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蘇苡沫自七年前的車禍一直在法國生活,異國他鄉,她不曾忘記她是個炎黃子孫,那是一種骨血裡的認知與情懷。
正因如此,她對旗袍有一種偏執的着迷,家裡收藏了不少旗袍,但也不都是昂貴或是出自大師手臂。
心情得意緩解的蘇苡沫安靜的把旗袍疊起重新放回禮盒中,這樣才能更好保持衣型,她的動作慢條斯理,小心而認真,一看便知是個熟手。
須臾,蘇苡沫拿了些東西做到牆角的單人沙發裡,她一向以淡妝爲主,幾張卸妝紙就可以解決剩餘問題,她手裡擦拭臉頰的動作時有時無,心不在焉,不知道想些什麼。
“噔噔噔——咔、咔……”
一陣躁動引得蘇苡沫回神。
聲音不是很大,但相對於房間內的安靜,蘇苡沫還是察覺到了。
她斂眸,目光落向聲音的來源,只見門把手不停的晃動,外面開門的人似乎不想引起注意,動作極輕,只能從掛在門把手上的紅絲帶的搖曳打旋看出,對方在門鎖上使勁。
蘇苡沫放下手中卸妝溼巾,指尖留有冰涼,兩指相貼,冷意更甚,恰如此刻她眸中的冷光。
又來?姓顧的還真是……她咬牙咯咯響,對某人的厭惡頓時倍增。
她向後靠,整個身子靠在沙發裡,眸光直逼正前方的房門,神情泰然,隱隱透着寒意。
第一次讓他來個措手不及,現在還想撬門?故技重施?
當真無恥至極!
“呵。”蘇苡沫忍不住冷笑。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身邊的人都在外面等她,她就把房門反鎖了。
門鎖傳來的細小動靜仍在繼續,彷彿開不了門便誓不罷休一般。
倏然,聲音停止。
三五分鐘過去了,正在蘇苡沫準備起身確認門外是否有人時,聲響再次響起。
我XXXXXX……蘇苡沫忍不住要爆粗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一股火苗在胸口往上竄,白皙臉頰的兩側逐漸氤氳出因情緒起伏的紅暈。
蘇苡沫忽然站起身,迅速地環視一圈房間,目光鎖定不遠處桌面上的奶茶,提步上前,拿在手裡。
所有的動作只發生在幾秒,蘇苡沫手裡拿着奶茶直奔房門。
站在門前,金屬質感的聲響愈發明顯,蘇苡沫不再猶豫,解開門鎖,猛地打開。
“你怎麼又……”蘇苡沫顧不得淑女形象了,開門的瞬間,張口就要罵人,以表她此刻的怒火。
然,她的話纔開口待看到門外之人時,她不得不把話收了回來。
蘇苡沫微微一怔,意外地看着站在門外的淩妃煙。
隨即,她很快回神,不禁腹誹,淩妃煙和顧衍白不虧是未婚夫妻,一樣的招人厭,明明看着他們就煩,偏偏一個接一個往她跟前湊。
門打開的那刻,淩妃煙以本身的敏捷當即把手中的東西以及前一刻的動作收回,儘管她故作鎮定,但臉頰一瞬間的慌色仍被蘇苡沫捕捉到了。
這就慌了?
偷偷摸摸,必然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蘇苡沫餘光不着痕跡地掃了眼淩妃煙背在身後的右手。
“有事
?”
蘇苡沫淡淡地看向淩妃煙,態度不喜不惱,她的鎮定反倒淩妃煙一驚。
淩妃煙不由重新開始打量她,確實不同了,不過就算她蘇苡沫變出花來,她還是一樣拿捏她!
“是有事。”淩妃煙眼底隱過一抹狠光,揚起微笑,向前走了兩步,使得從外面看不到她的身影。
這時,淩妃煙的左手已然攥起拳頭。
蘇苡沫微微蹙眉,每每看到淩妃煙的這種假笑,她都渾身不適。
她低眸掃了眼淩妃煙不請自來的步子,心裡開始嘀咕,一時無法琢磨淩妃煙,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蘇苡沫下意識有了警惕。
“其實……”淩妃煙仍然帶着笑容,她緩緩開口,聲音微微拖長,似是故意想要分散蘇苡沫的注意力。
猛地!
淩妃煙眼中的狠毒頓現,不加掩飾的狠勁兒,她擡起左手,就向蘇苡沫的臉頰扇去。
說時遲那時快,幸而蘇苡沫早有警惕,她當即側轉身子,拉過身側的門擋在身前,就是如此,她仍然感覺到她臉頰與一股勁兒擦肩而過。
一切來得太突然,蘇苡沫腳下沒有站穩,手中奶茶眼看就要脫水飛出。
短暫的幾秒,她看到了淩妃煙惡意的目光,眸色頓沉,冷意頓生,手中的奶茶隨着她的力道改變的方向,直飛淩妃煙。
“嘩啦——砰!”
只見整整一杯奶茶呈拋物線狀飛向淩妃煙,眨眼間,乳白色的奶茶從淩妃煙的頭頂澆下。
奶茶杯給了淩妃煙當頭棒喝,從她頭頂滾落,摔在地面,彈出幾米遠,砰砰的跳躍聲,彷彿在嘲笑淩妃煙的愚蠢。
一股奶香與水果混合的甜味驟時瀰漫開來,只是這突然起來的轉變,讓淩妃煙一時發矇,顯然這樣的結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奶茶微熱,淩妃煙的整個腦袋幾乎沒有乾淨的地方,乳白色的液體隨着她的髮梢一滴一滴往下墜落,胸口的位置溼了一片,粘粘的感覺,偶爾黏在一起的發縷見滾落下某樣晶瑩的東西。
淩妃煙見蘇苡沫的目光看向她的左手,她剎那間的反映竟然是如何辯解,反而忘記自己纔是最狼狽的一個,對於要揚手打蘇苡沫,她開始尋找理由。
“呀,明明看到蚊子了,怎麼就讓它飛走了呢。”
淩妃煙故作生氣,語氣頗爲誇張,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歉意,有得只是不以爲然的笑容,彷彿在嘲笑蘇苡沫“我就是打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不屑與輕蔑共存。
蘇苡沫扶住門框,站穩,眼裡映着淩妃煙狼狽的形象。
她的目光正好看到淩妃煙溼漉漉發縷夾雜着一粒果肉,飽滿的果粒掛在淩妃煙胸前的髮絲,架在半空,隨着淩妃煙的言語不停晃盪,整體畫面極具喜感。
終,蘇苡沫忍俊不禁。
“噗——”哈哈,蘇苡沫幾聲笑得肚子疼,她倚靠着門框,學着淩妃煙做作的模樣,“呀,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時手滑。”
淩妃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過一會,猶如調色盤一般有規律的變換。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過來,自己不僅沒得逞,反而被蘇苡沫侮辱戲耍了一番,她當下氣得七竅生煙。
“原來‘有事’就是指得捉蚊子
啊,謝謝了。”蘇苡沫輕笑。
作爲一個有素養的人,蘇苡沫決定笑得不能那麼誇張,以表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她便擡手半掩着嘴,目光時不時瞟一眼淩妃煙,所有的笑容掩在手下,唯有眼中歡快的喜光掩也掩不住。
“你!”淩妃煙感覺肺要氣炸了,根本說不出話。
她一雙眼睛瞪大,看到蘇苡沫的模樣彷彿在嫌棄她又髒又臭,就像看垃圾的表情,她眼底赤紅,狠厲的殺氣往外翻騰。
瞪一雙死魚眼乾什麼?
蘇苡沫回瞪淩妃煙一眼,她大人有大量不計較她的野蠻行徑,真當她傻?打蚊子?
只有如此愚蠢可笑的淩妃煙纔想得到。
蘇苡沫本以爲淩妃煙淫浸娛樂圈多年,怎麼說都是一個有腦子的人,可現在……打蚊子?虧她想得到,她的腦容量當真袖珍。
蘇苡沫意識到這個問題,偏偏淩妃煙渾不自知,她滿腦子都是顧衍白,想着怎麼把顧衍白看得牢牢的。
都說愛情會使女人變笨,一點不假,已經不是笨的問題了,而是蠢的可笑。
“還有事嗎?”蘇苡沫清了清嗓子,笑意退散,目光平靜。
她越是淡然,越是顯得淩妃煙可笑。
正在這時,迴廊響起稀稀疏疏的說話時,應該是兩三個人正向這面靠近。
僅有的一絲理智提醒淩妃煙她必須要離開這裡,她留下來只會讓情況更早,如果有什麼風掛到顧衍白那裡,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沒有!”簡單的兩個字是淩妃煙牙縫裡擠出來的,透着切齒的忍耐,天知道她心裡有多麼煎熬。
砰地一聲!
話音未落,房門已然重重關闔,擋住了淩妃煙的視線。
蘇苡沫關門的力道略重,彷彿牆都晃了一下,細微的灰塵落下,惹得淩妃煙咳嗽連連,狼狽翻倍。
淩妃煙形象滑稽,就像個跳樑小醜一般,她恨得咬牙切齒,但耳邊傳來的腳步聲在提醒她,她不能在留在這裡了,留在原地只會成爲旁人的笑柄,更讓蘇苡沫得意了去。
淩妃煙咬着牙,極爲不甘的偷偷溜走。
這一次戲耍,淩妃煙吃了大虧,心裡必然又在盤算着找蘇苡沫算賬的惡毒計謀。
就衝淩妃煙擡手要扇她巴掌的那股勁兒,蘇苡沫就已然猜想到了這一點,她不得不有所地方。
不過……呵呵。
蘇苡沫纖細的長腿交疊坐於梳妝檯前,鏡中映着迷人的身型。
她褪去鉛華依舊美麗,美眸靈韻肆溢,眼波流轉,隱隱攜來一抹凌厲,再仔細看,又彷彿是錯覺,唯有魅惑纖柔。
她似天使,又像妖精。
脣角微勾,酒窩淺現。
她已不是七年前的她!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蘇苡沫心裡矛盾的幾分鐘,隨後她給溫婉去了通電話。
“溫婉,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當初我和那個……那個誰……”
對於以前的事情,蘇苡沫不願多問與多想,她怕知道的越多會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每每想到曾經自己和那個誰有一腿,她都忍不住想把自己拍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