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腰斬之刑 (2)

由於「腰斬」與「俱五刑」一併執行有其困難度,有後人便推論,李斯先被刺臉、割鼻、剁肢,隨後被「腰斬」,接着砍頭再慢慢碎屍。

李斯是秦朝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和書法家。秦王政十四年(前233年),李斯協助秦王政統一天下,廢除分封制,推行郡縣制,「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全國貨幣制。

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他建議秦王銷燬民間所藏《詩》、《書》等百家之學,又坑殺儒生,史稱「焚書坑儒」。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與李斯有宿怨的趙高誣陷他想割地稱王,將李斯送入監獄。從一朝宰相變囚犯,李斯又苦又悶,讓他夜夜想起那些「被坑儒生」的死亡面容!

在獄卒的嚴刑逼供下,李斯被迫認罪,秦二世二年(前208年)七月被「腰斬」於咸陽,還被誅三族。

另外漢朝名將韓信也差點被「腰斬」,在那生死關頭,他被夏侯嬰解救,才逃過死劫。

秦末楚漢相爭,韓信離楚投漢,但始終不受重用。某日韓信與十三人喝酒,酒後他醉言醉語大罵劉邦有眼不識「人才」。這十三人齊聲附和,罵得非常痛快。

劉邦知道後大怒,將韓信與那十三人治罪,齊受腰斬之刑。

一同被處死的十三個人被斬之後,輪到了韓信,不怕死的他居然仰躺在砧板上,直視將加諸於己身的刀刃,大吼:「劉邦你不是想奪天下嗎?爲何要斬殺壯士!」(《史記?淮陰侯列傳》寫道,「信(韓信)乃仰視,適見滕公,曰:『上不欲就天子乎?何爲斬壯士!』」)

當時夏侯嬰做監斬官,聽聞此言,被他的勇氣和豪壯折服,立即要劊子手「刀下留人」。

夏侯嬰隨後將韓信推薦給丞相蕭何認識,韓信最後果然幫助劉邦建立漢朝霸業。

漢朝還有一個叫張蒼的人,其命運更是讓人拍案叫絕。《史記》記載,張蒼以賓客身份隨劉邦攻打南陽時,因犯軍法被處「腰斬」。

行刑時,他解衣伏質,也就是脫掉衣服,趴在砧板上,就等劊子手將他的身體斬成兩半。不過他因爲體格高大,肥白得像塊白玉一樣,在普遍營養不良又狼狽的囚犯中顯得與衆不同。

當時的監斬官王陵看到後,十分驚異,認爲他是個美男子,就稟告劉邦,然後將他赦免。

張蒼果然是個人才,他不但專精於曆法、算學,還幫助劉邦清除燕王臧荼叛亂有功,被劉邦晉封爲北平侯。

秦朝滅亡後,漢承秦制,「腰斬」成了執行死刑的重要方式之一。它不僅用來對付老百姓,連侯爵、丞相、將軍也不例外。

歷史文獻記載,漢武帝二十二年內便「腰斬」了六位重要的文武官員。西漢傑出的思想家與政治家──晃錯,也是死於「腰斬」。

漢文帝死後,景帝即位,晃錯被重用,時常與景帝討論國家大事。

晃錯對景帝提出「削除地方諸侯封地與權力」的建言,引起朝野與地方的不滿,結果引發諸侯叛變,史稱「七國之亂」。

帶頭作亂的吳王劉濞聯合其他六位諸侯,以「誅晃錯,清君側」爲藉口叛變,欲奪景帝皇位。爲了息事寧人,景帝在衆臣的壓迫下,將晃錯「腰斬」於長安東市。

不過「七國之亂」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吳王還自立爲帝。景帝無可奈何,只得派太尉周亞夫、大將軍竇嬰率軍鎮壓,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平定了「七國之亂」。

四、腰斬辯機和尚

唐初,有一「腰斬」案例,則牽扯出一件歷史奇案,那就是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故事。高陽公主乃唐太宗李世民第十八女,而辯機則是十五歲就出家的名僧。

當時傳聞,辯機與高陽公主有姦情,唐太宗知道後暴怒,氣到連金龍椅都坐不穩。

怒火稍稍平息後,他下令「腰斬」辯機和尚,同時殺掉高陽公主身邊知情不報的奴婢十多人。(《資治通鑑》記載,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太宗怒,腰斬辯機,殺奴婢十餘人。」)

辯機之死是否因與高陽公主私通而死,大部分學者均採信,但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爲唐太宗殺辯機,是因爲他與女兒交惡,便利用公主與辯機的私通傳聞,來教訓高陽公主。

以現今的角度來看,還有如同八卦的傳聞,那就是辨機並不是高陽唯一私通的和尚。《新唐書》記載,和尚智勖能占卜禍福,惠弘能視鬼,道士李晃醫術高明,全都私下和高陽公主有過私通之情。

唐末也有「腰斬」之刑的執行紀錄。唐文宗即位後,因爲宦官弄權,便企圖懲治宦官,奪回皇帝喪失的權力,他任命李訓爲宰相,開始打擊宦官。

但宦官們早有準備,宦官挾持文宗退入後宮,然後派遣士兵五百人,持刀殺出,逢人就殺。

士兵最後逮捕李訓一干人等,把他們腰斬於子城西南隅獨柳樹下,並讓百官都到場觀看,之後將他們全部梟首,將頭顱掛在興安門外示衆。

事變之後,宦官氣焰更加囂張,時常對唐文宗出言不遜。唐文宗憂憤卻也無可奈何,最後抑鬱而死,死時三十二歲。

宋代則有一官員霍瓊借徵兵之機劫掠民財,被人揭發,腰斬處死。宋神宗熙也將武進士郝士宣腰斬。南宋的宋齊愈因謀立異姓、危害宗廟社稷等罪,腰斬於都市。

五、被誅十族的方孝孺

臭頭皇帝朱元璋建立明朝後,自己發明或沿用許多前朝酷刑,「腰斬」當然包括在內。

一般來說「腰斬」是將犯人的身體斬成兩段,但也有被斬成八段的人,那個人就是明初的著名詩人──高啓。

高啓因爲一篇文章而觸怒朱元璋,在南京被處以腰斬之刑,高啓死時三十九歲。明代祝允明所著的《野記》與明代李賢所寫的《古穰雜錄》皆記載,高啓的身體被刀斧斬成兩半後,再被斬成八段!

還有,高啓被處刑時,是朱元璋親自去監斬的,這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多見,可見朱元璋有多痛恨高啓。

明朝被「腰斬」,死的最爲慘烈的歷史名人就是──方孝孺。

明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燕王朱棣打着「清君側」的旗號,率兵攻打南京,奪取他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燕軍攻破南京後,惠帝下落不明,文武百官多見風轉舵,投降燕王,但《翰林學士》方孝孺拒不投降。

朱棣派人強行押解方孝孺上殿,方孝孺披麻戴孝而入,悲慟至極,哭聲響徹大殿。朱棣勸他輔助自己即位,就像周公輔助成王那樣。

聞言,方孝孺厲聲質問朱棣,那爲何不立建文帝朱允炆的兒子或弟弟爲君呢?非要舉兵判亂,奪取不屬於他的帝位。

朱棣無可奈何,只好命人把筆墨擺在方孝孺面前,強迫他撰寫新皇帝即位的詔書。方孝孺接過筆,狂草四字「燕賊篡位」然後擲筆於地。

朱棣見方孝孺寧死不屈,威脅他說:「你不怕被誅九族嗎?」

方孝孺毫無畏懼地回答:「即使誅我十族又怎樣!」朱棣怒不可遏,命人用刀將方孝孺的嘴臉給割開,從嘴角一直割到耳朵,還把他的舌頭割掉,不過方孝孺卻含血噴向朱棣,讓朱棣暴怒不已。

方孝孺始終沒有屈服,他被腰斬於南京聚寶門外。傳說被腰斬後,方孝孺還以肘撐地爬行,以手蘸血連書十二個半「篡」字才斷氣。

這「篡」的意思,應該就是指朱棣篡奪不屬於他的皇位,但朱棣最後還是坐上龍椅笑傲天下,史稱明成祖。

民間傳說,朱棣把方孝孺的門生和朋友算作第十族,連同其九族在方孝孺面前一一誅盡,被殺者共達八百七十三人,投獄和流放充軍者更逾數千。

值得一提的是,建文帝朱允炆被朱棣逼宮篡權後,便人間蒸發,其生死、行蹤衆說紛紜,成爲明史第一謎案。

2009年8月,大陸歷史學家終於解開謎團,認爲建文帝最終逃到了福建,隱居於福建的上金貝村,而該處發現的神秘古墓即爲其陵寢。

歷史上最後一次「腰斬」應該是在清朝執行,被「腰斬」之人就是本文一開

始所說之人俞鴻圖。

執行完俞鴻圖的腰斬之刑後,在給雍正的奏摺中,鄒升恆將俞鴻圖死時的慘狀作了極爲深刻的描述,雍正看後動了惻隱之心,於是降諭旨,「由今始,廢除腰斬刑。」(《清朝野史大觀》,「鄒君據實奏陳,上亦爲之惻然,遂命封刀。」)

就這樣,施行了大約兩千多年的「腰斬」之刑,到了清朝雍正年間被廢除,俞鴻圖成了最後一個死於腰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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