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溯影難得來漪蘭宮探望病重的蕭疏陌，最後卻是滿臉怒容地離開，着實把一直候在外面的彩寧嚇了一跳，等寒溯影走後，彩寧進入寢殿內時，看到的是彷彿失了力氣一般呆坐在地上的蕭疏陌。
“娘娘？”彩寧小心翼翼地去扶蕭疏陌，卻看到蕭疏陌緊握地手有些顫抖，額頭之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娘娘……”
“我沒事，扶我起來吧。”搭上彩寧遞過來的手，任由她將自己攙扶回牀榻，在接觸到牀榻的時候，終是深吸一口氣，暗自定了定心神。
“娘娘，是陛下爲難娘娘了嗎？”擔憂地看着蕭疏陌，彩寧也顧不得這樣的猜測是不是對寒溯影的大不敬了。
“沒有，不過是身體不適罷了。”拍了拍彩寧的肩頭讓她安心，身體的不適固然是一個原因，但身爲天子的威嚴，還是讓蕭疏陌有些吃驚。天子終究是天子，能萬人臣服，始終不只是身份那麼簡單。
但是要讓蕭疏陌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確實是被寒溯影的威壓所震懾到，對於身爲現代人的她來說，確實……有點丟臉。
揮了揮手讓彩寧先下去，自己則倚在牀榻之上閉目養神。
自己該說的說了，寒溯影的反應也在意料中，自己今天的話，能讓寒溯影留意自己到自己那是肯定的，但是能有多注意自己，卻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只有讓他留意到自己，才能不再回去冷宮，只有留在這漪蘭宮，纔能有機會完成蕭疏陌的心願。
“你倒是徹底擺脫了。”蕭疏陌輕聲笑了笑，“不過既然用了你的身體在這個世界醒過來，那我註定了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吧，但要讓我和天子打太極，還真是看得起我。”
如果說寒溯影的到來是意料之中，那現在坐在面前的這個人會來着漪蘭宮，倒是讓蕭疏陌挺意外的。
看着眼前這位抱着茶杯，一雙杏眼盯着自己打量的人，蕭疏陌覺得自己掛在臉上的笑都快僵了。
“感覺，你似乎變了。”許久之後，盯着蕭疏陌的人滿意地吐出一句話，“這樣挺好。”
“疏陌多謝靈舒公主掛心了。”
“呃……我不太習慣這種客套話。”寒靈舒對着蕭疏陌擺了擺手，一臉‘你可別這樣說話’的表情。
寒靈舒，當今天子獨寵的妹妹，第一次的會面，讓蕭疏陌覺得很輕鬆，雖然只是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孩子，但蕭疏陌卻覺得她有着不一樣的成熟。
挑了挑眉，蕭疏陌沒有着急開口，倒是寒靈舒嘆了口氣，認真地看着蕭疏陌道：“那天晚上聽宮內的侍衛說冷宮有妃子自盡了，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那麼久了，第一次聽到后妃自盡這種事。之前皇兄寵你的時候看你那麼開心，說真的，那個時候就替你擔心。”
驚訝於寒靈舒的直白，蕭疏陌也不去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擔心疏陌失寵之後會怎麼樣嗎？”
“是啊。”寒靈舒對蕭疏陌的回答顯然也吃驚不小，蕭疏陌笑笑作爲安慰，示意寒靈舒繼續說下去。
“在宮裡待久了，人情的淡薄也看了不少，皇兄想要適當削弱朝中大臣的權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你和你的家族成爲了第一個犧牲者。看着你逐漸鬱鬱寡歡，卻又幫不了你，只是沒想到你最後選擇了自盡。”嘆了口氣，寒靈舒又盯着蕭疏陌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顯然已經放下了不少事，雖然很不合適，但是還是想告訴你，不管怎麼樣，活下去纔會有希望。”
蕭疏陌的心情此時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雖然這種話在她的世界並不新鮮，但在這高牆之中，在這視生命爲螻蟻的地方還能有人有這樣的想法，甚至那個人還是有着一定的生殺大權的公主，不能不叫人意外。這個公主，真的很有意思。
沒有得到蕭疏陌迴應的寒靈舒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失望，果然她的想法要讓人接受是很困難的嗎？
“疏陌多謝公主。死過一次的人，終究會更重視這從鬼門關回繞回來的命的。不過……”蕭疏陌有些無奈地看着寒靈舒，“有些話和我說，是不是不太合適，削權這種事，對皇家來說終究是需要小心不落話柄的，若是我有心，公主剛纔的話可就危險了。”
“嗯……我也知道，只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話可以和你說。”寒靈舒突然抓住蕭疏陌的雙手，眨了眨眼盯着蕭疏陌，“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蕭疏陌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求證，還是威脅呢？無奈地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寒靈舒一臉滿足地放開了手，半晌後像是又想起什麼似的興致勃勃地問蕭疏陌：“聽說昨天皇兄來看過你，不過最後好像很生氣地走了。皇兄很少把怒氣表現在臉上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公主，您真的是寒溯影的親妹子嗎？這話當然不能問出口，昨天和寒溯影說的話顯然也不能告訴她，不是她不說，而是有些事，不得不防。
蕭疏陌含含糊糊地不願說，寒靈舒雖然興致缺缺但也很明事理的沒有繼續再問，正想着要不要再找點什麼話題繼續聊聊的時候，已經走進來一位身着內爲統領衣服的男子，劍眉星目，清秀卻不失硬朗。
看到來人，寒靈舒訝異至於又顯得有些興奮，興致勃勃地起身迎上去。
沉壁對着蕭疏陌微微行了一個禮，拉住寒靈舒的手道；“娘娘，陛下讓臣來接公主回宮。”
“欸？”站在一旁的寒靈舒顯然有些不明所以，她來探病爲什麼還傳到寒溯影那了，還讓沉壁過來找人，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既然這樣，那疏陌也不便留公主了。”
沉壁點了點頭，拉着寒靈舒便準備離開，卻在將要出宮門時被跟出來的蕭疏陌叫住，蕭疏陌微微福身：“那天晚上，多謝沉大人相救。”
“這是臣該做的。”
沒有多餘的言語，拉着一旁不滿地說着‘你太冷漠了’的寒靈舒離開。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蕭疏陌勾了勾嘴角：“這兩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