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走幾步,跟在她們的後面。
一間,又一間,眼看要到底了,13號琴房就在最靠圍牆的角落裡。
這一段路,無論是她們還是我,都是凝神戒備,如履薄冰。
但是,除了風吹草動之外,並沒有任何異常景象出現。
13號琴房到了。
五隻手電齊刷刷地聚集在琴房的木門上。
相比前面的幾間,這間琴房的門比較完整,褐色的門緊閉着。
她們五個互相望了望,似乎在壯膽,然後高燕蘭走上去,伸出手推門。
門一推就開了,把高燕蘭嚇了一跳。吱嘎嘎的微響中,藉着手電的光芒可以看清,裡面和其他琴房一樣,靠牆放着一架半舊的風琴,一把椅子斜斜地搭着風琴的踏板,一個有點發黑的燈泡懸在半空,微微晃動。
沒有人,琴蓋合着,也沒有傳說中的琴聲。
閔雨和胡霞又謹慎地從上到下把這間不大的琴房照了幾遍。
“沒有人。也沒有……其他!”高燕蘭如釋重負地說。
“那是……那是因爲還沒到午夜呢!”張綺嘟囔道。
胡霞不自禁地抖了抖。低聲說:“你就別再說了!難道你還真想在這種……地方呆到午夜?”
“當然不是。我們等一會就回宿舍。對不對?”閔雨用徵詢地目光看着葛虹和高燕蘭。
“呃。現在10點半都過了。到12點時間也不是很長啊!”張綺不情願地說。“既然來了。爲什麼不乾脆等到午夜呢?”
高燕蘭沉吟不語。葛虹卻說:“也好。等一會我們就去彈琴。過了12點再回宿舍。”
“彈琴?就在……這裡?”胡霞的表情像吞了個大蟲子。
“怎麼了?我們本來不是就說好是到這裡來彈琴的嗎?不然帶了這麼多東西幹什麼?”葛虹不以爲然地說。
“咳咳!那最好是大家別分散。輪流彈,一過12點就……回去!”閔雨又提出了一個新建議。
“一起?”張綺看了看琴房,“這麼小的地方,怎麼擠得下我們五個人?再說也只有一把椅子啊,其他人都站着?”
“我們別浪費時間了,趕快選一個琴房進去彈吧!”葛虹用手一指,“我到11號琴房。”
“我和閔雨說什麼也不分開!”胡霞抓緊了閔雨的手,“我們一起到10號琴房。”
“那……我9號。”高燕蘭乾脆地說。
“我只好去8號了。”張綺說。
我沒等她們說完,就順勢拐進了身旁一個沒有門的琴房。
靜等片刻。不太流暢的琴聲從幾個琴房傳出來。
或許是因爲心情緊張地關係,她們地琴聲給人跌跌撞撞的感覺,生澀得很,更不用說什麼感情處理和強弱變化了。
我靜靜地聽了半晌,才慢慢走出去。
四個琴房都沒關緊門,手電的光線透過門縫漏了出來。葛虹的琴聲最先恢復正常,然後是張綺和高燕蘭,不過,閔雨和胡霞的琴聲始終很慌亂。(我分辨得這麼清楚。是因爲她們琴法觀摩時選的曲子是各不相同的)
我輕輕靠在牆上,擡頭望着夜空。
今夜的月亮很圓,薄雲縷縷,不時還有星光閃爍。小路上的荒草雖然很長,但蟲子其實不多。空氣中也並沒有剩菜地怪味,反而隱隱有草葉的清香。
如果忽視荒涼衰敗。這裡卻是個清幽靜謐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我正出神,突然聽到一聲大喝:“誰在外面?”接着又傳來一聲巨響。
我猛地一哆嗦,這是……葛虹的聲音!
我迅速一扭頭,有一抹白影一閃而過,消失在13號琴房裡。
我不假思索地向小路盡頭的13號琴房跑去。
與此同時,其餘人幾乎是一齊從三個琴房裡衝出來。
“誰?”“是誰?”
“哇!沈純鈞,怎麼是你?!”
“不是我!”我一指圍牆,“有個白影閃進13號琴房去了!”
“上帝啊!難道是那個……那個什麼……”胡霞一嚇。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們過去看看!”高燕蘭揚起手裡的粗樹枝。
“等一下。葛虹,葛虹。你怎麼樣了?”我邊問邊向11號琴房走過去。
“……我……沒事!絆到了椅子,摔了一跤!”葛虹揉着腿從琴房一瘸一拐走出來。
我們一起來到13號琴房門口。琴房的門開着,手電光下,裡面一覽無遺,卻是空無一人!
“琴蓋……琴蓋怎麼打開了!”胡霞突然指着那架風琴,驚恐地說。
“剛纔是闔上的嗎?”我心裡一緊。
“當然!我、我和閔雨……照過好幾遍的!”胡霞臉色發白,縮到了閔雨地身後。
我低頭看了看手腕,珠子安安靜靜地貼着我,並無異常反應。
“葛虹,剛剛你看到了什麼?”我問。
“我剛停下來休息,無意間一轉頭,瞥見窗子外面有一隻手。”葛虹已經鎮定下來,“窗上的灰塵很多,所以我看不清是什麼樣子的。”
“我知道大家都在練琴,不會無緣無故過來。而且門開着,如果是你們,會直接推門而不會弄窗子的。因此我大叫了一聲,不過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她補充道。
“沈鈞,你怎麼來了?”她又問我。
“不太放心,過來看看。”我嘆氣,“我一直在5號琴房外面,聽見你的叫聲,我扭頭看地時候。看見一條白影閃進了13號琴房。”
“那……那怎麼會不見人呢?”高燕蘭皺起眉頭。打量了一下只有一扇門的琴房,又瞟了瞟旁邊高高的圍牆。
“會不會……真的是……”張綺倒吸了口冷氣。
“現在怎麼辦?”閔雨和胡霞緊張地問。
“我們首先要確定這裡除了我們六個人外,沒有其他人!”我示意大家擰亮所有手電,“一間一間地仔細看。”
衆人點頭贊同,就從12號琴房開始查看。
我本來想和她們一起的,走了一步,又停下了。
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13號琴房怪怪地,所以我便留在那裡靜等她們檢查地結果。
她們兩個人一組走進房子。檢查得很仔細,手電光逐個掃過每間琴房。
一直等到都檢查完了,她們才一起走回來。
“沒有人!”高燕蘭朝我搖搖頭。
“什麼也沒發現嗎?”我問。
“沒有。”胡霞和閔雨也搖頭。
“嗯……我感覺12號琴房和13號琴房……怪怪的。”葛虹有些困惑地說,“好像……空間的感覺和其他琴房不一樣!”
“空間感覺?什麼意思?”張綺奇怪地問。
“你也有這種感覺?”我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黑乎乎地13號琴房。
“感覺12號好像空間不很規則,13號也是!”葛虹又思忖了下說。
“怎麼可能?所有地琴房都是一模一樣的正方形!”高燕蘭反駁。
“把手電給我。”葛虹地話更堅定了我的猜測。
我一寸一寸地照着這間應該是正方形地小單間,風琴、豎起地琴蓋、倚靠在琴邊的椅子、燈泡、空空的四壁……
我的手電停在了右邊的牆壁上。
這堵牆是與12號共用的,怪異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我退後一步,冷冷地說:“誰躲在門後面?現在可以出來了!”
沒有動靜。
“門和牆幾乎是貼着的,怎麼可能有人躲在門後?除非它是平面的!”張綺失笑道。
“是那堵牆有問題。被人動過手腳了。”葛虹明白了。
“對,我們推開門時,門遮住了牆,天這麼黑沒有燈,氣氛又這麼嚇人,所以我們就不會察覺門後躲着個人。”我用手電照着13號半開地門。
“等我們一進其他琴房。躲着的人就悄悄溜出來,在窗子那裡嚇唬我。”葛虹跟着解釋。
其他人半信半疑,一起把目光集中在13號的門上。
“真的不出來?要我進來用棍子戳?”我作勢拿過高燕蘭的粗樹枝。
“咳咳……別戳!這不就出來了嘛!”有個白影像變戲法一樣,無聲地從門後走出來。
雖然有了準備,但我們還是被着着實實地嚇了一跳!
但見此君,一身白衣(式樣請參考古裝劇)頭髮披散着,嘴脣塗得血紅血紅,眉毛畫成了倒掛形狀,眼睛周圍畫了一條條紅線。看上去眼眶就像裂開一樣。鼻子下面貼着一條軟綿綿的、長長地紅舌頭。捋起的衣袖裡,一雙好像塗滿白粉的手。十根手指上都套着肉色的尖尖的假指甲,上面不知塗了什麼東西。居然閃着寒光。
“你……你……”爲什麼我突然覺得此君的眼光和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的。
“嘿嘿!跟你們開個玩笑,不要生氣啊!”她嘴一咧,露出了裡面染得紅紅的牙齒。
“快說!你是誰?幹嘛裝神弄鬼嚇唬我們?我們跟你有仇啊?”張綺瞪圓眼睛叉着腰逼近她,大有狠狠踹她一腳的意圖。
“什麼玩笑不好開,裝鬼嚇人!嚇死人怎麼辦?”閔雨和胡霞也氣惱地譴責她。
“等等!你是……你是那天地那個煙幕彈!”我終於想起來了,“2班地梅超風,哦不,梅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