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姐姐吉祥”甫一進門,離嬪便是彬彬有禮地問安。
“妹妹快快請起”君若雪連忙示意秦嬤嬤伸手挽住離嬪,從貴妃榻上坐起身來關切道:“姐姐這裡也沒有外人,妹妹莫要拘泥於這些虛禮。妹妹甫受了驚嚇,今天又因爲姐姐而在外涼了那麼久,本該好好靜養纔是,倒給妹妹添亂了,是姐姐的不是”
“貴妃姐姐言重了”離嬪笑着吩咐丫鬟把帶來的東西交給秦嬤嬤,這才笑着走到君若雪面前,拉起君若雪的手,溫和道:“姐姐好心來看妹妹,卻是妹妹疏忽了,害姐姐受傷,妹妹心裡真是過意不去”說着,便是轉過臉去,用袖口捂着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君若雪連忙拉了離嬪的手讓她就着自己身邊坐了,柔聲安慰道:“妹妹這麼自責可就要叫姐姐良心不安了是姐姐自己逞能,結果愚笨才受了傷,怎麼能怪妹妹你呢?再說了,妹妹當時在屋裡靜養,又不知道我來了,哪有什麼疏忽不疏忽的呢”
“姐姐真是體貼善良,難怪皇上也誇讚姐姐呢”離嬪這才略微收了些傷心的樣子,看着君若雪道:“姐姐不怪罪我就好了”
“妹妹這是哪裡話?”君若雪噌怪地拉着離嬪的手道:“妹妹還不是一知道我摔倒就奔來了,連衣服都沒穿好,要是因此不小心害了妹妹感染風寒,姐姐纔是難辭其咎”
“呵呵”離嬪聽到君若雪提到自己衣衫不整就出來一事自是藏着自己的心思,不過聽君若雪那意思又似乎是沒看到自己的事兒,但是憑着她的直覺也總覺得此事有異,卻又不得不順着君若雪的話接道:“讓姐姐見笑了皇上讓我好好休息,妹妹近日便少於出來走動,衣冠不整,倒讓姐姐看笑話了”
君若雪本就是故意試探,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離嬪的心思,不過既然這離嬪也打算試探試探自己,那就互相看彼此的本事了。
笑意盈盈地看着故作嬌羞樣子的離嬪,君若雪卻是故意捂着嘴輕笑道:“難怪皇上說妹妹最是知書達禮,看看這樣子,不過是衣衫不整,就給妹妹緊張成這個樣子。要是我們個個都像妹妹這樣謹言慎行、恪禮守規,怕是都沒臉見人咯”
“姐姐你拿我打趣兒”離嬪看着君若雪捂着嘴哧哧哂笑的樣子,這才鼓着腮幫子一副委屈的樣子道。
“哪敢哪敢”君若雪卻是笑着道:“我這是誇讚妹妹賢良恭謹不是?”
“我就知道姐姐你拿我說笑兒”離嬪噌怪地看着君若雪道:“妹妹可是好心好意奉了太后旨意特意拿了太后娘娘宮中珍藏的藥酒來看姐姐沒想到姐姐你哼”
“哎呀”君若雪卻是故意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那我真是不甚榮幸了太后娘娘珍藏的藥酒,還是離嬪娘娘親自送來的只怕藥效都要增強好幾倍咯”
“就你嘴貧我說不過你”離嬪更是一副生氣的樣子,撅着嘴道:“東西我可送來了姐姐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去了”
“唉別別”君若雪連忙拉着離嬪不放,笑着安慰道:“姐姐錯了還不成麼妹妹既然來了,就正好留下來陪姐姐吃個飯不好的?”
“就怕妹妹還沒吃呢”離嬪經君若雪這麼一鬧,倒也是放鬆了,也是打趣兒道:“就被姐姐噎着咯”
“哎呀”君若雪本就等着離嬪自己上門呢,自然不能這麼就功虧一簣,此番看她也放鬆了不少,更是笑着道:“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該罰該罰就罰姐姐請妹妹吃飯如何?妹妹可莫嫌棄姐姐這兒的菜色哦”
“妹妹哪敢嫌棄姐姐這兒的菜色呢?”離嬪一副狡黠的笑容看着君若雪打趣兒道:“皇上都不嫌棄,只怕宮裡沒人敢嫌棄咯”
“嘖嘖”君若雪也笑着道:“瞧瞧瞧瞧剛剛是誰說誰嘴貧來着這不是有個更牙尖嘴利的?秦嬤嬤還不快去傳膳,趕緊別讓這小嘴兒閒着,一會兒指不定又要怎麼伶牙俐齒了”
“姐姐這話從何說起?”離嬪也是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笑着道:“單就姐姐可以打趣兒妹妹。妹妹跟姐姐開開玩樂兒就不行了?再說了,姐姐今天把妹妹的湯灑了,賠償妹妹一頓還不是應該的?”
“聽聽你們聽聽這話兒說得”君若雪更是捂着肚子嬌笑着對衆人道:“這麼說來,我倒是該妹妹兩頓了那我害了妹妹衣衫不整的出來,有損妹妹儀態,要不要再補償妹妹一頓的?”
“誒姐姐不說還好,一說倒是了”離嬪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照這麼說,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呢”
“好個離嬪娘娘”君若雪笑着一副欲要打離嬪的樣子,鼓着腮幫子氣呼呼道:“就該你那樣出來受涼了,看你還吃不吃我幾頓的”
“哎喲姐姐這是惱羞成怒了誒”離嬪卻是笑着躲開的樣子道:“這話怎麼越說越不像樣兒了呢?”
“還不是給你氣得?”君若雪故意斜了她一眼,噌怪道:“哼這還沒噎着你呢倒是先噎着我了”
就在這說話的空當,秦嬤嬤等人早已把午膳佈置好了,離嬪連忙上去扶了君若雪坐到主位,自己也就着旁邊的位置坐了。一邊替君若雪佈菜,一邊打趣兒地笑道:“姐姐這麼一說,倒讓妹妹自責了”說着,又立刻換了一副委屈的樣子哀嘆道:“唉看來我今天這飯可是吃得不安生咯”
“可不是的你你這飯吃得可真不是安生的”君若雪故意拿筷子指着這一桌子的菜餚,又才捂着嘴嬌笑道:“我好好地給你送了羹湯來結果灑了,你說你那院子,那麼安靜,也沒個巡邏的侍衛,這可是怎麼的呢?皇上就算要妹妹靜養,也不是這麼養的啊”
“呵呵”離嬪自然是不願意君若雪提起此事,畢竟自己藉口打發開皇上的侍衛的事兒本就是因爲那個人突然的到來而迫不得已的冒險之舉,若是君若雪這話一不小心傳到皇上耳朵裡,只怕就沒那麼簡單了。一邊乾笑着離嬪一邊替君若雪夾菜一邊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可不是妹妹我喜歡安靜麼再說了,妹妹那兒怎麼比得姐姐這瑤華殿,冷清點也是理所當然的”
“瞧妹妹這話說得”君若雪卻是立刻放下筷子,一臉認真的樣子對着離嬪道:“正好今天晚膳皇上說了要過來,不若姐姐替妹妹跟皇上說了,怎麼也得給妹妹單獨騰出一座宮殿的,現在宮裡姐妹本就不多,怎就能這樣委屈了妹妹呢?”
“姐姐別”離嬪也沒想到剛剛還一直說笑的君若雪會突然如此認真,兩忙阻止道:“姐姐別當真,妹妹不過說笑的,妹妹這樣也挺好真的”
“什麼挺好”君若雪卻是不甘心道:“看看這不是什麼不三不四、亂七八糟的人都進來了,才害妹妹受驚嚇的,這怎麼能叫好呢?”
“姐姐這話言重了”離嬪一邊拿起筷子重新放到君若雪手裡,一邊又替她佈菜,一邊勸慰道:“這次真的只是個意外,再說了,夜黑風高的,指不定不過是個樹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倒是勞煩了皇上如此興師動衆的纔是讓我於心不安姐該勸勸皇上莫要爲此擔憂纔是”
“這怎麼行?”君若雪卻是又立即驚訝地放下筷子道:“今天太后在場,怕驚着她老人家我纔沒敢多說妹妹不知道姐姐之所以摔倒也是看到個黑色的人影嚇着了呢”說着,君若雪又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道:“本來我也還以爲是我看花眼了,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黑影,聽妹妹這麼一說倒是真的……”說着,君若雪卻是一副越來越緊張的樣子,捂着胸口,臉色都有些發白地轉身對着離嬪驚道:“如此說來更要奏請皇上徹查此事了!還也妹妹也要趕緊搬出來纔是!”
“姐姐……真的……”離嬪連忙欲要解釋。
“哎呀還有太后!這可怎麼是好?”君若雪卻是不等離嬪說完,又立刻驚得站起身來焦急道:“妹妹你太疏忽了,此事關乎甚大,要趕緊稟告皇上纔是!”
“不可以!”離嬪一看已經拉不住君若雪,嚇得跟着驚叫着站了起來。
“妹妹……君若雪反是一副被離嬪的驚叫嚇到的樣子,猶疑道:“你這是……”
“沒什麼……皇上公務繁忙,姐姐還是不要……”離嬪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失態了,連忙解釋道。
“這怎麼行!”然而不等她說完,君若雪卻是立刻阻止道:“妹妹體貼皇上那是應該的,但是這麼大的事情,若不如實稟報就是你我的不是,妹妹你……”
“姐姐!”不等君若雪說完,離嬪卻是抿着脣,一副爲難的樣子。
“妹妹你……”君若雪也不多說,卻是用眼神示意秦嬤嬤帶着衆人退了出去,靜靜地等着離嬪的後話。
“姐姐果然是看到了呵呵”離嬪卻是突然鬆了口氣,一副瞭然的樣子道:“勞煩姐姐等了這半天,倒是我愚笨了”
“呵呵妹妹哪裡話”君若雪笑着拉過離嬪的手道:“我那兒還有些好茶,不如妹妹與我一起邊喝邊聊?”
“姐姐請”離嬪笑了笑,卻是無所謂道,君若雪也笑了……
沒想到這離嬪卻是細心之輩,正所謂隔牆有耳。離嬪竟是笑着邀君若雪燃了香爐,抱了琴,備了茶具來到瑤華殿後的花園涼亭裡清談。
好個清幽雅緻的小環境,君若雪也不禁感嘆於離嬪的心思之細膩。涼亭建在水上,兩頭是迴環曲折的抄手遊廊,鏤空的雕花護欄,絕對藏不得任何人影。四周是碧水悠悠,小荷微露,偶有魚戲水間,好一番別緻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