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紅薯種植大方的糾紛總算平息了。
劉毛毛和滿倉爲了儘快整理出可行性報告,不分晝夜的在村部加班趕點,端着碗還在看着桌子上的材料,爲了一個準確的數據,甚至是晚上,也拿着捲尺,照着手電筒測量土地面積,還有廠房的規劃圖,道路寬窄,長短的硬化,設備的價格,安裝位置……,幸好汝汝在星期天也趕過來幫忙。
牛甜草負責買菜做飯,整個村部忙的上下緊張。
“開飯了,開飯了,”牛甜草焦躁的朝辦公室裡喊叫着:“都兩點半了,大爺們,麪條都馱住了。”
“來了,來了,”滿倉奪過劉毛毛手裡的筆,撂在桌子上,說:“走走,去吃飯,吃了飯再弄。”
“嗯嗯,”劉毛毛還是抓起桌子上的材料,低着頭邊走邊看,走進竈房,端了一碗湯就出來了。
“只喝湯?不吃麪條了?”牛甜草端着一碗麪條,大聲的喊着:“準備餓死?”
“呃!呵呵呵……,”劉毛毛方纔醒悟,又轉過身去接過來麪條,又低着頭看起來了。
“哈哈哈哈……,迷了,入迷了,”牛甜草忍不住笑着說:“整個思想都鑽進可行性報告裡去了。”
“毛毛哥和小時候上學一樣,”亮亮看着劉毛毛瞪了一眼,說:“又成書呆了。”
“在整理可行性報告這段時間,毛毛已經瘦了,”汝汝夾起麪條,挑起來,還沒往嘴裡送,就說:“操心的命,沒辦法。”
在龍灣村的村子裡,鄉親們端着碗正吃飯。
“收藥材了,誰家有血蔘根,桔梗的抓緊拿來——,”一個叫李諾的收藥材小販在龍灣村子裡,大聲的喊着:“桔梗九毛錢,血蔘根五毛錢——,誰家有抓緊拿出來,一會就該走了——。”
“哎呦,那不是諾娃嗎?”田寡婦嬌滴滴的端着碗,站起來,走到小販李諾跟前,說:“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回家給你盛去。”
“田姐,你家就住這裡啊?”李諾放下擔子,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笑呵呵的說:“呵呵呵,那就麻煩田姐了。”
“出門人沒帶鍋竈,吃完飯沒啥,”田寡婦就急忙一陣旋風似的從家裡端出來一碗飯笑眯眯的說:“糊塗麪條,也沒啥好招待,湊合着吃一碗趕緊忙活吧。”
“哎,姐啊,咱家沒有藥材嘛?”李諾用筷子指了一下家裡,又四處張望了一下,沒人注意,就又說:“今年藥材價格漲了,有了我給你價格高點。”
“沒啊,啥藥材也沒有,我整天忙地裡的活,哪有時間上山挖藥材。”
“還是和孩子們過?沒再找一家?”李諾同情的問:“找一個,也幫你幹些農活。”
“就是這村裡的,找了。”田寡婦羞澀的笑着說:“長得不好,人實在,就是倔脾氣。”
“……,”李諾把嘴裡的飯嚥下,接着說:“種植着藥材也划算啊——,藥材的價格這兩年蹭蹭的往上漲,我家裡種了半畝桔梗,這不,今年硬是買了八百多塊錢,你看炫不炫?明年我還種植,準備了三畝地。”
“真的?”
“看姐你說的,我還能騙你?”李諾埋怨着,又往嘴裡扒拉了一口飯,伸了一下脖子,嚥下去,說:“你也種點不會?我那裡有種子,送給你些,不要給別人講。”
“就是啊,行,我今年留點好地種兩畝。”田寡婦得意的笑着,忽然,臉繃住了,猶豫的說:“不行啊,今年的地都被村部收了,說是種植紅薯大方,人家統一施肥,自家鋤草,翻秧子管理,這怕不行吧?”
“那不行,那就種不了藥材了。”
“我看看,再想想辦法,我和村婦女主任關係好,給她通融一下,也許可以種植。”
“那這你就說了算,我管不了那麼多,”李諾遞過去碗,抹了一把嘴,說:“姐做的飯真好吃,謝謝了姐,我忙去啦,收藥材啦——。”
“是啊?藥材價格漲了,有錢我不賺?傻了。”
“誰?誰?那是誰?”“鬥雞眼”走過來,惡煞神一樣瞪着眼,惱氣沖沖的直逼田寡婦,問:“他到底是誰?你倆在嘁嘁喳喳說的啥?”
“你這死鬼,那是俺孃家鄰居,你還想咋的?”
“有啥見不得的,說話不會大聲講,肯定你倆有一腿子。”“鬥雞眼”一臉的憤怒,不依不饒的追問着:“是不是想約會?”
“爬你大那蛋過去,”田寡婦伸出手,死死的擰住“鬥雞眼”的耳朵,往家扯,還說:“我讓你這臭嘴裡噴糞,回家再說。”
“鬥雞眼”就疼的齜牙咧嘴的彎着腰,讓田寡婦給扯回家去了。
“鬥雞眼”一聽田寡婦已解釋,激動的拍了一下大腿,眉飛眼笑的大聲說:“呵、呵、好事啊——,吱、吱、咋不種植咧?種——,就種植桔梗,這不也是致富嗎,木、木、沒跑題啊?”
“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田寡婦歪着頭,皺着眉頭,說:“這不破壞了紅薯種植大方?我沒法向牛甜草交代啊?你個大傻帽。”
“不,不用給她嘰、嘰交代,嘰,嘰交代啥?他、他們不是讓百姓們致富嗎?吱、吱、吱咱這收入比他們的價格高,吱、吱咱爲啥要給她交代?悶住氣,嘚、嘚到時候只管種植。”
“也是啊,”田寡婦搬起凳子,促膝湊過來,小聲問:“這事可不能告訴別人,那樣不就亂套了。”
“你、你、你傻了?”“鬥雞眼”結結巴巴,老謀深算的樣子,猛然繃起臉,盯着田寡婦,說:“俺、俺、高家人必須知、知道這個消息,種不種那是他們的事,嘚、嘚、到時候咱掙住錢啦,是、是省的他們眼氣埋怨。”
田寡婦坐在院子裡,望着天,心裡美滋滋的,微笑着想着種植藥材,數着錢……。
這種好事折騰的田寡婦坐立不安起來,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說出去,千萬記住,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可是看到關係好的鄰居,就嘴癢的難受,憋得兩手空抓,無所實處。
“哎,我說二叔啊——,”田寡婦四下裡看看,見沒人就湊過去,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聽說種植藥材掙錢啊,二叔?這兩年藥材價格漲得厲害。”
“……?”二叔皺起眉,仔細的思考着,突然,又眉飛色舞的樣子,說:“是啊——,前年桔梗才三毛錢一斤,今年就九毛錢,我咋會沒留意啊,有時間我上山挖去。”
“你說話輕點,”田寡婦看看四周,埋怨說:“種植,有土地種植,兩年就可以豐收了,說不準到時價格還漲。”
就這樣很快村子裡的鄉親們都知道了。
“老牛頭”氣沖沖的來到村部,往門檻上一坐,掏出菸袋,拿起菸袋鍋,塞進菸袋裡擰了一鍋煙,噙在嘴裡點燃,看一眼正在忙碌的村幹部,都沒看見自己,就歪起頭,脫了鞋子,在門上哐哐哐,磕起鞋裡的土,倒在地上,又穿上,再換另一隻。
“哎,大伯,你咋來了?”他們聽到聲音一起把目光聚在這裡,牛甜草急忙走上去,問:“有啥事?一臉不耐煩。”
“你們都去看看,村子裡都在嘰嘰喳喳議論開了,”“老牛頭”瞥了他們一眼,接着說:“不種植紅薯了,都商量着種植藥材,藥材利潤高——。”
“咋回事?”滿倉十分震驚的走過來,疑惑的看着“老牛頭”問:“都誰在準備種植藥材?”
“你們自己去看吧——,”“老牛頭”站起身走出門外要走,氣鼓鼓的回頭,撂了一個:“哼——。”
他們看着“老牛頭”的背影消失,又都狐疑的互相對望着。
“咋辦?”滿倉焦急的站在劉毛毛跟前,說:“去看看啥情況?你咋還盯着圖紙?”
“你們先去看看,瞭解一下情況,”劉毛毛揮了一下手,繼續看着圖紙,並拿起筆又畫了起來:“去吧。”
滿倉還站着不肯離開,牛甜草拉了他一把,遞着眼色,擺了一頭,示意滿倉快走。
“這可行性報告比這事還重要?”滿倉心裡不願意了,嘟囔着說:“沒有地種植紅薯,要報告頂屁用?”
“這你就不知道了,土地可以協調,沒有可行性報告,不形成文字,你去哪裡得到政府的支持?”
村幹部一進村,羣衆就圍攏上來。
“俺家那地不種植紅薯了。”
“俺也不種植了。”
“就是,種植藥材利潤大了去了。”
大夥亂哄哄的吵鬧着……。
“大家都冷靜冷靜,不要吵——”牛甜草揮着手,大聲的喊着:“誰有異議,能把事情說具體的,到這裡來。”
田寡婦一見牛甜草過來,就很親近的樣子,站在牛甜草跟前,拉拉牛甜草的衣角,牛甜草給田寡婦笑笑,繼續朝人羣裡喊着:“大家選個代表,有啥疑問和我交流。”
大夥你推我,我推你不肯往前邊去。
“咋回事?”牛甜草轉過身問田寡婦,問:“你知道事情吧?”
“……我、我,”田寡婦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
“沒事,咱倆啥關係?”牛甜草輕輕的推了田寡婦一下,嗔怪的說:“到底咋回事?給妹子說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