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範成龍,真祥麟正和希真抱怨,心腹小校來報,宗弼駕到,三人都吃了一驚,各揣鬼胎出帳迎接。但見宗弼身後哈迷蚩和金營一干將領都到,宗弼先不進帳,轉頭對衆金將說道:“本王多次叮囑,陳道子先生是我朝難得之人才,本來兩國交兵各生仇恨,那宋人罵我爲北狄番奴,我等平時罵一句南蠻也無可厚非,但絕不可在道子先生面前無禮;何況今日蒲蘆溫這奴才竟有意不敬。不斬更待何時?!”才說罷,後面宗弼親兵將一顆血淋淋人頭扔到衆人腳下。宗弼又道:“今日之事本王也有疏忽,平日裡只提及南蠻二字不得在道子先生面前稱呼,從今日起,當着南朝投奔來的衆將,你們都不得無禮,偶然說錯了要和人家致歉,如故意羞辱人家,讓本王知道,就是這個下場!”。說罷用靴尖踢了踢蒲蘆溫首級,衆金將見了無不悚然,都說遵命。
宗弼又對範成龍,真祥麟一班漢將說道:“剛纔說了兩國交兵,有時兵將辱罵敵軍難免,又都是七尺漢子,他們若有無意冒犯也望將軍多多海涵;但若真有故意出口傷人者,將軍儘管轉告道子先生,我定嚴懲不貸!”衆漢將也都拱手答應。宗弼轉向希真道:“道子先生,這奴才已經死了。也怪我管教不嚴,當受本王歉意。”說罷向希真深深一揖,希真三人慌得連忙下拜連稱不敢。哈迷蚩道:“王爺還有話和道子先生商量,我等入內來談。”。讓衆兵將散去,只剩宗弼、哈迷蚩與希真、真祥麟、範成龍入帳。
宗弼一進帳正看到苟恆棺槨靈位,不禁淚下,和哈迷蚩上前焚香拜了,淚下道:“昔日我和苟將軍談到宋主無道,歸順大金纔是正途,並許下日後功名富貴,如今苟將軍功名未得,卻沙場捐軀,本王豈能無愧?”衆人忙勸解。哈迷蚩道:“其實主帥多次和小可私下說過此事,各位不知吧?主帥早就奏請皇上在黃河以南設大齊國,就由對我大金國徵宋有功的漢將稱帝拜相,定都就在大名府,黃河以南目前山東,陝西,河南都劃入大齊領土,等今後徹底滅宋,我大金也不會要黃河以南一寸土地。兩國永世交好再無兵戈。從前在開封讓那張邦昌建立大楚,誰知此人實在無能。道子先生和猿臂衆將端的智勇兼備,定然有爲。”宗弼道:“皇上已經許可此事,剩下的無非是劃定疆界,議定稱號等繁瑣之事。降旨也就這半年之間,誰知苟將軍這般無福。”衆人又嘆息一番。哈迷蚩道:“王爺向來不拿各位當外人,此事劉豫父子那邊也知道,劉先生爲報金主之恩竟單人獨舟去勸他故友,黃河節度使曹榮,曹榮已經私下應了,我大金軍一到便率軍投誠。此乃機密,各位萬不可泄露。”希真三人聽了點頭。大家又一番悲喜自責請罪拜託的鳥亂,場面差不多了,宗弼二人告辭,希真三人恭送。
歸途哈迷蚩對宗弼笑道:“王爺這招高明,從此劉豫陳希真被我分而治之,一方拿大,就重用另一方治之。”宗弼道:“不日我會把徐文,張仲熊都調到濟南助劉豫。”哈迷蚩點頭會意。
宗弼二人走後,真範二人哪裡還耐得住?範成龍嘀咕道:“任憑我等建立大齊國,這話幾分可信?”真祥麟沉吟:“他是個王爺,這等話豈能隨意說?再說大金國力正強,也沒必要爲了利用我們這般撒謊。何況之前讓張邦昌建立大楚也是真的,只怪此人實在爛泥扶不上牆。”範成龍坐不住道:“總不能讓那劉豫做了大齊皇帝,他就是加上策反曹榮,功勞也不及主帥!”真祥麟道:“王爺軍師適才說話的意思就是讓我等趕緊建功。”範成龍道:“談何容易?這梁山賊是王八鐵心不受招降,至於硬攻也無益。”希真氣笑道:“你二人幾歲孩子這般好哄?早上人家一點冒犯恨不得哭出來,晚上人家一鬨又精神百倍。都給我回去歇息,如何攻梁山我自有道理。”二人也笑,遵命去了。
希真也回到帳中,想來想去只有一招,什麼招?各位看官記得梁山一百八英雄排座次,當晚一場天火吧?哪裡是什麼天火,就是忽來道人要與梁山作對,騰雲半空用乾元鏡放的火,給梁山下馬威而已。希真想:“據康捷來報,雲天彪已經斷了梁山糧草,目下之計只有做法燒他糧倉如當年慧娘火燒新泰故事,但如今用乾元鏡做法放火倒是不難,只是騰空架雲只有師傅做得到,然而他多日沒有音信。不知何往。若祭起寶鏡在半空,只怕寶鏡也毀了怎好?”思忖了半響沒個道理,忽然一咬牙道:“寶鏡可以再煉,皇位豈能落入他人之手?”想了想主意已定。又轉念想到麗卿,暗道:“這癡丫頭有下落了沒有,再看一遍也罷”對鏡吹了一口罡氣,仔細一觀,鏡內仍是火光熊熊不知何意。只得嘆了口氣。
次日,希真去稟告宗弼,一個月內將閉關修煉法術必破梁山,請宗弼準備人馬,宗弼甚喜,勉勵一番答應了。希真又委託真祥麟在自己帳外派兵圍住,不許外人進來擾亂。範成龍去準備兵馬一個月後攻打梁山。兩人領諾。又託尉遲大娘帶親兵只管在軍營方圓數十里範圍內搜尋麗卿下落。這才進帳閉關。
原來在梁山水泊兵敗那日,陳希真見梁山火車逼近,苟恆陣亡,軍士們紛紛投降;知敗局已定,乃叫過自己多年親兵金吉,暗暗叮囑,金吉遵命跑到一羣敗兵之中跪下投降。希真才做法帶真祥麟、範成龍和苟恆屍身遁去。那金吉混在敗兵堆裡,幸喜無人認識他。自己只說是被抓來的新兵應付盤問,因他相貌年輕矇混過關。梁山裴宣對衆降兵道去留聽任,留者一視同仁,去者臉上刺反金字樣,發乾糧還鄉種地,若再回去助金爲孽,下次被俘絕不留情。金吉表示願留,被編在二關修築工事。如此十餘日覺得已經無人監視時,暗暗點燃希真留給他的法符,燒成灰喝下,便可以和希真悄悄秘音通話片刻。希真囑咐他尋找梁山糧倉所在,金吉記下了。不料次日竟遙望三關掛出白幡,又見守二關的頭領燕順,黃信等都戴黑紗白帽,只是一出二關無論何人都摘去孝裝。當晚金吉暗暗告訴希真,懷疑宋江死了梁山內部發喪,希真勉勵一番,囑咐他小心;再過數日,又有人通知金吉去三關搬糧,金吉發現原來糧倉就在三關總寨,但被隔得遠遠,都是梁山老兵把糧搬出放在地上,才讓金吉運到二關,當晚希真知道後更是告訴金吉不要冒險惹人疑心。只需看到只要無人時,接近糧倉百步告知離自己方位即可,若被人發覺便推說新人解手走錯了路。
話說這一日金吉等一直幹到日頭西下,頭目吩咐歇息,大家都累了躺倒一片喝水聊天。金吉推說去解手,暗暗繞到梁山大寨糧倉位置,又暗暗吞了字符,秘音告訴希真已是百步之內,離自己東北方向就是糧倉。此刻糧倉守門軍士看到金吉遠遠站立不動,走上前喝問,希真秘音道千萬不可動,你已經立了大功,爲師立刻用遁術接你回去。兩名梁山守門軍士接近金吉,見他一動不動又不回答,心裡奇怪此人別是累的昏了?正要伸手推他,忽然間半空射下無數烈焰,將三人一起燒爲灰燼!
那陳希真跑出帳外,他前幾日接到金吉密報,再夜觀天象見天魁星墜落,知宋江已經死了;剛纔施法將乾元鏡祭到空中,按金吉所指位置把周圍數百米都燒遍。此刻天已經黃昏,真祥麟、真大義和範成龍跑來問如何了,希真道天黑便知,三人不解。再過一個時辰天已經全黑,只見梁山頂上隱隱有火光。希真笑道:“成矣,明日此刻就趁夜進攻。”,真大義問一切就緒何不立刻進攻,希真笑道:“梁山兵丁家眷近八九萬人口,每日都要三餐吃飯,今日燒了他大寨糧倉,他剩餘糧草可以支應幾日,到了明日晚就消息掩蓋不住軍心必亂。他若不棄山寨,我等攻山三五日內必得手;他若從後關棄寨,我一會通知曹州雲天彪沿路埋伏掩殺他個乾乾淨淨。”三人拜服。希真只是心中暗暗痛惜乾元鏡沒了,派人去通知宗弼不提。
卻說梁山衆弟兄得知宋江去世,無不悲傷,按宋江遺言推立小旋風柴進爲山寨之主;軍師吳用命令頭關後關嚴密警戒,囑咐衆將發喪只在二關之內,不得讓金軍得知;並派人快馬飛報冷豔莊和湯陰兩處,囑咐燕青,林沖等在外頭領萬不可回山奔喪。不料這一日三關大寨忽然火光熊熊,衆頭領正在驚訝,彈壓軍心之時,神行太保戴宗跑遍頭關水泊,山前山後傳令,只要是梁山將領無論新老兄弟一律到三關聚義廳聽令,手中任務都交給心腹頭目即可,無論何人不得違令。衆將詫異,然梁山素有紀律不敢違命。衆兄弟從各個方向趕到忠義堂。
那魯智深和武松等從頭關趕到三關,一見火勢已經小了,再看看糧倉已經一片平地,暗暗心驚,衝進聚義廳時,看到不少頭領都在,那柴進和吳用,樊瑞都在廳上,魯達叫道:“我的軍師,你便是此刻命令所有人衝出去拼命,也不該讓我們棄了頭關防務呀?金狗要是趁此刻進攻怎好?”,吳用微笑道:“不爭這一日,我料他金兀朮,陳希真今夜不敢來。”,武松拉魯達坐下,不到半個時辰,裴宣念花名冊,衆新老頭領除了黑旋風李逵都到了。吳用笑道:“這廝不定哪塊石頭下爛醉,不等他了。”繼而向大衆宣佈了雲天彪在曹州給山寨斷糧之事,衆人無不大怒,罵這廝公報私仇與漢奸何異?吳用道:“今日大寨糧倉被天降大火燒的乾淨,我請樊瑞兄弟看了,那希真老賊竟喪心病狂毀了他的乾元鏡燒了我們軍糧。”,武松大怒道:“陳、雲二賊和我山寨多年死仇,如此趕盡殺絕,放着我武二不死他二人別想善終!”別的頭領也破口大罵。吳用待衆人安靜些,對大家道:“昔日我梁山一百八弟兄發誓,生死與共;今日強敵壓境,大家怕也不怕?”衆頭領道:“怕什麼?大不了拼個一死,軍師只管下令。”吳用笑道:“我下令大家都去拼命,沒的讓那金兀朮、陳希真、雲天彪高興呢,召集大家前來只有四個字‘各奔前程!’”衆人一聽倒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畢竟吳軍師說出何計策?我等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