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雲國主將再次叫陣之後,沈含玉穿了厚重的盔甲,有些艱難卻神情自若的上了城樓——這身裝備實在太沉重了,有空便好好研究一下裝備的問題吧!
負手於後,居高臨下的望着一公里外築建的烽火臺,眯細了眼睛才能瞧見正對着她叫陣的朦朧身影,她若回話,中氣不夠足,本就因爲她而士氣不足的軍隊只怕會士氣更加低沉。於是對身邊的副將點點頭,道:“回他的話,給我們一天時間考慮交出公主與否……”
身邊副將照她的話回答了叫陣的初雲國主將,那邊似乎商量了一陣,片刻後喊話回來:“好,明日此時,若貴國仍不肯交出含玉公主,便休怪我初雲不顧昔日之情了……”
言畢,鳴鼓收兵!沈含玉轉身,只淡淡交代城門上的士兵提高警惕,絲毫不將各種鄙視輕忽甚至憤慨的目光放在眼裡。
剛下城樓,便有侍衛迎上來,報:“公主,有位公子求見——”
東方磊?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她邊費力脫下身上亮晃晃的盔甲,邊蹙眉思忖道,嘴上也不閒着:“讓他到我房裡來!”
簡陋的房間,是初雲國退兵之前她的住所,一牀、一桌、以及堆滿桌子的兵書地圖,除此外,便只有細心照顧她衣食起居的雲碧。東!方小說!網
見她回來,雲碧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起身爲她斟茶,擔憂問道:“娘娘,打起來了嗎?”
“還沒,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來想出讓初雲國退兵的方法!
接過粗陋的杯子,她看也沒看,仰頭一飲而盡,瞥見雲碧面上淡淡的笑容,不禁笑問:“你笑什麼?”
“奴婢在想,娘娘真的是很奇怪的人……”雲碧的笑容變得羞澀起來,明亮的大眼忽閃着:“不管是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娘娘都能隨遇而安,從不會抱怨呢!”
“是嗎?”她倒沒有注意過這些,沒所謂的聳聳肩:“大概是知道,抱怨也不能改變什麼吧……”所以即便是有怨,也不會將自己淹沒在抱怨的情緒中,畢竟,事情真的還很多!
“你從來都是這麼豁達,這點,就是男子,怕也少有人能及得上你!”清朗的嗓響在門口,令聞者猶如如沐春風般愜意舒服!
沈含玉轉頭看去,長身而立的白衫男子,遠遠看着她,神情疲倦,雙眸卻閃着熠熠光芒,忍下心中的驚訝:“十三哥,怎會是你?”
“不然,你以爲是誰?”司昱之粲然而笑,緩緩朝她走來。
他是極少露出笑容來的人,尤其這般燦爛的幾乎要灼傷人眼睛的笑容,猶記得初見時,他一身寒冷氣息,差點將她凍結成冰,爾後互相猜疑,再到結盟合作……這個男子,真真是以火箭的速度改變着。
“我以爲是大炻國的皇子呢!”她並不隱瞞,直言不諱的說道。
司昱之眸光閃了閃,隨即了悟:“你打算與大炻國結盟?”
“不,我只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罷了!”結盟?她不會輕易將誰誰誰當成盟友:“這個世道,像十三哥這般可靠的盟友並不多!”
她不着痕跡的誇讚,讓司昱之面上本就燦爛的笑容更加璀璨耀眼了:“含玉,有你這句話,便不枉費我特地過來找你了……”
“哦?十三哥特地找我所爲何事?”她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詢問。
當然在這之前,她還是記得很有禮貌的請他坐下喝了一杯‘粗茶’!
“我要送件禮物給你,或許是你眼下急需的!”他毫不迂迴的回答,擡手拍了拍,門外的侍衛立刻將一直黑布袋子擡了進來。
沈含玉有些眼暈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貌似不久前,羅簫才被琅玉以這樣的方式“偷渡”到了琉毓國,現在,司昱之將誰帶來當成禮物送給她了?
“打開看看,如何?”司昱之好笑的看着她有些發直的雙眼,鼓勵道。
沈含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能先猜猜嗎?”爲嘛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當然可以——”司昱之依然輕鬆笑答:“你若不喜歡這禮物……”
“允許我退貨?”她邊說邊往那靜止不動的黑袋子移去,想來裡面的人被司昱之制住了,因此纔會這般安靜。
“當然,如果你確定要退的話!”退貨?他保證當她知道那是誰後,絕對不會生出退貨的想法來……
蹲下身,一臉嚴肅的摸着下巴,看形狀,像男人的可能性更大,男人?她心下一突,心跳立刻像是打鼓般躁動了起來:“你……不會……不會是他吧?”
她忽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上牙磕碰着下牙,顫抖使得她看起來有些傻……
司昱之淺笑,他鐘愛看她冷靜睿智的模樣。可沒想到,這般傻乎乎的樣子,也可愛的緊,忍了心中的酸澀,他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猜疑:“我想,你一定很想他……”
所以冒着危險,帶着他來,一解她的相思之苦!所以,他想,他大概是瘋了纔會這麼做,可爲什麼,心中卻一點兒悔意都不曾有呢?
他的肯定更是嚇得沈含玉幾乎跳了起來,熱淚不請自來,使着顫抖的手用力解開布袋上的大結,低頭不讓人看到她滿臉淚痕的樣子,所有惱人之事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的眼裡心裡,鼓譟着的,只有一個想法——
“承傲——”袋子被解開,面色蒼白消瘦、緊閉着雙眼的司承傲出現在他面前,她顫着嗓,低喊一聲,捨不得眨一下眼睛,貪戀的望着那張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顏……
司昱之與雲碧,悄然離開,將這激動的一刻,留給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