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是個男人就應該挺身而出啊,要是以前面我早這麼幹了。現在這種情況,你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東西,我承認自己害怕,又嚴重懷疑即便我那樣做了也只是救人不成又搭上自己,這種蠢事好像又不能幹。
到底翠翠怎麼了?我心裡挺焦急的,壓低聲音問小鬼丫頭。
其實我是希望小丫頭能去幹預。可是不理我的話茬,過了一小會兒,我實在忍不住了對小鬼丫頭說,你把我弄下去,這事兒你不管我去管。我說雖然是人家的家事,但咱不能見死不救啊,那老頭兒看起來挺兇狠的,該不會鬧出人命吧。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小鬼丫頭說,“我可能弄不過那老頭兒。除非,除非我把他給吃了。可姥姥不許我那樣做,另外,我不想你看到我那種樣子。”
小鬼丫頭低着頭,做錯了事的樣子,我感到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重了。
我當時心裡挺生氣的,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我擔心小鬼丫頭誤會,好像是我責怪她似的,其實我只是心裡面有些着急。
聽小丫頭那些話,對方好像是真的不好對付。另外我也聽出來了,這小鬼丫頭其實還是有把握降服對方,不過是有前提和條件的。
我鼓勵她說你儘管放手去做,說不會告訴我姥的。
我說現在救人要緊,壓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可我會變得很醜的。我不想你看到我那個樣子。”她揚起小腦袋瓜,瞅着我一本正經的說。
我心說這種時候你還在意什麼美醜的,但這小鬼丫頭好像挺忌憚被我看到她的那種什麼醜樣子。
是不是會很醜呢。
不過又一想,能有多醜,難道比遊光還噁心人麼。於是我仍舊還是鼓勵她去做,承諾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嫌棄她。
小鬼丫頭見我這麼堅定的說,似乎心裡有了底了,又開始挽胳膊擼袖子的。每次她幹活兒的時候都是這樣,她真是挺寶貝她身上穿的那衣服。
爲了鼓勵她,我開空頭支票說,你快點兒,等出去我給你買新衣服,咱多多的買,買更好看的。
“真的?”小鬼丫頭立刻眼睛放光。
我說是真的,但現在你得給我好好幹活兒。
小蟲子立刻很開心的同意了,我心裡就一陣感慨,不管她究竟是什麼,畢竟是個孩子,孩子的心其實是最容易滿足和快樂的。我立刻決定真那麼做,不是爲了哄騙她賣命出力才這麼承諾的,我是真的很想給予這小鬼丫頭什麼東西了。
可沒等小鬼丫頭動手呢。小木屋的門忽然打開了。
我急忙拉了小鬼丫頭一把,然後我們趴在房頂上面繼續看。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有點兒看不懂了。從屋裡面走出來的不是惡老頭兒而是翠翠。她看起來人好好的,走出來四下看了看,然後朝着之前家的方向就跑了。
我和小鬼丫頭從屋頂上下來,跑到小木屋裡查看。小鬼丫頭警惕着,我猶豫了一下,也乾脆跟了她進去。
我尋思等小鬼丫頭制服了那老頭兒,我要當面問個清楚。
爲什麼啊,他究竟爲什麼要那麼對自己的女兒。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比之前嗅到的刺鼻多了。一擡頭,正看到在鐵鉤子上的屍體,胃裡立刻就翻滾着涌起一陣乾嘔。我急忙蹲在地上,可是一低頭,立刻嚇得我魂飛魄散的,鮮血淋淋的一具屍體忽然呈現在我的面前。
我給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叫一聲。
小蟲子被吸引了注意力,急忙跑過來看。
她跑過來說,老頭兒不見了。
我指了指地上,苦着臉說,他在這裡呢。
然後我把臉扭到一邊,我最終還是沒有壓住噁心反胃,狂吐了一頓。
小蟲子蹲下身去查看那屍體。一個小姑娘這麼淡定,那情形總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我立刻又覺得自己也不能顯得太慫了,於是就強迫自己再去注視那屍體。
張着嘴,眼睛空洞的瞪大實在嚇人。裸身,皮膚被剝掉了,連着頭皮也一股腦的剝掉,這剝皮的技術真可謂是一種高超的手藝。
老頭兒的情形用血屍來形容最恰當不過。我只是搞不明白,老頭兒之前還威風凜凜的,轉眼就死了,竟然還死的那麼慘。
當時屋子裡就只有老頭兒和他的女兒翠翠在,難不成是翠翠下的手。難道翠翠就是那個變態的剝皮鬼,王豔秋,以及紅蓮也都是給她害的。
還是,這小屋子裡有其他的什麼怪物在。我們匍匐在屋頂上的時候,這小屋裡面剛剛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意識到剝皮鬼就我們身邊,再看一眼死掉的老頭兒以及掛在鐵鉤子上的那貨的樣子,心裡簡直駭的要命。
真是近在咫尺的恐懼,難免說這混蛋下一個目標不會就是我。
不過雖然害怕,我心裡也存着某種渴望。
我其實也是有些遺憾的,如果剝皮鬼剛剛在的話,我很想能和它見一面,面對面的。壓抑着恐懼,我要問它,我要把這幾天來遇到的事情做出一個梳理,我總覺得它跟我接連遭遇女鬼糾纏這事兒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把自己的困惑和小鬼丫頭說了。
“剝皮鬼。”她看了看那兩具血屍說,“這樣形容她倒是挺合適。”
“但剝皮,只是這鬼的特殊能力。”緊接着她又突兀說道。
我立刻露出傾聽的姿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小鬼丫頭所說的那些話,大概的意思我梳理了一下。原來鬼和鬼也不相同的,不止是力量大小,兇戾強弱,有些鬼是有些獨特力量的,比如剝皮這種能力雖然罕見,但也並不是沒有記載過。
剝皮是一種惡鬼的能力,但剝掉人皮這事兒也並不單單因爲這種鬼性情變態,剝皮也是有針對性和目的性的。
鬼界歷史裡就有很多這種著名的剝皮鬼,因爲大家都不知道不好舉例,爲了說明我舉一個不太恰當的例子。
聊齋裡有一章,叫做畫皮的。
那裡面就記載了一隻惡鬼,善於用人皮僞裝自己。它本身很醜陋,但將人皮剝下來,披到自己身上,就儼然變成了美貌女子的樣子。
聊齋是文學名著,那裡面的故事卻是蒲松齡從老百姓口裡收集起來的,你很難說,這些老百姓嘴裡的東西都是危言聳聽胡編亂造。
“其實在我們陰間,有些鬼擁有特殊的能力。這種比較罕見的力量被稱之爲權。”
“權?”
“鬼權。”小鬼丫頭點點頭說道。
這就是陰間的所謂正統說法吧。可是這東西跟我好像沒多大關係,我就直接叫剝皮鬼,形象,簡單,又好記。
按理說我應該儘快回去小白莊找我外婆的,但當小鬼丫頭問我想不想留下來調查真相的時候,我還是懷着驚恐的心點了點頭。
真相就在你的身邊,我不能永遠都這麼糊塗着,灰溜溜的逃走。能逃到哪裡去呢,敵暗我明的,根本無處可逃。說不定路上就給它害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迎着困難上。
我想到有可能是它把我害的那麼慘,我就有了要抓住它,徹底結束我噩夢的大膽想法。
小鬼丫頭想了想,好像也下了決心,說,那咱們就去找那個什麼翠翠的,看看她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我們朝着房子的方向快跑,小鬼丫頭比我跑的快多了,雖然總共也不足一里的距離,但還是累的我氣喘吁吁的。要說我上大學那會兒是踢足球的,也算是半個運動員。這才工作了幾年,就把我給閒的殘廢了。
我們跑到那房子前面的時候,看到翠翠正在院落裡四下張望呢。
估計是在找我,而且她好像挺着急的。
看到了我,立刻一陣喜悅的朝我跑過來,我想套她的話,心裡覺得小鬼丫頭最好能藏起來。我正想這麼跟她說,一回頭,卻發現小蟲子已經消失了。
這丫頭鬼機靈的,估計她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小鬼丫頭不在,我心裡又有些感到不安。
“你只管去做,我暗地裡瞧着你呢。”忽然小鬼丫頭的聲音冒了出來。“不過要小心啦,這個跟之前的翠翠不一樣,她絕對不是活人。”
聽到這種話,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而翠翠這時候也跑到了我身邊來,她的眼睛閃耀着急迫的光,但是跑來到我身邊卻羞赧的低下頭,嬌喘着,小聲的問我剛剛去哪了。
我說我出去就是找他們父女的,想跟告別,順便也要找一找跟我一起來的同伴。
“你就這麼急着走啊。沒想到你這人竟然這麼薄情。”對方有些嬌嗔的說。
我知道她跟我說情話呢,心裡感到怪怪的,如果說她真是那種兇惡的惡鬼的話,這形象也太讓人噁心了。
她那種羞赧的樣子,紅霞滿臉的表情不會都是裝出來的吧。
我說時間不早了,我必須得趕回小白莊去。我承諾等我去那裡見過我姥姥,辦完正經事兒,我就回來看她。
“什麼要緊的事情啊,這大晚上還要趕路的。不如先去休息,明天,明天人家陪你一起回去也行。”這麼說着話,聲音越來越小,又低下頭去了。
我就順從她,跟她重新進了屋子。
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心裡卻暗暗祈禱,小鬼丫頭,你可看好了我啊,我可要深入鬼窩了。
屋子裡的大水盆還在呢,翠翠彷彿也很難爲情似的。
我幫着她把大盆一起給擡出屋去,回過身來,翠翠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我回答沒有。
“有也不要緊。今天你就當是豔遇好了,”她又湊了過來,幾乎貼到我身上了,說,“只想能夠再銷魂一番足矣。”
冒牌翠翠果然是這樣的的做派,這驗證了我一些猜測。
我心裡怕的要死,想按照小鬼丫頭說的,這不是活人。這女鬼果然是憋着心思害我呢,就跟之前遭遇的那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