦逼呵呵的問道:“你,真的會烤地瓜嗎?”
黎戩:“……”
當慕容秋雨用小木棒將黎戩之前丟到竈臺裡的地瓜芋頭撥弄出來時,那些地瓜芋頭已經被燒糊了。最揪心的是,剝開裡面還是生的。
黎戩有些囧,貌似他把烤地瓜這種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讓開,看我的吧!”慕容秋雨嫌棄的將黎戩擠到一旁,撥出紅紅的火炭。
等火炭紅光不那麼旺盛了,纔將地瓜和芋頭埋在裡面。
“這能熟嗎?”黎戩眉頭緊皺的問出聲。
慕容秋雨翻了個白眼兒,“當然能,而且還不會焦黑燒糊!”
之前慕容秋雨特地挑了小一點的地瓜,所以跟芋頭放在一起用火炭燜着,不多時就能聞到香噴噴的味道了。
慕容秋雨找了根筷子捅進去,笑眯眯的說:“熟了,可以吃啦!”
她撥掉火炭,伸手去抓,被黎戩擋住。
“別!很燙,還是我來吧。”他說着話間,伸手抓了個地瓜,仔仔細細剝好皮兒,又吹了吹才遞給慕容秋雨。
慕容秋雨心底悸動了一下,接過地瓜小口小口的啃着。
“小心燙!”黎戩給慕容秋雨剝了一個地瓜一個芋頭,然後才自己剝了個地瓜品嚐。
慕容秋雨歪頭問道:“甜嗎?”
黎戩點頭應道:“我家秋雨烤的,必須甜!”
慕容秋雨笑着垂下頭,繼續啃自己手裡的地瓜。
“別動,你臉上有東西!”突然,黎戩低呼了一聲。
慕容秋雨擡頭,一動不動的看向黎戩,“什麼東西?”
黎戩伸手抹了抹,強忍笑意搖頭,“看錯了,什麼也沒有。”
“……”慕容秋雨這回反應卻是極快,聽到黎戩說什麼沒有,又見他強忍憋笑的樣子,立刻醒悟到什麼。
“你往我臉上抹炭灰!”慕容秋雨朝自己臉上揩了揩。果然,看到手背上黑乎乎的。
她不甘示弱,捻起一點炭灰手快的抹到黎戩臉上。
黎戩一愣間,又被慕容秋雨偷襲了腦門兒。
“好呀,你竟敢還手,看我怎麼收拾你!”黎戩低呼一聲,兩口吞下手中的地瓜,兩隻手一起上。
慕容秋雨見這景象,也連忙將手裡的地瓜芋頭朝嘴裡塞。不過,到底是慢了一步,被黎戩偷襲成功。
她勢必要還回去,雙手抹上炭灰,直接撲到黎戩懷裡。
黎戩雙手鉗住慕容秋雨的皓腕,兩人爭執不下間,慕容秋雨來了一招‘同歸於盡’。
她用自己的腦門兒,狠狠的撞上黎戩的腦門兒。
“我的天!”黎戩只覺得腦門兒咣的被撞到,而後眼前一陣金星環繞。
下一瞬,整個人摔倒在地,連帶着被鉗住皓腕的慕容秋雨也一併摔倒了。不過,他是摔在地上,慕容秋雨是摔在他懷裡。
“哼,黎戩,這回看你往哪兒逃!”慕容秋雨張牙舞爪朝黎戩臉上抹去。
黎戩躺在地上,放棄掙扎,被慕容秋雨興奮的抹了滿臉黑炭灰。
當慕容秋雨再沒有地方可以抹了之後,這便停下來,笑着打算離開黎戩這個黑炭灰。
誰知,纔剛要起身,就被黎戩雙手緊扣住纖腰,不給她惹完禍就跑的機會。
只聽黎戩笑意盈盈的問道:“玩夠了嗎?那麼,該我了!”
他說話間,猛的翻身將慕容秋雨壓倒在身下,令她動彈不得。
慕容秋雨以爲黎戩要以牙還牙將炭灰抹回來,嚇的閉上雙眼。
然,意料之中的炭灰沒抹在臉上。
卻有薄薄的雙脣落在她腦門兒上,眉眼間,鼻尖兒上,最後……癡纏的停駐在她軟脣上!
這一刻,慕容秋雨的心……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