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昊辰已經派人開始調查張美人小產的事情,但是,肖德勝那邊一時卻很難有信息回來,據他上次所說,御膳房的人都只知道是偏殿的那位洛昭儀燉過雞湯,至於其他人,他們就沒看到過了。而且,就連負責飲食這一塊的馮司膳也都跟着消失不見了,這更令昊辰起疑:是否無情真的和這次的事件脫不開干係?
他握緊了大手,心裡萬分排斥自己對無情的猜忌,她不過是性子孤傲了一些,不得人緣了一些,一個擁有着那麼澄清的眸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別人痛下殺手,甚至傷害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呢?
儘管無情和張美人不睦的事情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她們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無情怎麼可能會動殺機?
心底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浮上來,他愈是不想懷疑無情,就愈覺得她和此事有關係……
“皇上,奴才四處打聽過了,據尚宮局的一名小宮女說,她們最後一次看到馮司膳,是偏殿的桂玉來帶走她的時候。”
肖德勝的話又擊中了昊辰心裡的懷疑,桂玉爲什麼要帶她走?是因爲馮司膳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還是因爲藥是她下的?既然人被帶走了,她們也只有質問的權利,而無權擅自處置馮司膳啊,那她人呢?
看着主子擰眉的神情,肖德勝和爾嵐也知道主子在爲此事煩憂,他們雖然也直覺的認爲這事和洛無情有關,但是沒有確實的證據,他們亦不能輕舉妄動,除非主子親自下令搜宮……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把桂玉帶過來問問?”肖德勝提議道。
聞言,昊辰下意識的搖頭,關於這件事,他有自己的考量。桂玉僅僅是個奴婢,而且她曾跟在霜兒身邊很長一段時間,是個單純善良的丫頭,沒那麼大的膽子一個人去做此事,莫不是……
他“嚯”地站起身來,爾嵐和肖德勝互相看了一眼,趕忙跟了上去。
“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爾嵐問道。
昊辰的步伐極快,她和肖德勝幾乎要小跑步才能跟上。
“偏殿!”
他不願意把“毒殺皇嗣”這麼嚴重的罪名扣在無情頭上,可是,眼下的一切卻叫他不得不做如此猜想……
當昊辰趕到偏殿時,被守在門口的小林子告知,無情已經帶着婉容等人去了彩音軒。他在心裡暗自叫了一聲“糟糕”,又忙帶着人往彩音軒走去。
此刻,彩音軒的宮人們見到無情等人的到來,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集合在一起給她行禮。
無情的脣角揚着淺笑,絕麗的面容有一點兒蒼白,似乎氣色不是太好,但也難掩她渾然天成的貴氣。
“你們家美人可在?”她問。
“回昭儀的話,美人正臥牀休息呢,奴婢這就進去通報一聲。”一名小宮女走上前說道。
無情擡起手來,叫她不用這麼麻煩,她直接進屋去看人便是。小宮女不敢上前阻攔,只得跟在她們身後。
一進屋內,一股清幽的藥草氣息就充斥鼻尖,無情多少會些醫術,所以知道這股味道是用來安神的。
她在心裡暗想着:看來,這次小產對張曦月的打擊挺大的呀!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若是不親身經歷一下,又怎麼體會她當年的痛?
無情斂下眸底閃過的恨,款款走上前,張美人一見是她,明亮的眸子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礙於無情上位的身份,張美人也不敢造次。
“恕臣妾失禮,不能起身給娘娘請安了。”
她的故作平靜看在無情眼裡,反倒成了無聲的控訴。無情自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想法,也不多計較什麼,只是徑自坐在了一旁由小宮女搬來的凳子上。
她看了冰夏一眼,張美人也順着她的視線看着冰夏,隨後揚起一抹虛僞的笑意。
“冰夏是臣妾的貼身侍婢,娘娘有話但說無妨。”
無情臉上的笑意不變,襯得整個人更加柔婉。冰夏在不在,對她而言都是無所謂的。
“呵呵!我知道張美人應該多休息,只是,一想到你剛剛喪子,無論身心都一定很痛吧?唉,我這心裡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想着過來看看的好。”
無情笑得一臉謙和,但那隱匿的一抹幸災樂禍的語氣卻讓張曦月氣得牙癢癢的。
好個洛無情!她都還沒去跟她算賬,她倒是跑過來落井下石了!
“多謝娘娘費心,臣妾一切安好!”
最後那半句話,張美人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想走過去殺了她的念頭。無論她再怎麼隱藏內心的恨,那眼神裡仇視的火焰卻騙不了無情。
她會好心來看她?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誰不知道她表面上裝得這麼和煦,不過就是爲了掩飾其內心的骯髒!洛無情,你真是一個令人噁心的女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無情看到她放在chuang||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指關節因爲用力過猛而泛白,知道她此刻的情緒不夠平靜,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
“呵呵!張美人,你小產的事情已經成了事實,你能想得開是再好不過啦!否則,皇上看到你這麼氣虛傷心的樣子,只怕會更難過。”
她的嬌媚一笑,還有故作無知,一再提起她小產的話刺激到了張美人,她顧不得自己體虛,直接就掀開了被子要下||chuang。
“洛昭儀,聽你的語氣,知道臣妾小產,你是不是很高興?”她撇着脣角,憤聲問道。
“張美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這話是事實,張曦月小產,她也覺得有點兒難過和內疚,如果不是她逼人太甚,她又怎會狠下心來?
說到底,她都變得和張曦月一樣不擇手段了,怎麼說也是沒資格批評別人的……
“你沒這麼想過?哼!如果你沒這麼想,我的孩子怎麼會死?”她大聲質問道,壓根兒也不接受她說的話。
無情呢,也沒被她的無禮給激動,只是四兩撥千斤的和她“打着太極”。
“張美人的意思,是我害死你的孩子?”
她笑着又把問題給丟了回去,引來張美人更大的反彈。只見她站起身來,冰夏本來要扶着她,卻被她推開了。
她望着無情,杏目圓睜,蒼白的臉色因爲怒火而染上了一層紅暈,就連修長的指甲深深的嵌進了肉裡都不覺得疼。
這時的她,一心只想着爲孩子討一個說法!
“不是你還有誰?這個宮裡,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忌憚我懷孕的事情?”她仇恨的大吼着,一點兒也沒把無情“昭儀”的身份放在眼裡。
論家世背景,還有容貌聰慧,她哪一樣會輸給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憑什麼她能在後宮出盡風頭?
她躺在chuang||上的這幾日一直在回想小產的事情,那天她喝補湯喝到了雞湯味兒,那味兒分明就只有偏殿的人有燉,怎麼可能會到她的碗裡?唯一的解釋,就是被人偷偷倒在裡面,纔會串了味兒!而兇手就是此刻坐在自己面前,這個故作天真的可恨女人!
“我忌憚你懷孕?哈哈哈……”
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無情不客氣的大笑出聲,邊笑還邊搖頭,差點兒沒笑出自己的眼淚。
“有什麼好笑的?洛昭儀,明人不做暗事!難道你有本事做,就沒本事承認麼?”她揚眉譏諷道。
聽了她的話,無情微微變了臉色。既然她這麼想死,何不讓她死個明白?也算是她洛無情對她的最後一點兒仁慈……
“好一句‘明人不做暗事’!”無情笑着拍手站起身來,只是,她的眸子一片清冷,就連向來喜歡淺笑的面容也蒙上了一層冰霜,顯得格外滲人。“既然張美人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來算算帳吧?”
她的這番話成功的挑起了張美人的心虛,如此寒涼的語氣,似乎暗示她們之間有着很多過節……
明明受害人是自己,爲什麼這個女人還能如此的趾高氣揚?她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愧悔麼?
“好啊!你要算就算啊!難道本宮還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