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隨着程漾的聲音響起,蘇安夏的肩膀被摟住,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看什麼呢?”程漾語調溫潤的問了一句,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到的是路燈下迷離下,空無一人的街道,眉心蹙了蹙:“蘇蘇呢?”
“走了。”蘇安夏衝着程漾笑了笑,臉色有些蒼白。
“怎麼了?不舒服嗎?”程漾擔憂的抓了蘇安夏的肩膀,然後看到她用力捂着的手腕,眉心皺的更加離開:“受傷了?怎麼弄的?”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劃破了。”蘇安夏突然間有些累,說完這句話,就鑽入了程漾的懷裡,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程漾順勢樓主了她,埋怨的話語裡帶着幾分心疼。
蘇安夏沒說話,只是將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眼淚就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蘇沁從小區裡出來,胡亂的選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着。
除夕之夜的街道上,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輛。
街道兩邊平日裡都很熱鬧的門店,此時都緊閉着門,偶爾有着或遠或近的炮竹聲響起。
蘇沁走了很久,才停了下來,此時夜已深,又是除夕,幾乎沒有出租車,蘇沁走到公交車站牌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等了大概十分鐘,沒有等來公交車,卻等來了一個過馬路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看起來年紀已經很大了,頭髮都是雪白的,但是路卻走得很穩。
老太太在快要走到蘇沁這邊的時候,突然間從拐彎處躥過來了一輛摩托車,車速很快,沒有撞到老太太,但是卻幾乎是貼着老太太的飛馳過去的。
老人受了驚嚇,一時沒有站穩,摔倒在了地上。
那輛摩托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加快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不見影子。
老太太坐在地上良久,都沒站起身,蘇沁看到過許多報道,就是好心人看到老人摔倒上前扶,反而被倒打一耙,她也有些擔心自己多管閒事惹了一身騷。
但是一想到除夕之夜,一個老人和自己一樣,孤單單的在大街上,沒有家人的陪伴,着實可憐。
蘇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站起身,走了過去,她都還沒來及去詢問那老太太有沒有事,老太太反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秒鐘,突然間就驚喜的開口喊了一句:“靳奈?”
靳奈……這般熟悉的兩個字,使得蘇沁到嘴邊的話,驀地頓住。
那老太太神情卻變得越發激動,似乎是看到了自家人一樣,特別歡喜的伸出手,拉了蘇沁的手:“靳奈呢?靳奈人呢?怎麼好久都不來看我呢?”
蘇沁蹲下身,攙扶起了老太太,往公交車的長椅走去:“婆婆……您說的靳奈,是哪個靳奈?”
“靳奈就是靳奈啊。”老太太原本高興地臉龐,變得有些委屈,焦急的抓着蘇沁:“你告訴我,靳奈呢?靳奈他怎麼都不來看我呢?”
老太太的回答等同於沒有回答,蘇沁扶着她坐在公交車站牌下的長椅上,然後望了一眼身後的廣告欄,恰好上面有靳奈的照片,於是就指了上去:“婆婆,您說的靳奈,是不是他?”
老太太順着蘇沁手指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站起身,湊上前,仔細的盯了好大一會兒,擡起手,摸了摸那個照片:“靳奈,你怎麼都不來看奶奶了?你說好的,一個星期來看奶奶一次的,你自己算算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個沒良心的!”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說個沒玩沒了,可是蘇沁卻從她的反應上,看明白她口中所說的靳奈,就是她要找的靳奈!
她是靳奈的奶奶嗎?
蘇沁人莫名就激動了起來,嘴裡原本喊得婆婆,就變成了奶奶:“奶奶,你知道靳奈人在哪裡嗎?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找了他好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裡?”
“胡說八道!”老太太突然間就轉了身,有些惱怒的瞪着蘇沁:“你說你找不到靳奈?你怎麼可能找不到!你是靳奈的小媳婦,你肯定知道的。”
小媳婦?
蘇沁被老太太說的一愣一愣的:“奶奶,我不是靳奈的小媳婦……”
老太太都沒等蘇沁爲自己辯解完,整個人變得更加生氣了,眼淚都簌簌的落了下來:“你是不是看我老了,在欺負我!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們家靳奈的小媳婦!”
蘇沁被老太太哭的一下子手足無措:“奶奶,您別哭,我……”
老太太似乎根本就沒聽蘇沁說的話,臉變的比天還快,剛剛明明還憤怒的哭,下一秒就笑眯眯的抓着蘇沁的手,說:“丫頭,我見到你就能見到靳奈,你帶我去找他!”
蘇沁完全被老太太前言不搭後語的舉動搞得迷糊了,她不敢亂說話,怕又惹了老太太哭。
正在她絞盡腦汁的想着怎麼辦的時候,瞥見老太太的胸前掛了一個牌子,上面似乎寫了什麼電話號碼,蘇沁好奇的伸出手拿過來,看到上面果然寫着老太太走失的聯繫方式。
蘇沁急忙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專程看護這個老太太一般,都不等蘇沁開口,她就在裡面直接問:“請問,您是不是從一個老太太的身上看到我的聯繫方式?”
蘇沁應了一聲,那女人就問了他們現在所在地。
掛了電話,過了不過半個小時,便有一輛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駕駛車門推開,下來的是一箇中年女子,看到蘇沁和老太太,立刻就跑了過來,先對着老太太說:“太太,您都快嚇死我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要找靳奈。”老太太臉上又堆滿了委屈。
“靳先生不是說了嗎?他要出趟遠門,過陣子就會回來看您。”中年女子好聲好氣的哄着那老太太。
靳先生?過陣子就會回來看您?
蘇沁像是看到了什麼希望,下意識的出聲:“靳奈過陣子,會來看奶奶嗎?”
那中年女子聽到蘇沁的話,才猛地想起了什麼一樣,急忙從兜子裡摸了一個信封,遞了過來:“小姐,真的很感謝你,老太太要是真的走丟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對靳先生交代。”
蘇沁沒有伸出手去接信封,而是又問了一句:“你剛剛是說,靳奈會來看奶奶嗎?他什麼時候來看?”
中年女子被蘇沁說的一楞,沒有回答蘇沁的問題,反而問:“小姐,您認識靳先生?”
蘇沁猛點頭:“我是靳奈的……”
蘇沁後面兩個“朋友”都還沒說出口,老太太就突然間插嘴說:“她是靳奈的小媳婦!”
隨後老太太就像是獻寶一樣,對着中年女子說:“你看我們家靳奈的眼光好吧,找的媳婦多漂亮啊!”
雖然蘇沁真的很想嫁給靳奈,可是現在的她真的不是靳奈的妻子,只能尷尬的對着那個中年女子笑了笑,說:“我只是朋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奶奶一直說我是靳奈的妻子……”
“你明明就是靳奈的媳婦!”老太太再一次被蘇沁的解釋惹怒,她二話不說的就拉着蘇沁往車旁走去,拉開了車門,推搡着蘇沁上車。
蘇沁有些無措的望向了中年女子,女子歉意的對着她笑了笑,柔聲柔氣的去勸老太太:“太太,您認錯人了,這不是靳先生的妻子,靳先生還沒結婚呢!”
“她就是靳奈的媳婦,就是!”老太太被三番四次的否認惹得又哭了起來,指着蘇沁十分生氣地說:“你跟我走,我證明給你看!”
隨後老太太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跟您走,我跟您走,奶奶,您別哭了。”
一直到蘇沁真的上了車,老太太纔跟個小孩子一樣,破涕而笑,一個人一直自言自語翻來覆去的說着蘇沁就是靳奈的小媳婦。
中年女子一邊開車,一邊對着蘇沁道歉,然後蘇沁從她的轉述裡,瞭解到,這個老太太跟靳奈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老太太是靳奈的鄰居,靳奈母親去世之後,十歲的他便沒了人照顧,老太太的丈夫和女兒在一次地震中死去,留了她一個人活着,看靳奈死了母親可憐,便每天讓靳奈來自己家吃飯,還會給他洗衣收拾房間。
老太太一直照顧靳奈高中畢業,去了杭州,但是那會兒買不起房的靳奈大學假期回北京的時候,還是都會去老太太這裡住。
後來靳奈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老太太也就跟着越來越享福,只是這兩年老太太年紀大了,有點迷糊,說話有些顛三倒四。
靳奈工作忙,不能時刻照顧老太太,老太太身體健康,住在養老院和醫院也許會悶出來什麼問題,所以靳奈就花錢請了這個中年女子長年累月的照顧老太太。
蘇沁陪着老太太回了她的住所,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衝進了房間裡,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然後就拿着一個很小的二寸照片走了過來,舉到蘇沁的面前說:“你瞧,你還說你不是靳奈的小媳婦,明明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