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五年八月,海鹽縣官衙
縣令路金對林沖道:“這金兀朮還算守信,被林將軍教訓後真是三天沒打縣城,但明天他若進城見聖上不在這裡,知道上了當,會不會屠城泄憤?”,林沖笑道:“你放一百個心,我包他不會。明日辰時你派人來叫醒我,吩咐縣城大門開放即可。還請貴縣安撫百姓休得驚亂。”,路金答應去了。林沖在桌前反覆思索出路。
原來你道林沖何爲離開冷豔山來這裡?原來是個喜訊,扈三娘有了身孕,林沖也覺自己年紀大了,和朱武說明今後冷豔山交給燕青來帶,自己這趟來海鹽接郝思文算是爲山寨再做一次事,今後和扈三娘退隱江湖撫養孩子成人。不料遇到金兀朮大軍追擊高宗。林沖雖知道高宗算不得什麼明君,但也知道若他被金兀朮擒了,南方必定大亂。第二次靖康之恥只在眼前。故此不顧年高多病,奮力大戰金兀朮。
林沖在桌前給金兀朮修書一封,心想:“那金兀朮不傷百姓還做得到,只是自己單槍匹馬又受了內傷,絕不可能殺出重圍,與其被金軍俘虜,何不自己了斷?只是苦了三妹和孩子,如今顧不得了。”,想想又給三娘留了書信,狠狠心拔出白虎寶刀,說一聲:“三妹對不住了!”,正要自刎,卻被人拉住胳膊,定睛一看正是公孫勝,公孫勝笑道:“初創梁山的人已經剩下寥寥無幾,教頭豈能這般任性說走就走?”……
次日,海鹽城門大開,金兀朮在城門口看到海鹽百姓發喪,擡出一人,一看正是林沖屍身,縣令路金呈上林沖遺書,宗弼看了大意是宋君已經跑遠三日。前後皆是林沖主意,現在自盡抵命,望金兀朮不要殺害海鹽百姓。宗弼不由感慨,對林沖屍身拱手拜到:“老將軍真義士也。梁山好漢名不虛傳,若是二十年前怕是小王死在林將軍槍下了。”,下令全軍繞過縣城,繼續追擊高宗。路金率全城百姓跪拜林沖棺槨,感謝林沖救命之恩。
錢塘 肖家村
化名肖恩的阮小七正在江邊捕魚,丁管家叫道:“蕭恩,蕭恩!”,’蕭恩道:“原來是丁大哥。有何貴幹?”,丁管家:“別裝糊塗,我自然是催討漁稅銀子來啦。”蕭恩:“丁大哥,這幾日天干水淺,魚不上網,改日有了銀錢,送上府去嚇。”,丁管家:“怎麼又是“天干水淺,魚不上網”?這兩句好話就打發我不成。可是有了錢,趕緊給我們送去。”蕭恩笑道:“曉得。”。 丁管家:“被讓爺一趟趟白跑,鞋可都壞了。”,蕭恩賠笑道:“大哥人情,小的明白。”。
丁管家走遠,上來兩人正是張順和張橫,張橫哭笑不得道:“小七,你是真慫假慫,被這廝吆三喝四的?不看你在這住,適才我給他做了混沌。”小七道:“我現在是蕭恩,我閨女肖桂英十歲了,離長大還差幾年,這之前沒有阮小七!”,張順又叫過身後一位年輕後生,原來這就是花榮之子花逢春,給小七施禮。小七看了笑道:“虎父無犬子。”,原來那龐萬春是花逢春弓箭師傅。自龐小妹死後,龐萬春不知去向,花逢春各處找不到只得罷休。今日正是跟着二張來接小七父女。那張順道:“哥哥不知,這次是朱軍師派我們來接七哥和桂英侄女上山的,那金邦金兀朮又打進中原,長江防線吃緊,未必到不了此處先和我們上山躲躲爲好。”,小七道:“不急,一會回家吃了飯同去,你們嚐嚐桂英做的魚。”。正說間但見無數騎兵黑雲價衝了過來,幾人迴避不及,帶頭金將策馬迎了過來。
這正是那完顏宗弼帶了人馬,沿着海塘一路追將上來。忽見三個漁人和一個小夥在那裡釣魚說話,兀朮問道:“三位百姓,某家問你,可曾見一隻船渡着七八個人過去麼?”,其中一人道:“有的,有的。老老少少共有七八個,方纔過去得。”,兀朮道:“就煩你們引我們的兵馬追去,若拿住了,重重的賞你。”,那答話之人正是阮小七,暗想道:“待我們哄他沿邊而走,等潮汛來時,淹死這班金狗。我拼個命換他幾萬人,真個不虧。”,打定主意,笑對二張和花逢春道:“我給軍爺帶帶路便回,你們回去吧。”,那二張乃是梁山有名水將,豈不知錢塘潮?張橫怒道:“你這廝看不起人怎的?你不怕……”,旁邊張順怕他說漏,急忙止住笑道:“七哥,那幾個人咱們一起看到的,如何你一人領了賞去?你若心裡沒兄弟了,今日讓你好事辦不成!”,小七無奈便對花逢春說:“侄兒啊,你替我辦個事,回家說一聲我們給軍爺帶路,路程遠明日再回了。你照顧好小妹,她膽子小,只告訴她我和李叔叔去暹羅發財,半年便回來。”。那花逢春年紀小哪懂得錢塘潮?只以爲三人要找機會鳧水逃生。便答應一聲去了。金兀朮見他們爭着要賞錢,回去派個後生給家報信也是常理,便無疑心。於是三人走在前面帶路,後面數萬金軍跟着沿海邊行進。
小七見後面金軍跟的遠,跺腳低聲埋怨道:“這事有我一人足夠,賠上你二人何苦?”,張順聽得那潮水響,笑道:“一輩子喝一罈子這等好酒,死了都笑。”,張橫道:“不對吧,那日在西湖,你說一輩子沒見過這一池好水,死在這裡不枉,怎麼改口了?”,張順道:“那是水,這是烈酒,豈能一樣?何況都是一條江。”,三人一起笑了。那阮小七道:“也不知一會這酒喝了,咱們誰最後倒?”,張順忙道:“必是小弟呀,水裡面三日不出來,全村誰及得上?”,阮小七笑道:“這廝直把牛吹天上去!你那功夫還沒我一泡尿長。”,張順笑道:“七哥一泡尿這麼長?敢是閹過的?”……他倆你一言我一語邊走邊笑罵,那三人中張橫嘴笨插不進話,只笑得走路搖晃,捂住肚皮上氣不接下氣道:“兩個天殺的再逗俺,一人賞一板刀。”。
可憐後面金軍都不通中原話,看三人興高采烈邊走邊笑也不解其意。但見那潮水越來越大。
有道是:
怒氣雄聲出海門,舟人云是子胥魂。
天排雪浪睛雷吼,地擁銀山萬馬奔。
上應月輪分晦朔,下臨宇宙定朝昏。
吳徵越戰今何在?一曲漁歌過晚村。
起初,金國兵將見帶路漁人並不驚慌,以爲潮水只是兇猛,不會衝到面前;誰知這錢塘江中的潮汛非同小可,霎時間,巨浪滔天,猶如山崩地裂的一聲響,嚇得兀朮魂飛魄散,大叫一聲,沒命也似策鞭拍馬跑到高處。那江潮擁來哪裡躲閃,將兀朮的前隊幾萬人馬,連那帶路的三人,都被潮浪涌去,盡葬江魚之腹。兀朮在高處看那江面上飄着死人死馬無數,又驚又痛,大怒道:“倒中了這漁翁的奸計,傷了我許多人馬!”,只見軍師哈迷蚩在後面趕來道:“嚇死臣也!雖然淹死了些人馬,幸得狼主無事。我們一直追至臨安,必要捉了康王,方消此恨。”於是催趲大兵,一路追來。
事後百姓聞得那三人甘願自拚一死,哄騙兀朮大軍淹沒。都紛紛在江邊焚香祭奠三位英雄。那花逢春回了村子知道錢塘潮訊,才明白三位叔伯和金軍拼命了。不由跪地衝海岸方向痛哭,沒奈何只得按小七的話騙十歲的阮桂英一同回冷豔山了。
紹興五年九月 江南路上
剛出生的林沖女兒林素兒被養娘抱着坐在車裡。幾個男女兵丁護着馬車同走。林沖兩口子騎馬在前,扈三娘走在最前,不搭理林沖。
林沖打馬上前賠笑道:“三妹你看,公孫先生的妙計,對外就說我和金兀朮大戰後累死了,他用法術做了我假屍首,天下不會再有人找你我麻煩,我把寨主位子讓給了燕青兄弟,你我找個僻靜處把孩子撫養大,不是很好呢?”,三娘哼一聲道:“好是好,誰知林教頭哪日豪性大發,又要三英戰呂布,張飛鬥馬超麼。”,林沖忙沒口的保證說不會了……
各位看官,那麼高宗究竟那裡去了,原來逃出海鹽縣次日,郝思文帶高宗幾十人沿海而走,正在驚慌之際,忽見一隻海船駛來,衆大臣叫道:“船上駕長,快來救駕!”那海船上人聽見,就轉篷駛近來,攏了岸,把鐵錨來拋住了。君臣們即下馬來,把馬棄了,忙忙的下船。誰知剛上了高宗和李綱幾位老臣,那船竟沒了蹤影,郝思文和衆護衛大驚。沿着岸亂跑亂扎找,哪裡尋得?正此時公孫勝出現,拉着郝思文大笑。說道:“賢弟儘管帶他們回山寨,皇帝過幾天還你們。”,郝思文又是驚喜,又是擔心道:“道長切勿託大,皇帝落到金人手裡,事情可就大了。”,公孫勝笑道:“賢弟有所不知,那臨安也沒幾個兵,金兀朮二十萬大軍衝來,杭州也是浩劫。一切交給貧道安排,保那個天子無事。”。郝思文這才放心,那些侍衛也謝了公孫勝,和郝思文回冷豔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