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個子高,蘇暮染在這一點上確實吃虧不少。
她的小手扒住麥琳娜的手臂,大腦快速運轉——她不能死,她是不會游泳的,如果掉下去,不出十分鐘就得沒命。而這裡距離大廳那麼遠,就算是夜浩遠發現了自己也來不及了。
“等等……”她掙扎着發出尖細的聲音。
“你想好了?”麥琳娜眯着冰藍如幽靈般的眼瞳問。
“你先……放開……我……”她吃力的說着,小臉已然憋得通紅。
以爲事情有緩和的餘地,麥琳娜真的鬆了手。
“咳咳……”重新獲得了空氣的蘇暮染小手摸着脖子拼命咳嗽着。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她看着麥琳娜的眼睛,腳下偷偷向艙門挪着:“你對他這樣癡情,我能理解,可是如果你姐姐也在世上,她見到你這樣喜歡她愛的男人,難道不會吃醋嗎?”
“不會!”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的感受?”她繼續悄悄向後退着。
一直跟她眼睛對視的麥琳娜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但她並不着急,因爲在走廊的那一頭,有她埋下的伏兵。
“少廢話,我說不會就不會!”不耐煩的口氣說明,她的耐心已經快要用光了:“說吧,你到底想要些什麼?我可以立刻叫助理給你開支票。”
“麥琳娜小姐,我希望能夠跟你平心靜氣的好好談談。”蘇暮染邊說邊緩慢移動,生怕走快了引起她的警覺,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着有沒有人經過,她好隨時呼救。
“沒什麼好談的,你要麼滾,要麼死!”幾乎是從牙縫裡咬碎了又吐出的字句,讓人聽後感覺毛骨悚然。
“看見這個了嗎?”蘇暮染伸開小手,把自己的戒指給她看:“這是他向我求婚時給我的,可是他在替你慶祝生日時,卻只給了你一隻鑲滿鑽石的手鐲,你還不能明白他的心意嗎?”
“哼!夜貝辰玩剩下的東西拿來給你,還真當雞毛是令劍了!”麥琳娜鄙夷不屑的嘲諷她:“他把這個給你,只能說明他在心裡把你當成了妹妹,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好。”
“不是那樣的,你說的不對!”蘇暮染已經退到距離艙門很近的地方了,只要她快跑兩步就會衝進去,至少喊聲能傳到船艙裡更遠一點兒的地方。
而她沒注意到,不遠處那個黑黑的傢伙躲在那裡。
“要是我把它搶過來,那顆鑽戒就是我的。”麥琳娜兩眼發紅,衝過去就抓住她的小手。
蘇暮染趁機轉身,邁開小腳就向後跑。
無奈麥琳娜人高馬大,拖住她一時間無法逃脫。小手被她掰得生疼,邊大喊着:“放開!你這個瘋女人,他會找到我的,到時候一定饒不了你……”
邊掙扎邊緊張的向艙內張望。
她們的吵鬧、撕扯聲音還是驚動了一個正走向這裡的法國侍者,他見到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快步向這裡跑來想要阻止,隱藏的黑人安德烈悄沒聲的衝出來捂住他的嘴,向一個艙門後面拖去。
麥琳娜全部的力氣和注意力都放在那枚代表着夜浩遠愛情的鑽戒上,她瘋了一樣拼命掰扯着蘇暮染的小手,由於力氣過大,兩人都無法靠近艙門,反而距離低矮的船舷越來越近。
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在搶到戒指的同時,再把這個比自己瘦弱的女子推下去,這裡雖然不會直接掉進大海,但是如果頭朝下的話,摔死是肯定的。
蘇暮染邊努力保護手上的戒指,邊抵抗着她壓向自己的高大身體,一時間忘記了求救。
正在下面泳池裡仰泳的一個歐洲婦人,無意中看見樓上扭打的兩個女人越來越接近船舷,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的她邊快速遊向岸邊,邊扯起嗓子用英文大喊:
“不要靠近那邊,危險、危險……”
可是她的聲音雖然很大了,可是隔着一層樓的距離,扭在一起的人注意力又不在那裡,蘇暮染根本沒聽見。
當她的小身子被麥琳娜推到低矮的扶手邊沿時,她還是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突然向着艙門的方向大喊了一聲:“浩遠……”
不明所以的麥琳娜慌忙回頭,她以爲真是的夜浩遠來了。當她發現並沒有人站在那裡時,蘇暮染已經趁機逃離她控制的範圍,小身子貼着高高的船舷,沿着只有一米寬的過道拼命向來的方向跑。
可惜,長長的禮裙還是把她絆倒了。
沒給她翻身的機會,麥琳娜就衝過來把她從地上拖起來,邊擄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邊向扶手邊推高她的身體。
雖然要從這裡把她推下去,難度大了很多,而此時已經急紅眼的麥琳娜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站在不遠處的黑人一臉冷漠的看着眼前扭打的兩個女人,他的任務是保護現場,不讓其它人打擾了他的少主子,以達到幫助她親手殺死情敵的目的,所以他一直沒有動手。
由於下面一層有人聽到了婦人的喊聲,快速向這裡跑來。到達這一層時,遠遠的就大喊着:“停下,那裡危險!”
可是隻喊出一句,他就悶哼一聲倒下了,再次被黑人拖走。
但繼續跑上來的人們還是衝着兩人喊着趕來。可惜場面並沒有得到控制,還是在混亂中傳出了女人的驚叫:
“啊……”
撲通!
“救命啊!快來人哪!”
……
幾乎是同一時間,喊聲亂成一團。
聽到的幾個侍者嚇壞了,連滾帶爬的向裡面跑去。正好撞上出來尋找蘇暮染的夜浩遠,結結巴巴的說:“不好了先生……您未婚妻……掉……掉進海里了!先生……”
他的話差點把高大的男人當場擊昏。
幸好多年來一慣冷靜的處事作風讓他在一秒鐘內鎮靜下來,二話不說,邁開長腿就衝了過去。
來不及看清下面的情況,邊跑邊脫去上衣,飛身一躍,從四層樓高的甲板上,翻越船舷護欄向深不可測的太平洋跳了下去。巨大的水聲驚動了其他人,人們呼啦一下涌向船尾。
當人們到達這裡才發現,身穿夢幻紫色晚裝的蘇暮染捂着流血的小手,臉色蒼白的靠在艙壁上發呆,像傻了一樣,嚇白了的脣瓣微微哆嗦,小身子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原來,剛纔掉下去的並不是她,而是急於得到戒指的麥琳娜。
夜浩遠不明情況,也來不及深究是不是蘇暮染掉下去,他只知道他的染兒不會游泳,如果不快點救她上來,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跟他同時跳下去的,還有那個黑乎乎的非洲大漢。
幸好海水清澈如空氣一般,在起跳時就憋足氣息的夜浩遠看到水下掙扎的身影,顧不得太多,快速游過去抱住纖腰。雖說手感有些不對,可慌亂之中已無法仔細思考,拉住她的身子就向水面拖。
剛纔忙着收拾前來幫忙的侍者了,黑人安德烈沒看清掉下去的人,以爲水裡掙扎的是蘇暮染,快速靠近後欲藉機殺死她,便朝着夜浩遠的反方向用力,使出千斤綴兒向下拉着她的腳。
這個魯莽的做法讓本來熟悉水性的麥琳娜吃了不少苦,剛浮出水面一點又被拖下去嗆幾口水。
夜浩遠不明所以,倉促中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一再努力向上遊着。
有幾個水性極好的水手也跟着跳了下來,他們紛紛潛下水去四處查找,還有人扔了救生筏,放了升降機下來接應,見游過來的人手越來越多,安德烈才鬆開手從下面浮了起來。
幾個人很快就把被灌暈在水裡的麥琳娜拖出海面,放在救生筏上,有人替她做着心肺復甦搶救。
這時才發現自己攻擊錯了目標,安德烈悄無聲息的繞到遊輪另一邊溜上岸去。
見到撈起來的女人是麥琳娜,夜浩遠心說大事不好。
——他分明聽到侍者說他的染兒跟麥琳娜撕扯後掉進海里,現在她被救起了,那麼染兒呢?
心頭涌上一股絕望,他相信她必是跟麥琳娜一起墜海了。返身再次潛進水裡,他努力的張開雙眼四下查看着,他相信,只要找到她,在第一時間裡給她做人工呼吸,就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在船上一直驚慌發愣的蘇暮染,在周圍人的喊聲中緩過神來,靠近船舷纔看清那個帶頭跳下去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愛人,她激動的帶着哭腔大喊着:“遠……不要下去!我在這兒!遠……你快點回來……”
返回海面換氣的夜浩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擡頭向人羣中查看。
蘇暮染使勁的揮動着小手,可是船上的人太多了,他根本無法發現那個小小的可人兒。
甩甩頭髮,他以爲自己緊張的產生了幻覺,再次猛的紮了下去。
站在高處,看着他的身體像魚一樣靈活的遊動在海里,還有那些同樣不肯離開海里的水手們,蘇暮染急的團團轉,可是她的聲音怎麼可能傳得到水下呢!
身邊的人們開始胡亂猜測夜浩遠的肺活量,是否能夠撐得住這樣長時間的下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