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奈彷彿沒有注意到蘇沁眼底的詫異一樣,伸出手,將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攏了攏,低聲說:“天冷,小心感冒。”
從靳奈生日那一晚之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冷很淡,除了拍戲時有交流,其他的大多數都沒什麼交集。
蘇沁聽到靳奈的聲音,收了收視線,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靳奈沒有接話,盯着蘇沁看了一會兒,然後順着她剛剛的視線,望去,看到木槿花開的嬌豔美好。
蘇沁安靜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披着的外套上,有着靳奈特有的清淡氣息飄入鼻中,讓她的心情,如同潮水一般起伏不定。
他是在關心她吧……要不然不會給她買胃藥,不會看她穿的少出來給她送外套……
可是,他若是真的關心她,又爲什麼突然間對她翻臉憤怒?
兩個人不知道就這樣沉默的僵持了多久,盯着木槿花始終沒有離開視線的靳奈,突然間淡淡的開口,打破了寂靜:“嘉木情況怎麼樣了?是不是要醒來了?”
“嗯。”蘇沁輕聲的應了一下,過了良久,才緩緩地開口:“嘉木哥動了,專家說這代表着他肯定可以醒來了,但是具體什麼時候,還不太確定。”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沁一直都在留意着靳奈,想要從他的表情裡打探出一絲遺憾,可是她盯了許久,靳奈還是那副冷淡孤傲的模樣,甚至到了最後,還一臉平靜的“恩”了一聲,語調很淡的說:“能醒來就好。”
蘇沁有些頹軟的低下頭,心底泛起了一絲難過,她不是不希望許嘉木醒來,她只是爲靳奈明知道許嘉木一醒,他們之間便沒了半點關係,卻沒有絲毫的反應而難受。
蘇沁垂着腦袋,平息了好久,才讓自己心情平緩了下來,然後悶悶的出聲:“我先進去了,等下要拍攝了。”
靳奈沒有說話,目光依舊盯着面前的盛開的木槿花。
蘇沁在一旁站了片刻,看到他都沒有反應,便將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靳奈,轉身,衝着攝影棚走去。
靳奈聽着蘇沁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噠噠噠聲,逐漸的遠離,直到消失不見,才緩緩地轉頭,看向了蘇沁剛剛離去的方向,十分有韻味的一條路,路燈昏黃清淡,空無一人。
嘉木要醒來了,她應該很高興吧……那個時候,他們是不是就要在一起了?
那他呢?怎麼辦?功成身退?孤獨終老?
連續長達一週黑天白夜的拍攝結束,蘇沁迎來了長達十天的空檔期。
回城之前,蘇沁看到還有一大半的燕窩沒動,於是便給了趙萌一半,自己拎了一半回錦繡園。
蘇沁沒戲拍的這十天,靳奈也同樣是空檔期,蘇沁偶爾看娛樂新聞的時候,能看到靳奈的一些消息,也知道他這幾天都在北京城裡,可是卻始終都沒有回過錦繡園。
休假第四天的中午,蘇沁隱隱覺得小腹有些不舒服,像是要來月事的感覺。
她從小便有痛經的毛病,月事也向來不準,有的時候三四個月來一次,去醫院裡檢查過,也沒什麼大礙,吃了中藥調理,當時的那半年的確是沒事了,但是之後仍舊是不規律,藥吃多了,總是傷身,換了家醫院檢查,子宮卵巢均無大概,索性最後也就沒在吃藥。
不過蘇沁也只是小腹不舒服了一陣子,下午便沒了什麼事。
吃晚飯的時候,陳媽還問了一句:“太太,最近靳先生出差了嗎?怎麼一直沒回家?”
這句話問的蘇沁有些**,過了片刻,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吃過晚飯,陳媽還給她特意熱了一瓶韓如初給的燕窩,蘇沁吃完,上了樓,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又覺得腹部不舒服,她怕着涼,拿了一個毯子蓋在了身上,後來看着看着電視,竟然昏沉的睡了過去
靳奈這幾日,其實有回過錦繡園的,只不過車子開到門外,便停了下來,沒有進院。
原本今天有個飯局,散場的時候,也不過才九點半,飯局的東家邀請大家換個場地去打牌,靳奈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怎麼回事,總覺得心神不安,便婉言拒絕。
wωω▲ ttκǎ n▲ ¢Ο 助理將車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給靳奈打開車門,靳奈卻沒有進去,而是在車旁站了一會兒,開口說:“車鑰匙給我,你先回去吧。”
等到助理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靳奈才上了車,心跳速度莫名加快,壓抑的他整個人喘不過來氣,於是落了車窗,氣息稍微平穩了一些,卻仍舊覺得難受,索性就發動了車子,隨性的開。
開了不過十分鐘,靳奈心中的沉悶沒有絲毫的緩解,於是便拿了手機,給錦繡園去了電話。
陳媽應該是從來電顯示看到了他的手機號碼,一接聽就喊了一句:“靳先生。”
靳奈“嗯”了一聲,就迫不及待的詢問:“蘇蘇還好嗎?”
陳媽可能覺得靳奈這個電話打得太過於莫名其妙,愣了一下,很是奇怪的說:“太太很好啊,在樓上看電視。”
靳奈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平穩了下來,暗暗地舒出了一口氣,“哦”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靳奈原本想去公司加班,可是在車子開到分岔路口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給陳媽打了電話,陳媽也說了蘇沁沒事,可是他就是覺得不踏實,最後索性直接選了回錦繡園的那條路走。
靳奈將車開到錦繡園別墅的院裡時,也不過才晚上十點半,陳媽還沒睡,聽到車聲,從屋裡走了出來。
靳奈下車,反手關了車門,根本沒有理會陳媽的招呼,直接舉着鑰匙衝着身後按了一下車鎖,就踏進了屋裡,連鞋子都沒脫,然後就一步並兩步的奔上樓,衝到臥室門前,一把猛地推開門,衝了進去。
陳媽站在樓下,看到靳奈一系列快的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的舉動,愣怔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靳奈繞過洗手間的牆壁,一眼看到沙發上的蘇沁,他整個人的腳步猛地頓了下來,視線繞着臥室打量了一番。
牆壁上的電視,正在播放着廣告。
窗戶沒關,有着夜風吹進來,窗簾不斷搖曳。
蘇沁的身上披了一條白毯,安靜沉睡着。
整個臥室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氣氛寧靜安逸。
靳奈提着的心,慢慢的落回了原處,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邁着很輕緩的步子,走到沙發前,貓身拿了蘇沁手邊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然後側頭,盯着蘇沁睡顏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遮掩住臉的長髮,指尖碰到她面頰的柔軟,觸覺柔軟細膩,十分真實,靳奈一晚上的心慌意亂這才徹底平息。
原來一切只是他的心神不寧,才導致出來的慌措,或許是最近她一直待他很疏離,或許是許嘉木要醒來的緣故,他心情有些複雜,所以今晚纔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靳奈想到這裡,才發覺自己後背竟然不知何時出了一層冷汗,心底也有着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忍不住啞然失笑,望着蘇沁的眼底,浮現了一絲深情。
或許,這個世上,也只有一個她,可以讓他如此驚慌失措、大驚小怪、莫名其妙。
靳奈指尖輕輕地蹭了蹭蘇沁的面頰,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後將她從沙發上一把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柔軟的大牀上,拿着被子,又細細的給她蓋好。
出了一身冷汗,靳奈也有些不舒服,脫掉西裝外套,隨意的扔在了沙發上,一邊扯着領帶,一邊準備衝着洗手間走去,走了兩步,靳奈突然間停頓下了腳步,他眉心蹙了蹙,再次轉頭,看向了沙發上,看到蘇沁剛剛蓋過的那條白色毯子上,竟然有着一小片鮮豔的紅。
靳奈眉心狠狠地蹙了蹙,倒退了兩步,回到沙發前,一把拎起毯子,那明顯是血跡,還帶着一絲溫熱溼黏,顯然是剛剛流上去的。
而這毯子剛剛是蘇沁蓋的……
靳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再次狂風暴雨、波濤起伏,他胡亂的扯了領帶,扔在地板上,就衝到了牀邊,掀開被子,去檢查蘇沁的身體,結果在翻過她身子的時候,發現牀單上,也有着一小片血跡,蘇沁穿的棉質白色nei褲上,也有着一團紅。
靳奈母親去世得早,又是個男人,跟女人接觸的少,一時半會兒根本忘記了女人還有月事這一說,只是看到流血,便格外的緊張,下意識的伸出手,拍了拍蘇沁的面頰:“蘇蘇?蘇蘇?”
然而蘇沁閉着眼睛,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
“蘇蘇?”靳奈又喊了一聲,抓着蘇沁的肩膀搖晃了兩下,隨後就衝着樓下大聲地喊道:“陳媽!陳媽!”
陳媽站在樓下,本就在狐疑靳先生怎麼一回家就那麼着急的往樓上跑,想到最後,她還以爲是靳先生好久不見太太,想念的迫不及待了呢,於是就帶着幾分笑,正打算往自己的臥室裡走,誰知剛推開門,就聽到靳奈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陳媽一絲都不敢停留,蹭蹭蹭的就衝了上去,推開門,看到靳奈已經拿着一條毯子,抱着蘇沁,從裡面急匆匆的衝了出來,看到陳媽,直接吼了一句:“快去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