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葬身地宮?
最驚悚的,是階梯下降過程中,石壁兩端的石塊兒紛紛墜落。大的,小的,轟然砸落下來。
只怕,一個不小心就要被砸成肉醬!
“我們走!”黎戩擁緊慕容秋雨,低呼了一聲。兩人瞬間騰空而起,飛身朝上面的安全地帶而去。
偏就在這一刻,受傷的周景髯腳步騰空而起,一把抓住了慕容秋雨的腳腕。
“想走?要麼帶上我,要麼大家一起死!”周景髯本想讓百里殺用輕功帶他到地宮表層的安全地帶,可是奈何百里殺受了重傷,而他們腳下的階梯下沉速度太快。
電光火石之間,周景髯意識到百里殺無法帶他到安全地帶,只能卑劣的飛身而起,抓住了慕容秋雨的腳腕,希望借黎戩的能力安然脫險。
“啊!”慕容秋雨突然被周景髯抓住腳腕,整個人飛速下墜。
黎戩一手扣住慕容秋雨的手,另一隻手將青鋒劍死死刺進石縫之中。
“秋雨,攥緊我的手!”黎戩急聲呼喚。
三個人,連成一串兒。他們的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飛速下降的階梯上,受傷的百里殺放棄求生意念,正安然躺在上面。
伴隨着階梯下降,石壁兩端的石塊兒紛紛砸在百里殺的身上。慕容秋雨不忍心看,只目光焦急的看向黎戩。
此刻,她,黎戩,還有周景髯,形成一個連着一個的姿態。黎戩在上,一手握着插在石壁縫中的青鋒劍,一手緊握着她。
而她,雙手皆緊緊的挽住黎戩的手。腳下,剛好是中箭的那條腿,被周景髯死死的抱住。
現下,周景髯正順着她的腿往上攀爬。而她,偏生沒有任何內力踢踹開這個卑劣無恥的親生父親。
臂膀,之前被周景髯各捅了一刀,還有一邊臂膀中了箭。沒有內力的她,全靠着黎戩死死攥着不鬆手纔沒有掉下去。
那地動山搖的顫慄,將石壁震的轟然直響,大小石頭砸落下來,竟有整個地宮要塌陷的危機感。
慕容秋雨清楚看到黎戩的青鋒劍隱有從石縫中脫落的趨勢,他握着劍柄的大手,在微微顫抖。如若青鋒劍滑落出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三個人都將……葬身地宮之下!
身下,周景髯還在無恥的攀爬。慕容秋雨已經痛的麻木,她雙手開始掙脫黎戩的手掌,快,狠,決絕!
“秋雨,不要鬆手,求你不要!”黎戩預感到慕容秋雨在做什麼,驚出一身冷汗。
他固執的,死死的抓着慕容秋雨的手,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慕容秋雨眼眶一紅,有清淚緩緩滑下,“七爺,鬆手吧!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黎戩聲音焦急的解釋:“不會的,秋雨!不到最後關頭,我們都不要放棄。我們說過的,就算死,生要一起生,死也要一起死!”
若沒有周景髯拖後腿,慕容秋雨也想試一試爭取活的機會。可是……
低頭,看着已經無恥攀爬到她腰際的周景髯,慕容秋雨心中的決絕之意更深了。
“七爺,我們爲人父母,不能這麼自私。想想我們的軒兒,他還那麼小。答應我,好好活着,照顧好我們的軒兒。來生,秋雨還做你的妻!”慕容秋雨彎起脣角,笑的燦爛。
黎戩心頭一冷,手上再將慕容秋雨攥的緊了些,“秋雨,你信我,這地宮不會一直震下去。我們可以安然離開這裡,秋雨……不!!!”
最後一個字,黎戩用盡力氣去呼喊。只因,慕容秋雨到底是決絕的,一根根掰開了他的手指,如同一隻隕落的蝴蝶,重重朝幽深黑暗的深洞飛速墜下。
“七爺,照顧好軒兒!照顧好軒兒!”慕容秋雨仰着頭,一遍遍的用軒兒提醒着黎戩該擔負起的責任。
“秋雨!”黎戩絕望的吶喊着。
有那麼一刻,他想義無反顧的飛身而下,與慕容秋雨一起共赴黃泉。偏偏,慕容秋雨一遍遍的提醒着他,照顧好軒兒,照顧好軒兒!
“七爺!”慕容秋雨的聲音,一點點的消失。她的音容笑貌,一點點的不見。
黎戩心口揪痛,借青鋒劍插在石縫中的力道,身輕如燕的飛上地宮表層。
“秋雨!!!”他最後望了一眼塌陷的黑洞,轉身健步如飛的奔向石門。
地宮內地動山搖,石壁在滑落,恐怕這裡很快就要塌陷。而他,痛定思痛,不得不理智的離開這裡,完成愛妻慕容秋雨最後的囑託。
“秋雨!秋雨!黃泉路上,你且慢些走。十年後,黎戩將軒兒撫養長大,便去尋你!到時候,碧落黃泉,你我再-不-分-離!”
淚水劃過腮邊,猩紅的雙目中,是滿滿的絕望悲痛……
西北大陸天保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后慕容秋雨遭奸人謀害,葬身北周境內某神秘地宮,屍骨無存。
皇帝黎戩倍受打擊,重病不起。
天保三年新年,舉國上下沉寂在悲痛之中。
天保三年正月初二,皇帝黎戩病癒,親自爲皇后慕容秋雨擡衣冠冢,送其入葬皇陵。同行擡棺者,還有逍遙王黎焰,丞相季廣,女太傅凌瀟瀟,將軍張明揚等人。
普天臣民見證了帝后之間的深厚感情,自發戒葷三日,爲皇后慕容秋雨祈福,保佑她早登極樂世界。
皇后慕容秋雨安葬後,皇帝黎戩一心撲在太子黎翰軒身上,親自教導他成材。朝堂上的大事小情,黎戩也親力親爲,並沒有因爲皇后慕容秋雨的離世頹廢。
聽聞,黎戩的近身友人季丞相和凌太傅送了他一個綽號——“拼命七郎!”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年時間,飛逝而過。
當皇后慕容秋雨的忌日堪堪過去沒幾日,皇宮內便傳出了爆炸性的傳聞。
有朝臣給皇帝黎戩進獻美女,一向拒美的黎戩,竟然破格收下了那美女,還安置在了皇宮裡。
更有傳聞,黎戩夜夜都要傳召那美女,榮寵備至。
臣民一派譁然,果真是人走茶涼啊!想當初,帝后伉儷情深,人人羨慕。沒想到,先皇后離世僅僅一年,黎戩就忍不住寂寞,投入到別的溫柔鄉里了。
也有人說,黎戩之所以寵愛那美女,並非因爲對方貌美。而是因爲,她長的與先皇后有幾分相似之處。
於是乎,衆多臣子紛紛效仿,網羅各地貌似先皇后的美女,進獻給皇帝黎戩。而黎戩呢?舉凡他看對眼兒的,竟是不管不顧,全都收下,並安置在了皇宮之中。
這廂,黎戩網羅貌似先皇后的美女。
那廂,遠在北周境地黑巖山上的清風寨內,卻正上演着另一番景象。
狹小的廂房內,單人牀榻上,一女子沉沉昏睡着,額頭沁滿了冷汗。
迷糊之中,她看到了無底深淵。她感覺到自己在不停的下墜,下墜!
“秋雨!”頭頂之上,有急切絕望的聲音,在撕心裂肺的吶喊着。
她想睜開眼睛去看對方的面龐,可是無數碎石滑落下來,她只能重重的閉上雙眼。
“七爺!”她聽到自己這樣呼喚對方。
“秋雨!秋雨!”對方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越來越聽不真切。
而她,依舊在不停的墜落。那種身體失去平衡和重心後的墜落感,令她心悸。
“啊!!!”女子驚呼一聲,騰地彈坐起身來。
“砰”的一聲響,有人推門而入,急匆匆衝到了牀邊。
“二當家的,又做噩夢啦?”來人說話間,遞上一塊兒乾毛巾,對女子做噩夢尖叫顯然已經習以爲常了。
女子接過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而後重喘了一口氣,“哎!不知怎麼,最近這夢做的越來越頻繁了。”
頓了頓,女子對來人喚道:“鳳兒,去給我倒杯水,渴死了!”
“好嘞!”被喚作鳳兒的丫頭,連聲應下,顛顛兒的走到桌邊給女子倒來一杯溫開水。
“二當家的,給你水!”鳳兒送上水杯,臉上滿是遺憾,“哎,二當家的這是想雨兒姐姐了嘛!都過去這麼久了,您也該放下了。”
女子沒吭聲,只是接過水杯,大口牛飲。喝罷,擺手示意鳳兒出去。
待得鳳兒關門離開後,女子重重的仰躺在枕間,瞪着狹長的鳳眼發呆。
她是一個沒有過往記憶的女人,一年多前,她在這個叫清風寨的地方醒過來,滿身都是傷。
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裡只記着她噩夢中的那兩個名字——“七爺!”“秋雨!”
養傷期間,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大家都說,她是清風寨的二當家。
當她問起七爺是誰,秋雨又是誰的時候,大當家雷駿悲痛的告訴她,七爺就是她,她的名字叫裘七夜。平日裡,大家都叫她七爺。
至於秋雨,並非秋雨,而是裘雨,是她的親妹妹。裘雨因爲長的漂亮,被一個狗官看上,並擄去污了清白,最後上吊自盡了。
女子,也就是裘七夜。她初始相信了大家的說辭,並在傷好後親自下山,手刃了那個污衊裘雨清白的狗官。
但是,一年多了,她仍然想不起來自己的過往種種,對清風寨的一切也沒有熟悉感。反倒是那個夜夜糾纏她的噩夢,令她開始嚴重懷疑大家說的似乎不是真的。
因爲,她可以斷定,七爺……是一個男人!而秋雨,並非大家說的裘雨,倒好像是她原本的名字。
不然,她怎麼會在每每做那個噩夢的時候,有一種如臨其境的切身感受呢?
“不行,我不能這麼稀裡糊塗下去!”裘七夜翻身起牀,邁着大步呼嘯着走出廂房。
一出門,迎面走來一個絡腮長鬍的男子。那人,正是清風寨的大當家雷駿。
裘七夜眯緊雙眸,勾着脣角就奔了過去……
ps:果果這麼寫,親們能看懂裘七夜就是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