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撫着紅腫的臉頰,司承傲臉上盡是心疼:“我先幫你冷敷……”
“不,我要你先親我——”綾人仰着頭,嬌聲要求道。
“乖乖的,這樣可一點兒都不漂亮了——”他轉身,命人去取冰塊時,料峭的寒意從他眸裡一閃而過,再回過頭來,又是一臉憐惜疼愛:“我喜歡看你漂漂亮亮的樣子!”
“喔——”果然,男人都喜歡女人漂亮的皮囊,他也不例外。
他坐在她身邊,手裡抓着冰袋,小心敷在她面上,似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綾人,你愛我嗎?”
綾人驚叫:“承傲,你問這什麼話?我當然愛你啊……嘻嘻,我最愛你了,你也最愛我你不會忘記了吧?”
“我當然記得!”他溫柔的表情很動人,他不記得他最愛的人是沈含玉,但他記得,愛人的感覺,他不愛她,自然沒有感覺。
“承傲,我出兵琉毓國的事情,你不會生氣吧?”她眨着水亮的大眼,側目望着幫她敷臉的英俊男子,到這刻,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男子,今生,或者往後,都是屬於她的。是她的,再不關水月任何事情。
“當然不會生氣,你這麼做是因爲我,我都知道……”他朝她寬慰的笑笑,寵溺的神情能將人溺斃了。
綾人飄飄然偎近他,小手撫着他的肩膀,嬌滴滴道:“承傲,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我會幫你捉到沈含玉,會拿下琉毓國,會助你一統天下,讓你登上權力的最高峰……你啊,天生該是站在最高處受人景仰的對象……”
“你要助我,一統天下?”黑眸毫不留情的閃着譏誚的冷笑。
他若想要,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他也有本事自己站在最高的位置受世人景仰,權力的最高峰?那是他想要的,還是她自己想要的?
“嗯,我要讓世人知道,我的男人,絕非池中之物!”綾人興致勃勃的說着,絕美的容顏映着勢在必得的決心:“那時,我也能站在你身邊,陪你睥睨天下蒼生……你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脣畔的笑意漸濃,他想,這就是她與含玉二者的區別,她的所謂愛,太自私,太自我,膚淺且蒼白,他要的是什麼,她壓根就不知道——權利,他對那種東西並不熱衷。
她喜歡站在高處睥睨天下蒼生嗎?那麼,當他親手將她從高處扯落下來,她會是怎生的感覺?
“承傲,你對我真好——”她擡頭,嘟起的紅脣剛好親到他線條堅毅的下巴:“我好愛好愛你喲……”
“真的嗎?”他抱持懷疑態度,低頭,笑意盈然的看她不住點頭的模樣,長指滑上她的臉龐,無限深情的:“有人說,愛一個人會樂意爲他做任何事情,綾人,我好餓,你會親自下廚做飯給我吃嗎?”
“啊……”綾人面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親自下廚做飯?“可是,我不會做飯耶——”油煙會薰的人很難受,還會讓美美的自己變的很難看……
他的語氣愈加輕柔,眸中期待的光彩愈發熾烈:“你不願意爲了我而學習嗎?”
只是做飯這麼簡單的事情,她也做不到,憑什麼說她愛他?
“我……我願意……”綾人暗自嘀咕,怎麼莫名其妙說到做飯這上頭來了?幾千年來,她何曾做過那樣的蠢事?他明知道自己不會還要她爲了他學習?
靈能在施用攝魂術時,幾近枯竭,想要用靈能變一變,也不可能,難道,真要洗手爲他做羹湯?她的蔥白十指,怎麼看也不適合做那樣的事情啊……
“真乖——”他笑的好似嚐到蜜糖般甜蜜,起身,也順帶着將他拉了起來,用充滿期待的語氣說道:“要加油哦,我等着……”
綾人勉強朝他擠出一抹笑,垮垂着肩膀,往外走去!她的身影甫一消失,他脣邊的濃情蜜語也閃電般的消失不見,她該慶幸,他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記起含玉來,在那之前,他沒有太多精力用在她身上……
天牢裡頭那個幾乎將地板踩碎磨穿的人,仍無法停止的走來走去,哀嚎着跺腳或者弄亂自己一頭美美秀髮,偌大的天牢好似擺設,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因此,就算她的嚎叫將牢頂掀開,也不會有人進來看她一眼——她個人這樣認爲,因此,才能這般毫無形象的捶胸頓足,對月……沒有月亮,只能對着那方狹小的天窗嚎叫不休。
“看起來,你精神相當不錯——”帶着輕笑的嗓毫無預兆的響在耳邊,聽起來,揶揄的成分相當的重。
還沒發泄夠的人頓成僵成了雕塑,緩慢而呆滯的將腦袋轉過來,小嘴還保持着嚎叫的形狀:“你……你怎麼來了?”她最想問的其實是:方纔救她的人是不是他?
這個讓她嚴重不安的罪魁禍首,突然出現在面前,眉梢嘴角掛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笑意,沒有計算,沒有考量,真真切切的溫暖笑容……讓她愈發不安了!
司承傲好笑的瞧着她畏縮的、小心翼翼的神情,嘴角輕快上揚,擡手推開沒有上鎖的牢門:“你動手打了我‘最愛’的女人……”
這就是他的來意麼?沈含玉扁扁嘴,垂頭喪氣的摳着手指頭:“所以,公子是來懲罰我的?”
“你說呢?”他丟出模棱兩可的回答,一步一步走近她,平靜的表面下,掀起的卻是驚濤駭浪,這麼沉着慧黠的女子,這麼勇敢堅定的女子,這麼……愛他的女子,他該死的竟然忘記了!
幸好,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幸好,她依然能以這般堅定的姿態守在自己身邊,幸好,他及時的知道了——他,就是她心裡頭的那一個人,幸好,一切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