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凝眉似在思索。
霸道的男人擡起頭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也在思索剛剛他說的事情:“會不會是我們離開後護士拿走了?”
“不可能。護士知道那些藥水要到天亮才能輸完,她們不會半夜去拿的。並且蘇小姐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她們也不用擔心她自己會加快輸液。”
“查看一下監控不就知道了?你們安保不是很嚴格嗎?”
“問題就在這裡,當天晚上的監控好像受到什麼奇怪的干擾,一點東西也沒錄下來。”Hubert滿眼疑雲。
這句話卻讓夜浩遠爲之一震:在船上出事的那天,蘇暮染跟麥琳娜的活動視頻缺失,監控好像也出了同樣的意外……
“你是說有人做過手腳?”威嚴的男人注視着金髮碧眼的法國醫生。
“我只是有一點好奇,就去問當天值班的護士,看她們是否知道那個藥水瓶誰拿走了?她們都說不知道。”
夜浩遠回想着當時的事情——自從小女人跳樓暈倒之後,自己幾乎是不分日夜的陪在牀前,只有那天晚上實在太累,在顧雷的勸說下才答應回去休息。
不過半夜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裡煩亂,怎麼都睡不着,擔心小女人是不是醒了找不到自己,他又從牀上爬起來趕到醫院。
當時……四弟在!小女人是醒着的,正跟他在病房裡說話。
——承霖?那時自己光顧着驚喜了,怎麼沒問他來做什麼?
想到這裡,夜浩遠沒來由的一陣懊惱——還用問嗎?他後來不是知道了,那小子就是要帶走小女人讓自己傷心痛苦的。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又回到腦海裡……
Hubert想了一會兒,接着說道:“我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突然有一天,我在醫院周圍的山上散步時,無意中在樹林裡撿到一套輸液器,裡面還有滿滿的一瓶藥水,瓶子上面的名字是我的助手的筆跡。”
“蘇暮染?”夜浩遠追問。
“是的。”小夥子認真的點點頭,接着說:“我的疑惑更深了,無法理解醫院怎麼會這樣處理醫療垃圾,就順手撿起並帶了回來。那天難得清閒,閒來沒事我就對着瓶子想原因。”
說到這裡,他又一次停住了,大手握住夜浩遠雙臂,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猜,經過化學分析後,我在藥水裡發現了什麼?”
“有人下毒?”聰明如他,到這裡怎麼還會猜不到呢!
“Very true!(非常正確)”Hubert忘記了他是傷員,大手用力一拍男人雙肩,給出一個讚許的神色:“河豚毒素!價格堪比黃金的神經毒素!”
這個答案讓夜浩遠忽略了男醫生重力帶來的疼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雙碧綠的眼睛:“沾上一點就是必死的!”
“想想吧,夜,誰會對可憐的東方美人做這種事?”Hubert雙手環抱的看向他:“Oho,上帝保佑,不知道爲什麼她沒有中毒?這纔是最幸運的事!”說着,金髮的小夥子感嘆着搖頭。
——承霖要對她下毒手?!這也不是不可能,他那時那麼想對付我!而且,以他的能力,弄到這麼緊俏的毒藥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夜浩遠沉默的想着,鷹眸涌上痛恨。
他能理解聶承霖對自己的恨,可是如果他真的要對無辜的小女人下這樣的毒手,他絕不允許!
看着男人眼裡快速變化的光芒,法國醫生好像猜到些什麼,低聲的詢問:“夜,你是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男人搖搖頭:“我也只是猜測。”說完,他從坐着的病牀上站起來,邊拿過顧雷手裡的西裝往身上套,邊向外面走。
“喂……你答應我會留下來的,這麼有價值的秘密足夠換你三十天的!”Hubert衝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氣惱大叫。
“對不起,就是因爲這個秘密太重要了,我必須馬上去查清楚!”男人出於好心的給他一個解釋,大踏步出了病房。
“Oh, my god !”被騙的醫生氣憤極了,面對這個霸道不講道理的傢伙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對着老天抱怨。
顧雷位於環球國際金融中心的休息室。
天色已然黑透,不知道房間裡的結構,更不知道時鐘在哪裡,黑暗中孤獨的身影瑟縮着靠在門板上。走廊裡一陣微弱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不像普通人一樣沉重,若不是她把耳朵貼在門上屏息靜氣的聽,一定不會發現這個響動。
——會是顧雷嗎?
快要絕望的心底升起希望,靜靜的等着那個腳步聲停下。
他真的停住了,嗓音喊到嘶啞的小女人一陣激動,已經紅腫似饅頭的小手輕輕敲門,艱難發聲:“顧……雷,放我出去……”
門外沒有反應,靜得好像根本就沒有人曾來過。
小手再拍打兩下,小腦袋輕輕靠在門上,連呼吸都儘量忍住的聽着——什麼也沒有!蘇暮染心頭涌上深深的失望。小手緊緊交握在胸前,默默祈禱那個威嚴的男人不會有事。
就在她以爲剛剛只是產生了幻覺時,一道男聲突然響起:“先……我先開門。”
這個聲音好奇怪,明明是一個人,卻好像是兩人在對話。
鑰匙轉動門鎖的嘩啦聲讓小女人爲之一震,因爲蹲坐在這裡太久了,四肢都不聽使喚,她手腳並用的爬向一邊,等着門外的人進來。
門開了,很快又關上,一個人影閃進門裡。
隨着咔噠一聲響,房間裡亮起了燈,顧雷魁梧的身材站在門邊:“蘇小姐,你怎麼坐在地上?”
他看着一身頹廢的蘇暮染大吃一驚,身上的溼衣服已被體溫烘乾,卻皺巴得不成樣子,臉上也抹得花哩胡哨,可以想像這一天來哭成什麼樣子。
“他……怎麼……樣……啦?”嘶啞的聲音說不出連貫的句子,渴望知道最近情況的眸子裡閃動着希冀的光芒。
“先生傷得很嚴重,可能需要住院一段時間。”顧雷想要扶她,可是伸出的大手不知碰她哪裡纔不失禮貌,尷尬的僵持着。
蘇暮染明白他的意思,小手扶着牆面努力撐起身體,蹲久了的兩條腿彷彿不是她的,讓她費了不少力氣才勉強支起一點:“讓……我,照顧……他。”
“不用麻煩你,有我在蘇小姐就放心吧。”顧雷彎起手臂遞給她,讓她扶着自己走到牀邊坐下。
看着小女人揚起的臉上雙眼已經紅腫,顧雷收回手臂說:“先生讓我告訴你,他住院大概需要一個月,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這裡,等他身體好了會來接你。”
“我,要……照顧他!”蘇暮染仍然堅持着。
可憐的樣子讓一身鐵骨的顧雷都看不下去了,把頭扭向一邊假裝無視:“這是你的晚餐,先吃點東西吧。房間是我的,你可以隨便用裡面的東西。我去叫人給你找些治嗓子的藥。”
說完,把手裡的晚餐放在牀頭櫃上,像害怕小女人會吃掉自己一樣,逃似的轉身關門離開了。
站在門外,顧雷看着向來行事果絕的老闆,堅強的漢子眼中多了一層少見的心疼。相視之後都沒有說話,一前後相繼離開。
夜浩遠回到辦公室,早上等他的經理們都不在這了,辦公桌上堆起厚厚的文件山。
聶承霖一身慵懶的半靠在沙發上等着他。
進門、脫去外套,高大的男人二話不說,走到這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面前,一隻手揪起他的衣服,鐵拳帶着風聲就打了下去。
“啊……”莫名其妙捱了一老拳,風流成性的少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痛苦的大叫一聲倒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擡手擦一下嘴角的血跡仰頭看着這個像父親一樣的大哥:“你瘋了?!”
暴怒的夜浩遠沒說話,拉起他又是一記重拳打下去。
可憐聶承霖身軀高大卻沒練過幾招功夫,悶哼一聲重重的摔在茶几上,桌面的茶具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剛包紮好的傷口崩裂,有鮮血洇透紗布,染紅襯衫。大手不顧傷痛,再次抓住無用的弟弟要打。
“先生!”顧雷急了,連忙上前阻攔。
“大哥!”聶承霖也發現他的不對勁,盯着他胸口溼了的襯衫開口:“你受傷了?”
“受不受傷與你無關!”男人氣沖沖的回他一句,揮手又要打來。
“停!”聶承霖握住他的拳頭:“就算要打,也告訴我捱打的原因行嗎?”
“是啊先生,您現在確實有失冷靜。”顧雷也站在身後提醒他。
男人舉起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瞪視他一會兒,強忍着殺人般的恨意收回手,森冷的問:“如果暮染死了,我傷心到痛不欲生的地步,你真的會快樂嗎?”
聽到這麼沒頭腦的問話,聶承霖有點懵,大手抓抓剛剛被被打亂的頭髮,看看顧雷再看看這個很MAN的大哥,一時不知原委。
“還在假裝不知道?”男人更加火大,昴藏的身子向前邁出一步,逼近他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