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牧峰而言,現在的身份不過是警校的學員,手中沒兵沒將,這種抄家的事兒自然是幹不成,總不可能從北平讓老王他們過來辦案吧,那也不合規矩。
何況樑棟品這人不錯,又有着樑棟才的關係在,以此來交好樑家也不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嘛。
“好,那我就先謝謝了!”
樑棟品毫不猶豫,當機立斷拍板下來:“這次我親自帶隊過去,一定將朝天觀中的煙土全都查封帶回來!”
“我跟隨您一起。”
“行!”
短短片刻功夫,玄武分局的精銳力量就集結完畢,在樑棟品和楚牧峰的帶領下,一大隊人便氣勢洶洶的殺向朝天觀。
……
下午,兩點半。
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班教室。
所有學員全部到齊,惟獨楚牧峰沒有露面。
看到這個情況後,金君集便陰陽怪氣地說道:“嘖嘖,看來咱們這位班長真是挺忙的,連開個班會都缺席。”
“說的就是,咱們這個班會昨天就通知過了,大家都知道要過來,他爲什麼要搞特殊化?”
“哼,還是班長呢,就是這樣起帶頭作用嗎?”
“沒準人家現在正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
追隨金君集的幾個學員立即附和說道,他們已經得到金君集的暗示,有任何能抹黑楚牧峰的機會自然都不會錯過。
要知道集訓班第一的名頭,含金量可是很高的,自然值得他們去爭奪。
有人黑,自然也有人力挺,比如樑棟才。
他雖然說不清楚楚牧峰怎麼會這個時間點還沒有過來,但卻知道既然這事已經通知到位,後者肯定不會無故缺席。
不來的話,必然事出有因。
“我說金君集你別在這裡煽風點火了,楚牧峰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要麼會準時參加,要麼肯定是有事給耽擱了,你們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擾亂咱們進修班的秩序和團結,我就去訓導處那裡告狀!”樑棟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臉色冷峻的喝道。
“告狀?”
金君集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樑棟才,你就算是去告狀也得有理由吧?拿什麼理由來告狀呢?”
“難道說我質疑楚牧峰遲到?那樣的話,我支持你,去吧!到時候看看張主任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會站在我這邊?”
“你這就是在擾亂班級秩序!”
“我哪裡擾亂了?”
“你質疑班長的權威就是一種挑釁,是目無組織目無紀律的表現!”
“呵呵,班長?他也配!”
……
“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
就在教室這裡吵鬧成一團糟的時候,門外面忽然間響起一陣低沉喝聲,隨即教務處主任顧十方踩着沉穩地步伐走了進來。
教室裡衆人瞬間閉上嘴巴,靜若寒蟬。
顧十方臉色冷漠地掃過全場,在學員們畏畏縮縮的眼神中,毫不客氣地揮手呵斥道。
“瞧瞧你們現在的模樣,成何體統!你們是誰?你們都是全國警備廳的精英!都是有一定級別的官員!可你們剛纔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長官的模樣,比菜市場那些小販強不到哪裡去!”
“顧主任,這事不能怪我們!”
眼瞅着是顧十方進來,金君集的底氣便陡然高漲,立即跟着說道:“顧主任,因爲我們班長楚牧峰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所以我纔會提出質疑。”
“誰想樑棟才竟然說我是擾亂班級秩序,我就覺得奇怪了,我不過是提出個質疑而已,就被扣上了擾亂秩序的名頭,要是說這樣都能算擾亂秩序,那咱們還能開口說話嗎?”
“樑棟才,是這樣的嗎?”顧十方扭頭問道。
“報告,不是金君集所說的這樣,而是領有原因的,楚牧峰他……”
“楚牧峰在沒有?”顧十方聽到樑棟才這樣說話的時候,忽然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語,目光掃視了一圈沉聲問道。
全場靜寂。
楚牧峰沒來,怎麼答到?
“樑棟才,楚牧峰跟你說過他不來嗎?”顧十方眼神銳利的望過來。
“沒有!”樑棟才實話實說。
“那他沒來,有請假條嗎?”
“也沒有!”
“昨天通知這事的時候,他有沒有收到?”
“收到。”
“既然收到了通知,他那邊的案子都已經結案,那他爲什麼沒有出現?不來也就算了,一聲招呼都不打嗎?沒有請假條,沒有通知任何人,自說自話,散漫無紀,他這是要做什麼?難道這就是他在北平警備廳的做事風格嗎?”
顧十方目光盯視着樑棟才,語氣鋒利如刀。
“樑棟才,你還說什麼擾亂班級秩序,影響班級團結?他楚牧峰是班長,這難道不是他該承擔起來的責任嗎?他都沒有準時出現,無故曠課,我看最擾亂班級秩序的人就是他!”
樑棟才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
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讓他爲楚牧峰辯解,當着金君集的面怎麼說都行,但面對顧十方的時候,再像是剛纔那樣說就不成了。
誰讓楚牧峰真的沒打招呼人也沒來呢,說再多都是白搭。
“哼!”
冷漠的眼神從樑棟才他們的臉上劃過後,顧十方音調拔高,義正辭嚴地說道:“我想你們都應該清楚,在今天早上的學校例行會議上,已經宣佈楚牧峰爲你們培訓班本週考覈第一名。”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成爲他這樣狂妄自大,目無校規校紀的理由!我見過的優秀學員太多了,就沒見過一個像他這樣放肆的!”
“這次班會是要對你們調查案件做一個總結性的彙報,希望讓各位學員通過班會,擺出成績,分享經驗,查找不足,從而進一步提高,能儘快破案,可楚牧峰身爲班長,居然帶頭不來參加!”
說到這裡時,顧十方的情緒似乎已經達到憤怒頂峰,揮舞着手,略顯激動地說道:“鑑於學員楚牧峰違背了進修班的班規,擾亂了班級秩序,所以我會以教務處主任的身份向學校鄭重提出建議,給予其嚴厲的批評教育,並建議罷免他的班長職務!”
全場頓時譁然。
金君集他們面露笑容。
樑棟才他們則神情緊張。
楚牧峰你到底在哪裡?你又在做什麼?
“哼哼,楚牧峰,沒了班長,你也就成了進修班的普通一員,我看你還怎麼蹦達!”金君集心中冷笑。
“顧主任,我想你沒有這個資格!”
然而就在這時候,教室門口突然間響起一道冷漠的反駁聲。
出聲駁斥的是剛剛過來的楊首隸。
作爲政治處主任,楊首隸是進修班的班主任。
這個任命是李五省和戴隱博弈後的結果,雖然說李五省也不想如此,但沒轍,你不退步,戴隱同樣不會讓步,只會成爲一個僵持局面。
所以即便是有訓導處主任張道池,教務處主任顧十方這樣的嫡系,李五省都不好直接對他們委以重任,能做的只是讓他們參加到訓練班的管理中來。
張道池和顧十方都是副班主任。
“楊主任,你此言何意?”顧十方看到走進來的是楊首隸後挑起脣角。
“顧主任,我剛纔聽你說,你要撤掉楚牧峰班長的身份,是嗎?”楊首隸走進來,目光環視一圈後最終落在顧十方身上。
“不錯!”
顧十方臉色鐵青着說道:“學員楚牧峰目無組織目無紀律,對進修班的班規置若罔聞,不遵守學校的規定,哪裡還有資格擔任班長的職務,所以我纔會建議對他進行罷免。楊主任,難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的確不對!”
楊首隸走到講臺上,理所當然地點頭說道:“你沒有資格這樣做,非但是你沒有,就算是加上張道池也沒有。進修班執行的是班主任負責制,我是這個班級的班主任,我說了纔算數。”
“楊主任,你這是想要公然包庇楚牧峰嗎?你要是這樣做,難道就不怕難以服衆嗎?難道你要讓這羣學員都對咱們警官學校的規矩失望嗎?”顧十方瞥視過來爭辯道。
“難以服衆?”
楊首隸一臉嚴肅地搖搖頭,很鎮定地說道:“顧主任,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但你要只是因爲楚牧峰沒有按時過來開會就這樣興師動衆的話,我可以明擺着告訴你,你的舉動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是嗎?你憑什麼這麼說?”顧十方反問道。
“就憑中午我就接到了玄武分局打來的電話,樑棟品局長和楚牧峰親自向我做的彙報,他們現在正在執行一個搜捕行動。這場行動牽扯到的又是島國商人販賣煙土的事,而且還和人口販賣組織青紅有關係,所以他已經跟我請過假了!”楊首隸不緊不慢地說道。
“島國商人?販賣煙土?”顧十方頓時有些傻眼。
金君集也愣住了。
所有站在他那邊的學員都露出錯愕之色。
“沒錯,就是販賣煙土!”
楊首隸聲音淡淡,波瀾不驚地說道:“實際上就在剛纔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接到了最新彙報,搜捕行動非常順利,相關涉案人等都已經被抓獲,所有煙土都被收繳玄武分局!”
“楚牧峰在這次行動中身先士卒,而且爲了保護同僚,被子彈擦傷後,仍然堅持到最後,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試問,這樣一心爲公,捨己爲人的的楚牧峰,難道說不夠資格當進修班的班長嗎?他要是不夠資格,誰能夠?顧十方,你想要取消他的班長身份,不覺得可笑嗎?”
顧十方張了張嘴,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起來。
怎麼會這樣?
楚牧峰竟然是去執行任務,而且又是執行這種高危任務,甚至還受傷住院!
難道還得讓楚牧峰帶傷過來參加班會嗎?倘若因爲這種原因,對楚牧峰大肆責怪,甚至還要剝奪了他的班長職務,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一旦大家都知道原委之後,做出這種決定的顧十方將無地自容
原本想着自己是找到了能夠拿捏楚牧峰的把柄,可誰想這事搖身一變,竟然成爲給楚牧峰歌功頌德的功績,讓他情何以堪?
“呵呵,我就說咱們的楚班長不可能做事這麼不靠譜,原來早就已經跟楊主任請了假,去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這難道不應該表揚和肯定嗎?”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咱們拿着這事做文章,不僅要批評教育,還要廢除他的班長身份,咱們進修班纔會成爲個笑話吧!”
樑棟才站在最前面,眼神玩味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金君集頓時感覺臉上一片燥熱。
“說的就是,我看某些人真的是不知所謂。自己的案件都沒有偵破,還非要揪着別人做文章。”
“有這個閒工夫的話,早點破案纔是正事。”
“這個班會不就是爲破案開的嗎?咱們的班長都已經破了案,還要他過來又有什麼意義?過來看某些人不服氣的嘴臉嗎?”
……
那些力挺楚牧峰的學員哪裡會錯過這種機會,明裡暗裡的嘲諷起來。
這番話是針對誰的,大家自然都很清楚,他們都有意無意的瞥過去。
碰觸到這些異樣眼光,聽到這些夾槍帶棍的話語,金君集他們幾個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那叫一個難受啊。
“夠了!”
當這樣的抱怨和挑釁聲結束後,楊首隸無視掉顧十方那種鬱悶的眼神,眼神一掃,嚴肅地說道。
“學員楚牧峰現在需要在醫院接受治療,而這事的詳細報告稍後也會送過來,到時候你們也會知道事情內情。至於說到現在,不是說要討論案情進展嗎?那就抓緊開始吧!”
說到這裡,楊首隸便衝着顧十方淡然說道:“顧主任,你是教務處主任,這事是你負責,那麼現在就開始班會吧!”
“是!”
被落了面子的顧十方真想要拂袖而去,但他卻清楚不能那樣做,真要是做了,自己就會給人留下沒有城府,毫無形象的印象。
哪怕是心裡再不舒服,再不痛快,都要忍住。
小不忍則亂大謀。
權當楚牧峰那小子運氣好,逃過一劫吧。
“各位學員,咱們現在開始開班會。”
教室外面。
走出來的楊首隸看到進修班的班會開始進行後,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玩味弧度,喃喃自語道:“顧十方,你想要讓金君集成爲這個班級領頭羊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可惜的是,金君集不管從哪方面和楚牧峰比,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所以你最好別再惹是生非,否則丟人現眼的只能是你自己。”
……
金陵城,康美醫院急診室。
楚牧峰的確是在醫院,而且是剛剛接受了包紮治療。
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想要這麼麻煩的,無非就是幫助身邊人的時候,被流彈擦傷胳膊,抹點藥水就行。
但樑棟品卻是堅持必須包紮。
“你要知道這包紮也是有講究的,你不包紮會給人種無關痛癢的感覺,但要是包紮了的話,就會讓人聯想到當時查封的時候,交火是多麼激烈。”
“實際上也是這樣的,不是嗎?你我都沒有想到朝天觀竟然還有武裝力量把守,而且他們還敢對咱們開槍。”
樑棟品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說你現在受傷包紮是必須的,你可是有功之臣啊。況且,你之前不是說進修班會有班會嗎?現在好了,你都光榮負傷了,缺席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他們還得向你多加學習呢!”
這個道理楚牧峰也懂,所以他任憑醫生將自己胳膊是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的還以爲胳膊都被打斷呢。
“謝謝樑局長關心了。”
“謝我什麼,其實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懂,只是沒有去想這些事而已。再說真的要是說到感謝的話,應該是我謝你纔對。”
“你知道嗎?煙土藏匿窩點裡面的煙土可不少,憑着這個我就算是立了個大功,沒準我還能再升一步呢。”
說到這裡,樑棟品眼神有些感慨的看過來。
“樑棟才那小子給我說你是福將這事,我之前還不相信,以爲純粹就是運氣。可現在看來,我得相信了。”
“他因爲你而升了一級,我那,也因爲你要官升一級。楚處長,你簡直就是我們兄弟兩個的福星。”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楚牧峰也能感覺到樑棟品說出這話時候的感慨,這麼說來這位局長的升職是必然的。
想想也是,樑家從來都不缺少關係,缺少的只是功績。只要功績到位,那麼升官的事兒自然會變得簡單起來。
就像是現在。
樑棟品現在已經是玄武分局的局長,要是說升職的話,肯定是前往金陵警備廳,或者說是直接調入內政部警務司,但不管是去哪,只要升職就是好事。
“樑局長!”
“嗨,我比你大上一截,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直接叫我一聲品哥吧,你既然和棟才稱兄道弟,我也當得起。”樑棟品擺擺手笑着說道。
“好,品哥!”
楚牧峰自然不會扭捏造作,微笑着說道:“品哥,您能升職那自然是好事,不過那批煙土你準備怎麼處理?還有滿島真介這個島國商人你準備怎麼辦?他的身份畢竟是有些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