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曲靈楓和風念晚
136章曲靈楓和風念晚
京城*大理寺
“唉！”
“唉——”
“唉——唉——”
“我說你唉聲嘆氣夠了沒？曲靈楓，你跑到大理寺就爲了給我唉聲嘆氣嗎？”男人翻了個白眼，身上正穿着保暖的棉衣，烏髮如墨，一雙微帶淡藍的水晶剔透的眼眸閃過一絲無奈。他瞪着眼前沒精打采的曲靈楓，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再嘆氣我把你轟出去！我可沒你那麼閒，還有一堆公務等我去辦呢！”曲靈楓聞言擡起頭，哀怨地叫着：“師兄啊，你怎麼這麼絕情！”
今日他穿了一身火紅的狐裘袍子，更襯得他一張白皙的臉頰晶瑩剔透，此刻，他趴在桌子上，一雙狹長的狐狸眼來回轉動着，薄脣微抿着，下巴更爲削瘦了，顯得更是惹人憐愛。“唉！”他又再次嘆了一聲。
風念晚無奈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啊？這一兩個月來你天天在我面前長吁短嘆的，你不煩我都煩了！要嘆氣出去嘆去，別打擾我辦公！”
“我娘走了，家裡的弟兄們又一天到晚爭來爭去，天天想着置我於死地，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曲靈楓嘆道。
“哼，你家那幾個敗家子從來沒有哪天不想置你於死地的，以前也不見你抱怨，怎麼現在又開始抱怨起來？我知道你娘去世你心情不好，但也不用這麼自暴自棄吧？曲家的權利不還是掌握在你手裡嗎？”風念晚奇怪道。
曲靈楓又嘆了一聲：“我爹要給我找個娘子，說是要在我娘百日之內成親。對方是沈三富的女兒沈如。我纔不想娶，我呆在這個沒一點人情味的家裡，完全是爲了我娘，如今我娘也去世了，我真不知道我還呆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沈三富？不是北方的商業霸主嗎？看來你父親是有打葺給你來場商業聯姻了。聽說那沈如倒是北方第一美人，我倒是很好奇你不想娶她的原因。”
曲靈楓嘆氣：“她再美又怎麼樣？不是我喜歡的，再漂亮也沒用！我爹想讓我把自己都賣了，我纔不幹！何況……”他的思緒飄到那早在天涯之外的女子身上，這世上的女子有萬千，但是他卻早已爲那個女子動心，其他女子都再入不了他的眼。
“何況什麼？你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風念晚挑眉問。
曲靈楓沉默不語，半晌才道：“師兄，你說，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風念晚驚愕：“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他想了想，腦中不由浮現一個絕代無雙的俏麗身影，又再次想到她那嫣然的笑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度。她現在，在塞外好嗎？
“我想，愛上一個人，只要想到她你心中就會喜悅甜蜜，看到她就眼睛再也移不開。她快樂，你會加倍快樂，她痛苦，你會加倍痛苦。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你的心，讓你無時無刻不爲她牽掛。”他的目光漸漸迷離而悠遠，望着窗外正在飄落的雪花，陷入沉思。
一時間屋中靜謐，只剩下火炭噼裡啪啦燃燒的脆響。
曲靈楓挑眉，感興趣地問：“師兄，你有愛的人嗎？不然你怎麼說得出這番話？”
風念晚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瞪着他叫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真的只是有感而發嗎？如果是這樣，我不得不說，師兄你實在是高！”他哈哈大笑。
風念晚敲了敲他腦袋：“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光問我，爲什麼自己卻什麼也不說？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曲靈楓嘆道：“沒錯，我跟你實話實說了吧！我是心裡有人了，而且那個女子你也認識？”
“那不挺好的！你若是喜歡她，大可以不理會你爹，把她娶回去嘛！”
曲靈楓看了看他，半晌才道：“她叫雷萌。”
“雷萌，噢，她姓雷……等等！雷萌？”風念晚一雙水晶剔透的眼睛閃過錯愕、驚詫等等複雜情緒，他愣怔了半晌，突然叫道：“你喜歡雷萌？”
曲靈楓點點頭：“現在你知道了吧？不是我想把她娶回家就能娶回家的？”
風念晚心中閃過一抹酸澀，怪怪得彷彿吃了枚酸掉大牙的酸棗，胸口酸氣洶涌。“雷萌可是皇帝的妃子！”
“那又如何？她現在早不是他妃子了！人家在塞外不知道多麼逍遙自在呢！”他滿口酸氣地說，想到雷萌跟別的男人雙宿雙棲的畫面，他頓時心口悶得快要爆炸開來。
“我可是瞞着皇帝沒把這事報給他，如果皇上知道了，還不把我的頭給砍下來。你沒看自從皇上回到京城後，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拼命似的忙着批閱奏摺，雖然說皇帝本來就很勤奮，但是太過勤奮也不行啊，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受不了的。而且，我總覺得他平靜地太過嚇人了，總覺得他已經安排好了什麼，就等着一個機會爆發似的。七王爺自從回來也安分多了，反正整個朝廷死氣沉沉的，一點不好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風念晚疑惑道。
曲靈楓奇怪：“皇帝陛下都沒有派人去尋找雷萌嗎？”
“有啊，我不就是那個人嗎？這事當然是大理寺出頭去尋找了，可是我卻隱瞞不報，每次看到他那麼失望的樣子，說真的，我都忍不住想跟他說，雷萌就在塞外。可是說完這句話的結果，我可不能不想，說不定馬上又得打仗了！以皇帝對雷萌的瘋狂，我看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皇帝還放不開她嗎？也是，雷萌那樣的一個女子，是會有仵多人愛慕。”
“你既然喜歡她，爲什麼不去找她？躲在這裡唉聲嘆氣算怎麼回事？”風念晚皺眉。
曲靈楓大聲嘆息：“我纔不去，人家在塞外有自己的愛人，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我去幹什麼？去煞風景？就算我喜歡她又如何？她又不喜歡我，去了也只是徒傷自己的心罷了。”
兩人都沉默起來。
半晌，曲靈楓問他：“對了，宮裡那藍貴妃中毒的事，你查出什麼線索沒有？都幾個月了，憑你大理寺的效率，竟然還沒查出原因，這倒是奇怪。”
風念晚喝了口熱茶，莫測高深地說：“你以爲我當真是查不出嗎？我不過是不說出來罷了。大理寺想查的東西還沒有查不出來的！”
“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說出來？”
“還不是時候，何況這是皇帝的意思，他不讓說，你說我一個做臣子的敢說出來嗎？當前情勢也不是揭發出來。”
“到底是誰？”他好奇道。
風念晚眨眨眼：“很簡單的，你想想看就明白了。當時我大理寺的差役被人收買送東西給藍貴妃的丫鬟而導致她中毒而死。事後我也在京城暗中查探那個大塊頭。很快大理寺的人就在江邊發現他的屍體，顯然是殺人滅口。然而，就算他死了，我還是查出了他是誰家的僕役。不過當時宰相監國，皇帝又在外出徵，此事不宜張揚，我就在皇帝回來之後告訴了他，他自有打算，只叫我不要說出去。”
曲靈楓皺眉：“難道是……”他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風念晚點頭：“看，你也看出來了。皇帝其實心中早已明白，只是沒說罷了。這後宮的事情，雖然說複雜，但又哪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皇帝到底打算幹什麼？”曲靈楓疑惑道。
“天知道，我只管做好我的大理寺卿就是，其他的我不管。”風念晚低頭看了看堆積的待處理的公文，擺擺手道：“你回家去吧，我還得忙公文。”
曲靈楓不甘願地站了起來：“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還是回那個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家吧。”他轉身打開門，火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
風念晚透過窗戶看着他依舊奢靡的穿着打扮方式，好笑道：“這小子總是恨不得一副被人打劫的模樣。”他低頭批閱公文，只是批着批着，面前的公文漸漸幻化成了一張臉——雷萌的臉。
他提筆，宣紙上勾勾畫畫，不多時一張麗人目躍然紙上。
美人如玉劍如虹，畫中美人正在花叢中舞劍，髮絲飛揚，神采湛湛，好不英姿颯爽。
且說曲靈楓乘車回到家中，剛抱着手爐踏進家中正廳，就聽到父親曲向南不滿的聲音：“半天不見你人影，你跑到哪裡去了？”
曲靈楓沒好臉色：“有什麼事情？”
曲向南揚眉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正要跟你談擇日去沈三富家中下騁納彩等事，你也不小了，如果不在你母親百日內成親，就又得等上三年丁憂，曲家該有個傳宗接代的長孫纔是。”
曲靈楓哼了一聲：“母親屍骨未寒，我沒心情娶什麼女人！”
“你母親也想你早日成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好像我如此不近人情似的！你母親死了，難道我就不活了？”曲向南怒道。
“反正我不會娶沈如的，誰愛娶讓誰去娶！我曲靈楓的婚事，不用你操心！”他轉身大步走出正廳，氣得曲向南在他身後青筋暴跳。
“反正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去，這事我說了算，你等着娶沈如回來吧！”他大叫道。
曲靈楓聞言回過頭，目光冰冷如霜，帶着幾絲輕蔑：“你以爲我還是小時候那個任你擺佈的曲靈楓嗎？曲向南，我早不是當時的曲靈楓了，不說曲家早就是我的，我想毀了它就毀了它，你也別在那裡叫來叫去，曲家現在是我說了算！”
曲向南聞言驚怒交加：“你說什麼，你這個不孝子！”
“我只對我娘孝順，曲府的其他的人，不值得我尊敬！如果你想娶那個沈如那你就自己娶回來好了！你膽敢擅自代我做主的話，就別怪我來狠的！”他甩袖轉身消失在紛飛的白雪之中，紅色的狐裘在雪地裡格外醒目。
大雪紛飛，雪花如同舞動人間的精靈在空中旋轉跳動，頑皮的雪花緩緩降落到地面上，落下一層雪白。
曲靈楓站在九曲迴廊上，靜靜看着梅園中滿園的傲雪寒梅在這凜冽的空氣中緩緩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淡淡幽香隨着寒風飄散開來，沁人心脾。
一段幽香一段魂，淺淡濃香不須聞。
雷萌，你在塞外還好嗎？
那裡是不是也開始下雪了？
你過得快樂嗎？幸福嗎？
他靜靜凝視着滿園梅花，許久之後走進去摘下一枝梅花放在手中。
傲雪寒梅。
淡淡情絲涌上心頭，他閉上眼睛輕輕聞着梅花幽香，半晌喃喃道：“雷萌，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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