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個……我畫成這樣子,你還能認出我來啊?你好厲害!”她像撒嬌一般,憋着個粗喉嚨嗲嗲地說。
毛骨悚然。
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心說,就你這鬼聽見了也要昏倒的腔調,想讓人認不出來也難!
“喂,不管你是誰,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了!”高燕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爲什麼裝鬼嚇人?”
“還不是……我那天聽見一個學姐提起這裡鬧鬼,一時興起,所以借了道具,還特意化了妝,哎,你們說我這妝畫得怎麼樣?逼不逼真?我畫了一個小時呢!還有這條舌頭,反覆染色,顏色鮮豔而且均勻……還有這些手指甲,塑料的,是專門用來拍恐怖片的……”她得意洋洋地述說着,展示着那些道具,好像在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樣。
“……打斷一下,我們對你的裝束不感興趣,唯一想知道的是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裝成厲鬼的模樣來嚇我們?”我冷冷地說。
“對!還有,這兩個琴房的牆壁是誰動的手腳?爲什麼?”葛虹皺着眉頭問。
其他人圍上來,配合地做出一副“不說清楚就要你好看”的樣子,憤怒地盯着她。
“咳咳……那個……別這麼心急嘛!”她看了看我們的表情,有點害怕,“我說了你們可不要生氣啊!我只是想試驗一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什麼樣的震撼可以讓人魂飛魄散?什麼樣的恐怖是……極限?”
如果不是我本性良善,現在我真想用手裡的粗樹枝把眼前這個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梅小琳砸死!
“試驗?!你是不是神經不正常?”張綺大吼道。
“今天如果不是早一步揭穿了你。我們不就被你嚇死了?”高燕蘭地拳頭攥緊。“你這是犯法地!送你去公安局!”
“哼!應該送她去精神病院!真是瘋子!”閔雨和胡霞也是氣得不輕。
“你地興趣倒是異乎常人!”葛虹面沉似水。“不過。我還有一點弄不明白。希望你解釋清楚!”
“什麼?”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瞟着我手上地樹枝。
“你地幫手是誰?”葛虹地目光突然犀利。眼中似乎有寒光閃爍。“這面牆是誰弄地?”
“幫手?沒有啊!這是我自己搞地一個心理試驗!”她狀似坦白地回答。
“是嗎?請問,你會幹泥水匠的活?”我冷笑。
“那個……這個,我……會一點!”她尷尬地回答。
“那磚頭、水泥、粉漆是怎麼運進學院來的?你可別告訴我,它們是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我繼續追問。那些東西……是以前……造琴房時……留下地!”她結結巴巴地回答。
“呵!這個風琴房造好恐怕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幾年了,居然還有水泥留下來可以用?”高燕蘭嗤笑。
“看來,你不見棺材是不會流淚的!”我轉頭讓大家把所有照明的工具一起打開。用樹枝頂了她一下,“我們進去看看,煩請你仔細解說一下!”
我們走進了13號琴房,我把門關上,在五六隻手電的強力照射下,門後的一切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和葛虹的感覺沒有錯,1號與12號共用的那面牆是歪斜的,越靠近門就越向外歪。在牆地下半截角落裡。一塊和牆一樣顏色的木板橫在那裡。湊近細看,纔可以發現它是可以活動的,拉開木板,裡面是空的,雖然空間不大,但可以藏起一個縮着身子瘦削的人。
怪不得,看見有白影進了1號琴房。進來查看,卻看不見人!
“這就是午夜有琴聲傳出卻不見人的原因,拆穿了一點也不稀奇!”我嘆氣,“我看前面那個什麼白衣女鬼的傳說,就是這樣來地!”
“沈鈞,好像有點不對。”葛虹仔細看着牆面說。“你們看,這些牆面和木板上的粉漆顏色很新,不像是塗上去十年八載的樣子。”“似乎最近才粉刷過。”高燕蘭用手蹭了蹭。
“咦?學院今年沒整修教室啊!”閔雨疑惑地說。
“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是最近才弄的,不是傳說那時候有的?”我沉吟。
“我們還費力猜什麼?問她,不就知道了!”張綺氣沖沖地說。
“呃……呃……我真地不知道!”她哭喪着臉說,“我只是……前幾天搶不到鋼琴練,偶然在這裡發現這些的……然後,我就心血來潮想搞個惡作劇,說是心理試驗。實際是我覺得好玩而已……”
“好玩?真是無知!如果嚇死了人。你就要去牢房安家了!”高燕蘭白了她一眼。
我和葛虹對望了一眼。
“那你還打算繼續試驗下去嗎?”我問。
“當然不了!”她一臉認真地看着我,“這種遊戲玩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被抓起來。再說。都像你們這樣……我也玩不下去了。”
“你這副行頭花了這麼多心思弄好的,就這樣不用了?”葛虹調侃道。
“嘿嘿……大不了。我以後演童話劇的時候再用啊!”她苦笑。
“童話劇用這個?”我一驚,“你以爲演鬼片哪!”
“角色多了,女巫、妖怪、魔鬼……隨便了!反正我不在這裡用就是了!”她垂頭喪氣地說。
“被這個活鬼一攪和,還有什麼心思練琴?時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高燕蘭說着,餘怒未息地狠狠剜了她一眼。
“好吧!收拾一下,拿好東西,我們回去睡覺。”我點頭。
“那個……咳咳……我也回去睡覺了!”她把頭髮一紮,捋下假指甲和紅舌頭,朝食堂跑去。
“喂!趕快洗掉臉上的鬼東西,免得半夜三更嚇壞了別人!”張綺沒好氣地提醒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女鬼夜遊呢!”
我們拿上東西,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才關上琴房的門,往宿舍走。
這時已是月上中天,萬籟俱寂中,只有我們幾個輕輕離去的腳步聲。
原來對風琴房鬧鬼還抱着幾分希望的張綺有點失落。一路上難免嘀咕:“還以爲真有靈異的事呢!誰知道碰上個假貨,居然連女鬼也要假冒,真是離譜!”
“你才離譜呢!整天想着女鬼,好了,現在來了個人造女鬼,你該高興纔是。”高燕蘭揶揄道。
“喂,又臭我!我好好地人,想什麼女鬼?”張綺翻了翻白眼。“再說,要想也想美男,我想女鬼幹什麼?”
“行了,別吵了!這麼大聲音,要被別人罵地。”胡霞勸道。
“沈鈞,你一直不吭聲,在想什麼?”葛虹問。
“沒有。也許是我多疑。”我回頭望了望食堂方向,“我總覺得那個梅小琳好像在演戲一樣!”
“她本來就是個誇張地人。”閔雨聳聳肩。
“13號琴房地那堵牆不知道又是誰弄的?”我微嘆。
“管他呢!今晚上被我們揭穿了,以後還敢用?”高燕蘭微顯得意。
“要瞞着大家弄這樣一堵牆,不容易。”葛虹說,“不應該是學生弄地,我猜可能是學院的老師或者職工。”
“不會吧!弄來幹什麼?真的要做心理試驗?”胡霞驚訝道。
“切!你相信她的胡謅。我們心理學還沒上過幾次課,說的好像心理學家一樣,還試驗呢,就是糊弄我們地!”高燕蘭搖頭。
我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宿舍樓倒是就在眼前了,於是,我笑着說:“今天總算有驚無險,我們好好睡一覺,明天再想別的辦法找琴練吧!”
“明天不去風琴房了?”張綺問。
“還去?那些風琴又破又舊。害的我老是斷。一點也不連貫!”胡霞氣惱地說。
“哪呀!你自己彈不好,關琴什麼事?”張綺笑。
“在那種……可怕的環境下。能彈好纔怪呢!”胡霞不服氣地反駁。
“哦,原來大小姐練琴。還要窗外鳥語花香,房間裡撒好花瓣,然後點上一支名貴檀香,最好再站個丫鬟幫你捶捶背才行的!”閔雨裝作恍然的樣子說。
大家都捂着嘴笑了起來。
“真麻煩!居然碰上了這麼個怪胎宿舍!接下來怎麼辦?”食堂的角落裡閃出一高一矮兩條人影。說話的是稍矮地那個,她手裡拿着假指甲和紅舌頭,嘴脣上厚厚的口紅還沒洗去。
“暫時偃旗息鼓,過幾天再說!”站在她旁邊的人隱在黑暗中,因爲戴着帽子,帽沿壓得很低,所以面目模糊,不辨男女,聲音冷漠而含混,“反正也要等佈置好,別再去惹她們!”
“她們會不會去跟別的同學說今天的事情?”她有些擔心,“那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不會。她們揭穿了你,自然以爲你不敢再這樣做了!”戴帽子的人語氣冰冷,“不過,你要換一種方式進行了!”
“好的。”她點頭。
“她倒沒什麼變化!”戴帽子地人突然低低自語。
“誰?”她驚異地問。
因爲她聽出了異樣,身旁的人素來冷酷無情的語調里居然有幾絲悵惘。
“特別要小心……那個認出你的人!”話未說完,戴帽子的人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