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兩人皆問。
“不見了!”我略顯驚慌,結結巴巴地說,“他剛纔……明明……可是現在……”
我四面張望,不知何時,一直無聲地摸索着石箱子的遊魂失去了蹤影。
雖然這個沒臉外帶沒腦的傢伙看不出對我們有什麼惡意,但是他對墓裡的機關如此熟悉,現在又突然消失,畢竟還是讓人忐忑不安的。
“一個遊魂,不見就不見了。”饕餮看來對那遊魂渾不在意,只是冷冷地斜了我一眼,說,“你慌什麼?”
“嗯,反正已經不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雲騰蛟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但話裡卻似微有遺憾之意。
“他……他應該不會害我們吧?”我感覺冰冷的地面開始大幅度地起伏,好像有什麼急着要鑽出來,心裡更添了幾分惶然。
再聯想到正是遊魂摸索石箱子後,那些火焰、冰珠、銅球纔出現的,他不會真的居心不良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雲騰蛟淡淡一笑,“該來的總會來,怕也無益。”
我撇了撇嘴:“誰怕呀?我那是未雨……”
話還沒說完,地面發出令人心驚的異響,堅硬的青石如同一塊塊豆腐般被地底某種巨大的力量切開,然後分崩離析。
一棵棵墨綠的、奇形怪狀的樹從底下飛速地長出來。
頃刻,枝葉繁茂,那些看似柔軟的枝條向四面伸展,幾乎佔據了所有空間。
這情景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舊樓和那噁心可怕的魍魎。
“看吧!說什麼水來土掩!得,水沒來,倒是憑空出來了這麼多怪樹,怎麼辦?”因爲害怕被來路不明的枝條纏住,我一邊沒好氣地嚷着,一邊挨近了饕餮。
“咳咳,你這急躁的性子還真是怎麼也改不了!”雲騰蛟淡笑道。
我翻了個白眼,正想出言駁斥,卻見他將手中那顆烏漆麻黑的五色珠輕輕一拋。
那奇醜無比的珠子猛地綻放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嘿嘿,不好意思,只要一看到這五色珠,我就會想起鼠怪,渾身不舒服,又不能拿它怎麼樣,只好在心裡貶低它。)
漫天亂飛的銅球好似被磁鐵吸引,倏然團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圓球,砸向正無限伸展的怪樹。
“嘭”的一聲巨響,斷枝殘葉簌簌落下,墨綠色的樹身被巨大的銅球砸碎,就這樣沉入了裂開大嘴的地底。
銅球毫不停頓地繼續砸着,每一下都震得石室搖晃,那些怪樹拼命扭動着身子左右躲閃,卻依然無法躲開碎裂滅亡的命運。
火焰和冰珠也各自聚成了一團。
剛纔還混亂不堪的石室驟然一靜。
短暫的靜寂過後,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發。
火焰團和冰團重重地撞在一起,銀花四濺,絢爛如流星雨。
轟然巨響中,銅球砸碎了最後一棵怪樹,緊接着直直地砸進了地裡。
石室中央只剩下那顆五彩斑斕的珠子在緩緩轉動。
“怎麼樣?它也不比你的裂魂珠差吧!”雲騰蛟的語氣中微有幾分得意。
“嘿嘿,差遠了!沒法比!”我不屑地撇撇嘴,“長得醜不說,也沒見有啥威力,至多就是會變變顏色罷了!”
雲騰蛟一怔,不覺瞪着我,眼眸中閃過一抹少見的惱怒之色。
哈,就是討厭那“變色珠”,就是要貶低它,氣死你活該!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在心裡冷笑道。
“別大眼瞪小眼了!”饕餮一把拽過了我,朝着雲騰蛟挑了挑眉毛,“前面又有動靜,趕緊用你的珠子去解決吧!”
“爲什麼又要我動手?”他那兩條好看的眉絞在了一起。
“怎麼?被她一說,你也難受了?準備鬧彆扭?”饕餮語帶嘲諷,不無幸災樂禍的意味。
雲騰蛟又是一怔,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隨即臉色大變。
“呃,呃,你們看……那邊黑乎乎的一大團……”明明沒有風,我卻感覺寒意逼人,雲騰蛟的臉色冰冷,眼底的冷冽如此鮮明,好像要將我刺穿,害的我話都說不下去了。
“嗯,真是好多……”饕餮忽然望了望石室缺口。
“那是什麼東西?”我拽着他的袖子問。
“你不是喜歡殭屍嗎?”饕餮斜了我一眼,“那邊的東西是它們的同類。”
殭屍的同類?
我顧不上他的字眼,連忙凝神去看。
呵,密密麻麻的黑色緩慢地移動着,近了,一個個身軀龐大、四肢僵硬的“盔甲人”撞進了視線中。
“泥俑!”我不覺失聲叫道。
“呵,你居然知道俑?”饕餮微微一笑,臉上難得沒有鄙夷之色。
“切!你沒看過《古今大戰秦俑情》?”我白了他一眼。
“咦?秦俑。”我忽然嘀咕,“沒想到闔閭挺有創造性思維的,這泥俑可比秦始皇用得早,可惜那時候也沒有專利申請之類的,風頭白白讓別人佔去了!”
“別胡扯了。”饕餮手一翻握住了我,“這些東西可不是任人搓捏的泥偶,讓五色珠來應付吧!”
看着雲騰蛟指揮五色珠迎上了那似乎源源不絕的泥俑。
“喂,你們當初找上我,是不是就爲了今天……”
“什麼?”饕餮漫不經心地問。
“哈,可別告訴我,你們是臨時纔打算進闔閭墓的。”我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扭頭直視着他。
“你說是……就是吧!”他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神氣有些古怪。
“可是,你們已經有了五色珠……爲什麼還一定要……”我忍不住想把一直盤旋在心頭的最大疑問一吐爲快。
恰在此時。
“純——鈞——”熟悉的呼喚聲絲絲縷縷地從四面八方傳來打斷了我的問話。
“小……光?是不是你這個傢伙?”我四面張望,“你在搞什麼鬼?快出來!”
“你肯定是那個遊魂?”饕餮直視着前方問。
“嗯,應該是吧。”感覺身旁的氣息忽然變得陰冷狠戾,我有些不解又有些擔心。
“好,我們走。”他竟然拉着我,朝着那一大羣“前赴後繼”的泥俑走去。
“啊?我……我們……”我瞠目結舌。
說實話,我倒不是害怕這些泥俑能傷着我,可是看到那些髒兮兮、黑乎乎、不斷碎裂成泥團的東西,在地面上鋪了一層又一層,洶涌而來簡直有淹沒我們的趨勢,心裡就發涑。
真不知道饕餮是怎麼想的!
難道,我們要“沐浴”着這些泥塵去找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