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無法言明的猶豫感覺讓葉彤彤產生了懷疑,後來她纔會偷偷的跟我去了危險的境地,也才發生了後來那些牽扯不清的事情。
我問小鬼丫頭呢。我說我想見見她。
我這麼一說,葉彤彤就不言語了。她低着頭,好一會兒,我預感到出事兒了,就急忙追問,說你說話啊。
葉彤彤擡起頭來看我,忽然眼淚汪汪的,說白楊我對不起你,我把小蟲子給弄丟了。
我一聽小蟲子丟了,騰的一下站起來了。我有點兒急眼了,連忙問是怎麼丟的,就抓着葉彤彤的胳膊不斷追問。
“我都有好幾天沒見到她了。”葉彤彤眼圈兒忽然有點兒紅。
我立刻意識到什麼。我說我最後見她的時候在公園裡,我們在放風箏,分手的時候我讓她自己回家的。難道她沒有回來麼?
“都是我不好。”我心裡忽然惶恐的厲害,“我當時不應該那麼放心的。我應該先送她回來,親自把她交給你纔對。”
我感到很自責。
葉彤彤繼續低着頭,好像在抹淚。
“不是你的原因。是小蟲子自己離家出走了。”葉彤彤說。
可是爲什麼啊,不是相處的很好麼。
面對我探尋的目光,葉彤彤就是不肯吐露真相。現在想來,那種事情,葉彤彤如何啓齒對我言說呢。
“白楊你先彆着急。我們會找到小蟲子的。我已經報警了。”說起來,葉彤彤似乎還很有信心。
我心說你報警有用麼,這小鬼丫頭跟其他的小孩兒又不一樣。只要不是她自願的,那些人販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要真是有人綁架了她,對手一定厲害,那這事兒就真麻煩了,反正警察是管不了的。
看葉彤彤那種着急上火的樣子,比我也好不哪裡去。我覺得也不能再火上澆油的,我就安慰說,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我說我回去找謝必安吧,他鐵定有辦法。
孫子楚這廝坐在另一邊,他接不上話,一直都很尷尬。終於,他說,“我們以前有一些誤會。之前真是對不起了,兄弟。”
他伸出手來。我有點不情願,但也只好象徵性的和他握了一下。好像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那種噁心橋段,媽的,這戲碼真噁心。我既不喜歡,又覺噁心,我是那種有仇必報,死也不肯輕易原諒的那種人。尤其對於一個卑鄙之徒,有什麼理由寬容他呢。
我只是得看葉彤彤的面子。
看現在這種情形,人家葉彤彤都寬宏大量的原諒了,明面上,我也不能顯得太小氣。
不過對於我和孫子楚的和解,葉彤彤似乎蠻高興的。
“子楚也要在家裡住一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幫我一起理順頭緒。而且你們可以趁機交流一下,我覺得你們會成爲朋友的。”
誰要和他成爲朋友啊。我心裡厭惡,狠狠的吐槽。
當我進門的時候,孫子楚開門,我就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好像他是這裡的主人似的。沒想到孫子楚竟然也住進來了。我心底裡討厭這傢伙。不知道這傢伙也住進來,是不是也存着和我一樣不堪的想法。
這麼一個潛在的對手,防都來不及了,還要交朋友。
葉彤彤,你腦子秀逗啦。
我決然的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拒絕和這傢伙同住,我們恐怕是不會成爲朋友的。
“你房子修好了嗎?”葉彤彤忽然問我。
媽的事情搞砸了,葉彤彤好像發生了誤會。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啊。我不管當時葉彤彤是不是真的誤會了我的意思,就算她沒有意識到某種情況好了。然而我覺得,她發自內心的情感卻是真的。
這女人並不留戀我。
“沒錯!我房子修好了,這兩天我就可以般走。”我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和尷尬,灰頭土臉的,順着她的話這麼說,“但是你的鑰匙我給弄丟了。”
“真的?”葉彤彤很狐疑。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說我又在故意耍賴,偷偷留下那把鑰匙,心裡藏着着什麼齷蹉的小心思。雖然這確實也是我一貫的作風,不過那種時候,我確實真沒有那種心思。
我心裡全是小鬼丫頭的事情。
我嘆口氣,說,真的。
我說我得先走了,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站起身來,葉彤彤呼啦一下也跟着站了起來,說,“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我說我得去拯救世界和人類,可是你信嗎。
“白楊,小蟲子不見了。她還是個孩子。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小蟲子。”看得出來,她挺着急的。
我心裡也很着急啊,我說,我先回去,我會努力的請朋友們一起去尋找。
我走到門口,回頭看着孫子楚和葉彤彤,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站在他們面前,我總覺得自己,怎麼說呢,有點兒多餘。
我想說點兒什麼,可是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行李還是要先放你這兒,過兩天我就來取走。”我最後張了張嘴只好這麼說。
我想起剛搬來時候,自己有多麼大的雄心以及豪情萬丈。我失敗了麼,怎麼感覺搬出葉彤彤公寓的時候,有些灰溜溜的。
回去我就把小蟲子的事情和謝必安說了,我要請他幫忙尋找。沒想到我把小蟲子弄丟的事情跟謝必安一說,這哥們兒比我還要光火。
“丟了!我不是跟你說讓你看好她的嗎!”他一下子站起來,衝我大吼。
在我的印象裡,謝必安還從未喪失過淡定,他總是冷漠着一張臉。即便是碰到眼前行屍這種挺棘手的事情,讓人感到心焦,他也一直都能沉着應對,冷靜部署。
我忽然心裡有了一個猜測,這傢伙來這裡常駐,不單單是因爲行屍爲禍,恐怕是來幫我一起盯着小鬼丫頭的,或者是盯着我們父女。
謝必安立刻找人幫我找小蟲子,這讓我心裡感到了依靠和希望。要知道謝必安給我的感覺還是很靠譜的,立刻將小蟲子的照片傳給各地。陰間在人間遍佈着網絡,除了那些走陰者,還有更大數量鬼和鬼差,那感覺有點兒像武俠世界裡的丐幫。所以找人這種事情,他們想必是拿手的。
但眼前已經部署的任務,也不能停下。
我是說行屍爲禍的事情。我們必須馬上有所行動,我和老馮正朝着目標出發,去做的事情是,挖墳掘墓。
上午我去看過葉彤彤,下午回來後就立刻跑來這裡。我們分成兩組,第一組人數衆多,主要的工作是獵殺殘餘和溜到人間的行屍,另一組去毀掉所謂的通道。通道還並不怎麼大,偶爾會有少數行屍不自覺的跑到世界的另一邊。但通道會越來越大,借用謝必安的形容,就像堤壩蟻穴,不加限制,終會潰塌。
謝必安帶着我和老馮去做第二項工作。但我和老馮先行一步,謝必安部署完第一組的工作後,稍後便會趕來。
我們的目的地是,公園裡的墓地。
墓地裡幾個工人主要的工作都在白天,他們也並不常來。陵園很大,但一直以來看管的就只有一個老頭兒。可最後就連那個老頭兒也不見了,據說是被什麼東西吸乾了,死相很慘。
我們到達陵園後,又徒步走了許久,才終於找到埋葬葉彤彤舅舅的地方。那裡的土的顏色還很新,畢竟死的不久,而且最近又有很多動靜。傳聞裡描述的情形我沒有能夠看到,墳塋上的那個大洞早就不復存在。
如果真有一個大洞,就算管理者沒有過來重新動過土,本家也不會坐視不管。而且出了那種傳言,相關部門爲了息事寧人,也不會不管。
總之當時的最完整原貌似乎已經被破壞。
我審視着那新的墳塋。石碑立起來了,因爲新墳,周遭的枯敗雜草都不見了。唯一讓人詫異的是,彷彿圍着墳塋有一圈暗黑色。就像墳塋四周圍着一圈並不算非常規則的帶子。
那一圈,土的顏色似乎和別處不一樣,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會注意到。不算是很窄,大約超過二十釐米。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總舉得那一圈土有問題。比別處的土堅硬許多,顏色也確實更暗。因爲感到疑惑和好奇,就在那圈體的一個地方,舉着鐵鍬往下挖土。越挖越感到奇怪,就這樣一直挖下去兩三尺,那土的顏色仍舊是一個樣子。然後老馮就阻止我繼續了,說這種事情不同尋常,最好等等謝必安,看他怎麼說。
起初我們並不能夠確定,是東陵墓地出了問題。或者說,我們只是猜測,通道會在這裡。畢竟這裡是葉彤彤舅舅的陵墓。
但看過之後,老馮就肯定了八成。我也開始覺得這墳絕不簡單。
“嘿,嘿,嘿,你們是幹什麼呢!”這時候,我忽然就聽到有人在喊。
我心想糟了,被管墓地的人發現了。
可又一想,不對啊,自從老頭兒出了問題後,已經沒人來做這種工作了。非但沒有人來工作,平時人們都躲得遠遠的。來的時候我們還特地看過,真的沒有人,所以我們才能拎着鐵鍬進來,肆無忌憚。
“白楊,你在幹什麼呢!”忽然有人憤怒的大喊我名字。
這種口氣,這樣朝着我大呼小叫的,這聲音很熟悉。我擡起頭來,看到葉彤彤正向我跑過來,她的身後是孫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