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發現端倪、不省心的母親吶!
凌洛辰看着眼前這用一臉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傢伙,一時間感到大爲頭疼。
手下蒐羅到的關於趙澈的信息很少,唯獨只提到這是趙澈的長子,更是由皇后司馬媚所生,剛生下來就被趙禮格外恩寵的立爲太子;可凌洛辰卻不覺得趙禮只是過於疼愛這個孩子纔會立他爲太子,更不會將他親自綁在身邊親授他學問,如果不是這個孩子在成長中有什麼過人之處,想必趙禮也不會對他如此看重;而且,不知怎麼回事,他看着這個孩子那雙靈活飛揚的丹鳳眼,總是覺得像是看見趙禮似的,昨夜趙禮就是用這樣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冷靜諷刺的盯着他,將他的自尊和計劃說的極爲不堪不屑。
想到這裡,凌洛辰對趙澈就有一股打心眼裡的不喜歡,如果說他不喜歡司馬媚那是害怕那個女人發現自己是桃代李僵的另外一個人,那他不喜愛趙澈,則是因爲這個孩子的靈氣實在是太足,尤其是那張酷似趙禮的臉,更是讓他有種被趙禮死盯上的不適感。
當初蕭太后趁着陳葉青不在皇宮,趁機在芙蓉宮大放厥詞的時候裴毅就曾說過,千萬不要小瞧一個孩子,小小稚童的眼睛往往纔是最雪亮的,因爲他們不是用臉上的那雙眼睛打量人,而是根據自己的喜惡用心裡的那雙眼睛打量人;對方是否喜歡自己,小孩子們只要通過大人在微妙間滲透出來的感覺就能察覺出一二來。
所以,當趙澈睜着一雙上挑的鳳眸喜滋滋的盯着凌洛辰半晌之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接着,剛纔還很肯定的聲音在這一刻稍稍有些猶豫起來:“父皇?……”
被這樣一個機靈鬼盯着,是個人都不好受。
當下凌洛辰便攥拳輕咳,裝作喜愛的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小腦殼之後,便坐到桌案後面的龍椅上,對着抱着一本《詩經》的小傢伙說道:“澈兒今天是要父皇給你講《詩經》嗎?”
趙澈看了看被他抱在懷中的書本,又疑惑的看了看對着他露出和藹笑容的父皇,下意識間,那小小的眉宇間忽然微微擰起,就像一個不解的小老頭一樣,可很快,就看這小東西就又揚起那張奶呼呼的小臉蛋,對着凌洛天笑道:“父皇,這本《詩經》還是您給兒臣的,您已經教了兒臣好些天了,怎麼忘記了呢?”
凌洛辰放在桌案上的手一攥拳,下意識的就看向那閃爍着亮晶晶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崽子;心底深處的牴觸感更是強烈的厲害。
只是,想到這小崽子是趙禮的種,絕對也是猴精猴精的,立刻又帶了笑色,說道:“父皇最近被前線的事情弄得頭昏腦漲,一時間有些說岔了,既然這樣,澈兒就坐到屏風後面,有什麼不懂得再來問父皇。”
凌洛辰不知道,平常趙禮教育趙澈的時候就是隨手丟給他一本書,然後就讓這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崽子坐在屏風後面看,有些看不懂就可以站出來問;至於屏風前面,正是趙禮處理國事和會見各路大臣的場地,趙澈就乖覺的坐在屏風後面,一邊看書一邊聽父皇像逗小貓小狗一樣逗弄那幫看見父皇就下跪擦汗的大臣們;漸漸地,趙禮的行事作風也漸漸地影響到了趙澈,這纔將這本來才只有兩三歲大的小崽子影響的未老先衰,一鳴驚人。
其實,只有真正瞭解趙禮的人才知道皇上這樣教育太子可是很有深意的,俗話說看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趙禮從未教過趙澈爲君之道,更沒教過他人與人之間的權衡之術,可是卻是在用實際行動一遍又一遍的在趙澈的面前演練着身爲一個帝王的氣度和手段;這才教育的這小小的小屁崽子年紀小小便有了自己的鋒芒,奶呼呼的笑容後藏着一頭聰明靈敏的老虎臉。
趙澈在聽見凌洛辰讓自己坐在屏風後自己看書的那一刻,本來在他心口騰起的那股怪異瞬間就被壓下去了不少;心道:莫不是真的是父皇最近太累了,這纔在言辭上跟往昔有些不太一樣。
至於凌洛辰,在看見眼前這小崽子抱着一本書一邊回頭看自己一邊朝着屏風後走去的動作,這纔在心底深處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雖說他打心眼裡瞧不上趙禮,可是事實證明,趙禮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臥虎藏龍之輩,就連這親生的兒子都能在眼睛裡藏了小刀子。
別以爲他沒聽出來,小傢伙剛剛見他的時候還自稱‘澈兒’,可是在他搭腔之後,立刻就客客氣氣的變成了‘兒臣’;言語反轉之快簡直讓他瞠目結舌,難怪趙禮這般培養這小子,怕是假以時日,大周定會在這對父子的手裡凌駕於其他三國之上。
想到這裡,凌洛辰就更加肯定了一點;不管扶桑如何護着趙禮,他都必須讓那個男人消失在這世上,就算是沒辦法弄死他,也必須將他弄廢了。
芙蓉宮這邊,陳葉青與嫺貴妃的一番脣槍舌劍讓親來請安的其他宮妃們嚇得各個都縮着脖子不敢插話,好不容易看見皇后娘娘終於露出了疲乏之色,有眼色的美人們連忙站起來起身告退。
最後,又是在一衆人的跪拜中,嫺貴妃鐵青着臉色訕訕地離開,只是仔細觀察不難看出,自從剛纔在殿上曹貴人與嫺貴妃鬧掰之後,往日總是跟嫺貴妃走的比較近的幾個宮妃也各個擺出一副和初荷宮劃清界限的架勢,瞬間就讓往日裡總是受盡衆人擁戴的嫺貴妃變的孤立無援不說,更是連行走在她身側的人都恨不得跟她有數十步之遠,搞的這漂亮的妹子是病毒傳染源似的,人見人嫌棄。
陳葉青和碧瑩都注意到這一點,待碧瑩扶着陳葉青回到內殿,這小蹄子就沉不住氣的嘚瑟起來:“娘娘,您看見了嗎?嫺貴妃這下算是徹底機關算盡、人心盡失啦!”
陳葉青坐回到貴妃榻上,伺候在身側的宮侍想要上前幫他將頭上首飾拿下來給他減輕一些負擔,要知道往日陳葉青最反感的就是這些娘們東西掛的他根棵聖誕樹似的,不管是走到哪兒都叮呤噹啷的亂響;可就待宮侍準備着手伺候陳葉青時,卻被他難得的擋開,一臉的高深莫測說道:“先彆着急着給本宮換裝,等會兒本宮還要見客呢!”
碧瑩正處在人生歡脫的狀態,想必當初是真正司馬媚在嫺貴妃手裡吃了太多的虧,所以今日一見嫺貴妃也有這樣的下場,這丫頭就像是親自手刃了殺父之仇一樣,快樂的已經不知人生幾何。
可就是已經歡暢到如此境地,碧瑩還是聽見了陳葉青剛纔對宮侍說的那句話,瞬間就跟變臉一樣,立刻剎住笑聲不說,還一臉嚴肅認真的看着陳葉青,問道:“娘娘,您還接什麼客?”
接客?聽見這倆字,陳葉青立馬臉黑!
白眼瞪了小碧瑩一下,默默嘆息,不愧是趙禮身邊的小間諜,這說話氣死人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彪悍;老子用得着接客嗎?老子天天美女環伺,眼見着又有一撥國色天香又要被送進宮成爲老子的囊中之物,老子用得着接客?
就算是接客,那也是趙禮那孫子天天接客!
陳葉青癟了癟嘴,難得忍着耐心給碧瑩說道:“你不會天真的以爲剛纔曹貴人有意的刺激了蕭玉桃之後,就沒有後招了吧!”
提起曹貴人,小碧瑩顯然也是很瞧不起那漂亮迷人的小美人的,一口一個小賤人喊得甭提有多親熱。
就看小碧瑩翻翻眼皮,很是無所謂的說道:“不管曹貴人和嫺貴妃是誰先咬誰,終究不過是狗咬狗,跟咱們挨不上一點邊。”
聽見小碧瑩這樣比喻自己的小美人,陳葉青強烈表示自己十分的痛心疾首;怎麼說曹貴人那也是國色之貌,蕭玉桃也是絕色之容;用狗咬狗形容這兩個美人掐架實在是太不雅緻了,看來真得抽個時間讓我們家小澈兒教教小碧瑩些學問,免得將來這丫頭從中宮嫁出去當了哪家的主母,張口閉口就是狗咬狗、小賤人的招呼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老子這中宮皇后沒有教育好屬下呢。
不過,小碧瑩就算是沒形容好兩位小美人,但總歸還是有句話說的十分有理,那就是不管曹貴人和嫺貴妃怎麼鬧騰上,都挨不着他芙蓉宮什麼事兒;不過,就今天這情況來看,曹貴人故意在他面前刁難了一把嫺貴妃,想必也是做給他這個皇后看的;這姑娘在這種時候如此大膽的使出這般手段,想必也是看出將來初荷宮要走滑坡,這才放棄以前的舊主子,想要巴結巴結他這個皇后新主子吧!
想到這裡,陳葉青冷冷的笑着,道:“我是管不着她們倆怎麼鬧騰,反正這兩害在宮中猖獗已久,我雖然聽之任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並不代表會一直這樣任由她們鬧騰下去;今天曹貴人關門在我面前唱了這麼一齣戲,看樣子是鐵定了心要甩開蕭玉桃,這纔在我奚落了蕭玉桃後緊跟着又踩了一腳;宮裡這種見高就捧見低就踩的手段咱們是見的多了,但是碧瑩啊,你別忘了,就算是蕭玉桃現在失了蕭太后這股勢力,她依然是位列正一品的貴妃娘娘,整個後宮,除了我就屬她最大,曹貴人既然剛纔得罪了她,準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轉身投靠到咱們這裡來;畢竟在這後宮裡,只有皇后才能力壓諸位嬪妃一頭。”
經陳葉青這麼一點撥,碧瑩立刻頓悟了,只是在這小妮子剛長長的哦了一聲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忙着急的湊到陳葉青身邊,道:“娘娘,您不會是想將曹貴人拉到咱們的陣營吧?不要啊,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想想當初咱們在宮裡受了她多少的氣,再想想在冷宮的那段日子她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奴婢也不要跟這樣的人紮成一窩。”
陳葉青聽見碧瑩這樣說,當下就賞了這小丫頭一個爆慄,跟着便沒好氣的說道:“難道在你的心中,你家主子就是這麼不中用的人嗎?曹貴人是個什麼貨色,我會不清楚?她既然能在嫺貴妃失勢的時候踩蕭玉桃一腳,將來她就可能將我們主僕統統賣了。”
說到這裡,陳葉青又是一陣痛心疾首:明明是那仙娥絕色貌,咋就偏偏都有一副蛇蠍狠毒心呢?
也難怪趙禮在最近這段時間常常都喜歡宿在芙蓉宮裡,後宮的美人們再多又有什麼用,各個都妖魔化了,成天都想着你戳我,我欺負你,哪個男人喜歡睡心機深藏的女人吶!
想到這裡,陳葉青就忍不住的搖了搖頭,看來此次大選,他必須要更多的費心費力纔是,爭取給趙禮和自己找幾朵內心純潔的小白花養在宮中,最好是像王貴嬪那樣的,成天除了知道吃之外,別說是心眼了,怕是連腦子都沒有。
碧瑩見自家主子又開始思想拋錨,忙又湊上前,輕輕地晃了晃陳葉青,眼神期期艾艾的問道:“依照娘娘的意思是,不會拉攏曹貴人?可是,既然無意拉攏,您爲何要在這裡等着她呢?”
陳葉青讚賞的看了眼碧瑩,關鍵時刻小丫頭還是長了些腦子,他不過是稍加提醒,小姑娘就知道他在等曹貴人主動上鉤呀!
陳葉青眨了眨眼,輕輕地扶了下鬢間的金步搖,緩緩慢慢的說道:“我是不會拉攏她,但並沒說不會利用她。”
小碧瑩本是很擔心晃動的眼神在聽見陳葉青的這句話後,瞬間蹭的一下,亮的邪性的死盯着陳葉青。
陳葉青被小碧瑩這眼神看的背後汗毛一乍,驚得差點被口水嗆住;哎!老子這三天不鬧事就活不下去的小心肝呦,她咋就天生了一副唯恐不亂的性格呢?偏偏看見昔日的仇人倒黴她才覺得快活,小碧瑩啊,老子還是喜歡純潔無暇的你呀,你現在這樣兒,老子都不想再偷你的肚兜私藏起來了呀!
盯着碧瑩亮的堪比兩百瓦大燈泡的眼珠子,陳葉青很有壓力的開口說道:“現在的初荷宮總是透着一股詭異,蕭玉桃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實在是讓人深思,不過,更讓人忌憚的是她恨不得將老子殺之而後快的小心思,這可比曹貴人扎草人來的更猛烈;我現在被後宮大選和蕭太后鬧騰的沒那麼多心思收拾蕭玉桃,但並不代表不能讓曹貴人當槍把子,反正她倆當初可是姐姐妹妹叫的好不親熱,對方的罩門在哪裡,想必她們彼此之間可是最熟悉不過的;熟人打熟人,兩害相爭,咱們釣魚臺上穩坐便好了。”
陳葉青話音剛落,碧瑩就激動地鼓起掌來;‘啪啪啪’的掌聲簡直就跟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在陳葉青耳邊沖刷,吵得她忍不住轉過頭,輕輕地按壓着被吵着的耳朵。
至於碧瑩,卻是一副對老子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模樣,豎着一個大拇指就稱讚道:“娘娘真是高明,這法子簡直太絕了!”
被碧瑩這樣誇讚,陳葉青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是覺得這丫頭今天激動過頭了,一聽見要嫺貴妃和曹貴人來個魚死網破,這丫頭就癲狂的有些不知東南西北。
就在陳葉青拿出‘你沒救了’的眼神淡淡的撇着興奮地臉頰都開始發紅的碧瑩時,守在外面的黃梨跑進來,說是曹貴人來了。
陳葉青頗有些得意洋洋的看了眼碧瑩,拿驕傲的尾音上挑着說道:“看吧,上鉤了!”
碧瑩興沖沖的對着陳葉青猛點頭,然後就催着黃梨讓他趕緊將曹貴人領了進來。
曹貴人進來的時候,依然穿着剛纔離開時的那件鵝黃色的長裙,妖嬈婀娜的腰肢被腰間的蝴蝶束帶輕輕地挽着,隨着走動的步子盈盈擺動,就像是在雨霧中盛開的芙蓉花一樣;嘖嘖嘖!美人就是美人,光是走路都能走出這麼勾人的韻味來。
陳葉青只能看不能摸的想着心裡的這句話,跟着又暗暗地咒罵了一句死趙禮;這孫子上輩子究竟是積了什麼德,曹貴人這小蠻腰若是壓在身下,該是有多**吶!
曹貴人自然是不清楚此刻陳葉青心底深處的那點齷齪勁兒,只是瞧着皇后娘娘眼神熱烈的看着自己,一時間還有些砰砰打鼓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不少,盈盈一拜間,細白的脖頸就像美麗的天鵝一樣,優雅的低垂着:“妾身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是啊!哥哥金安,要是心肝好妹妹能夠到哥哥的懷裡坐一坐,哥的這輩子都金安了。
陳葉青在心裡無限的意淫着曹貴人那系在腰間的緞帶若是不小心被他挑開,露出那凝脂一樣的肌膚;嗷——鼻血要出來了,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了!
陳葉青在衆人側目的眼神下,一把捂住有些發脹的鼻子,接着猛抽回自己的神智,硬是抗出自己的理智壓制着自己的**,對着面若桃花的曹貴人很是意味深明的一笑,道:“貴人不必多禮,來人,看座!”
因爲碧瑩知道了老子的所有計劃,所以再看見曹貴人時,也不像往昔那樣表現的激憤難平,就看這丫頭難得主動搬來了一個凳子放在曹貴人的身下,還很是客氣的對着曹貴人一笑,讓本來還對着陳葉青揣測兩份的曹貴人更是驚訝連連,忙聲對着碧瑩說道:“謝過碧瑩姑娘!”
瞧瞧!快瞧瞧!
這倆小妖精多會做表面功夫,要知道小碧瑩可是在幾分鐘之前還口口聲聲的稱呼着曹貴人的暱稱‘小賤人’,而今知道這小賤人有用了,居然都能主動的給曹貴人搬凳子了?!至於曹貴人,當初在真正司馬媚還活着的時候,曹貴人可是不止一次的指着小碧瑩的臉怒喝着她‘賤奴才’,沒想到現在這賤奴才都能了‘碧瑩姑娘’了?
看到這裡,陳葉青再一次仰天長嘆,自愧不如道:女人的世界呀,果然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盟友和利益呀!
難怪現在社會上的諸多兄弟一天一天的哀嚎自己找不到真愛啊,原是不少妹子們都開始放棄做賢妻良母,改去唱大戲了哇!
陳葉青不着痕跡的輕輕搖了搖頭,扶着有些發沉的額角,故意問曹貴人道:“不知貴人又來找本宮所爲何事?難道剛纔在正殿上有事情忘記說了?”
曹貴人尷尬的看了眼陳葉青,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曾經被自己踐踏到了腳底下,而今她又要覥着臉轉過身尋求她的支援和幫助,沒有一定強大的內心和厚臉皮,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
所以,曹貴人的尷尬神色陳葉青很能理解,也給了這漂亮的小美人足夠多的時間組織語言,知道曹貴人擡起頭,對着自己說道:“娘娘,以前都是妾身不識好歹、不分大小、不長眼睛,這才那般對待了娘娘,請娘娘您大人大量,切莫與妾身一般計較纔好。”
果然,美人這一來,就先走賠罪路線呀!
陳葉青裝出一副大肚能容的模樣,很端莊的點了點頭,道:“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本宮早就將不該記起來的盡數忘了,所以貴人剛纔的那番話,本宮聽着還有些一頭霧水!”
此話一出,頓時就引得碧瑩和曹貴人齊齊朝着陳葉青看過來。
碧瑩那眼神:娘娘吶!您這寬容大度堪比絕世孕婦吶;士別三日,您這演技怕是連勾欄裡的小倌兒都要自嘆不如呀!
曹貴人的眼神卻是更加肯定認真:果然,司馬媚進了一趟冷宮出來後真的徹底大變了,看來她在這個時候投靠芙蓉宮,也算是勉強下對了這枚棋。
於是,就看感激涕零的曹貴人一下就從凳子上站起來,然後在走近陳葉青身邊時,一下就雙膝跪地,做出無限的投誠謙卑之意:“娘娘真是海納百川,妾身心中汗顏;從今往後,不管娘娘讓妾身做什麼,妾身刀山火海,定會不辱使命。”
瞧着曹貴人那副懇切投誠的架勢,陳葉青也並不着急着叫她起來,而是忽然看向窗外正好的日光,幽幽問道:“既然如此,本宮就問你一件事情;你爲何決定跟着本宮而不是選擇繼續站在蕭貴妃的身後當她的助力?”
曹貴人顯然是沒想到陳葉青會問出這個問題,當下眼神在一慌之中,反而泄露了她些許的小心思。
看出曹貴人對自己還有所隱瞞,陳葉青再次加重語氣,道:“本宮可不喜歡養一隻心存異心的寵物在身邊,既然貴人不打算將真實地想法告訴本宮,那就別怪本宮不念及往日之情無法答應貴人的請求了。”
“娘娘!娘娘!妾身說,妾身說!”曹貴人看出陳葉青是一定要從自己的身上知道些什麼,當下也不做什麼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其實,妾身是發現嫺貴妃的秘密,這纔不願在與貴妃同流合污的。”
秘密?這下,陳葉青倒是來了興致;能嚇得曹貴人離開嫺貴妃的秘密,定然不小纔是;要不然也不會逼走曹貴人不是嗎?!
曹貴人吞嚥了幾下口水,眼神慌亂害怕的繼續說道:“其實,在夜瀾殿着火的那天,妾身就躲在夜瀾殿外不遠的一處花壇處;那天晚上,妾身也是閒來無事睡不着,這才領了貼身丫鬟到處走走的,妾身沒想到會看見那一幕,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太監王全帶了好些木桶,桶中有很多很多發黃的燃油,妾身親眼看見王全着人將夜瀾殿的宮門鎖上,然後將燃油澆上去,接着就是一場來不及撲滅的大火升起,妾身似乎還聽見了黃娘娘的呼救聲,妾身不是有意不救黃娘娘的,那個時候若是妾身走出去,也會被丟入火海,妾身……妾身……”
看着神色陷入慌亂的曹貴人,陳葉青忙伸出手輕輕地按在曹貴人顫抖不止的肩膀上,看着她從眼眶中掉出來的大顆大顆的眼淚,終究還是有些不捨。
陳葉青怎麼也沒想到,曹貴人居然目睹了夜瀾殿整場大火的經過;怕是正是由於蕭玉桃火燒夜瀾殿的舉動震撼了曹貴人,這才讓曹貴人猶如驚弓之鳥,害怕再跟她這樣的人處在一起,故而選擇了叛離。
想明白這些之後,陳葉青就將手移到曹貴人的下巴處,接着微微使力一擡,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就被他巧妙地擡起來;真不愧是美人淚,珍如金吶,瞧瞧這連哭都哭得如此精緻動人的曹貴人,陳葉青也不忍再說出什麼話刺激她,只是在美人殷切盼望的目光中,緩緩開口說道:“既然你決定效力與本宮,本宮會給你機會;只是警惕本宮要你一句承諾。”
曹貴人見皇后娘娘有意收留,忙是一陣千恩萬謝,一眼感激的說道:“娘娘儘管吩咐,只要是妾身能做到的,妾身定當竭力爲之。”
陳葉青詭異一笑,道:“有一天,本宮讓你站出來指出蕭玉桃縱火燒夜瀾殿的時候,你那時不能退縮,必須站出來,你可能做到?”
曹貴人幾乎是連一個猶豫都沒有,立刻就連聲點頭,說着:“只要娘娘答應照應妾身,妾身什麼都願意爲娘娘做。”
看見曹貴人這態度,陳葉青算是稍稍滿意了;遞了個眼神給站在一側的碧瑩,碧瑩忙心領神會的走上前攙扶起已經有些腿軟的曹貴人。
陳葉青看着由碧瑩攙扶着的曹貴人,又細聲安慰了她幾聲,最後在美人漸漸止住的哭聲中,叫來黃梨和小豆子,親自送走了這前來投誠的曹貴人。
曹貴人剛走,碧瑩就忍不住的湊到陳葉青面前,驚訝道:“娘娘,真是沒想到那天夜裡,曹貴人會撞見這一幕。”
陳葉青並不意外的冷哼一聲,說:“若不是撞見了這一幕,怕是曹貴人還不知道蕭玉桃會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曹貴人這是害怕了,她害怕有一天會步上黃問蘭的這條不歸路,再說,她聰明着呢,她也是看清楚了現在初荷宮已經被蕭太后放棄,這纔想到了咱們的芙蓉宮。”
碧瑩道:“那娘娘準備怎麼用曹貴人這枚棋子?”
“哼哼!彆着急,因爲有人會比咱們更着急找曹貴人算賬,先讓蕭玉桃將這場戰爭挑起來再說。”
說完這句話,陳葉青就緩緩地擡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指上那杯太陽光折射出五彩光澤的戒子,淡然從容的笑着。
早上經過曹貴人這麼一折騰,陳葉青也就沒什麼心情去做其他事;讓伺候在身側的宮侍將身上繁複略沉的皇后裙裾褪下之後,陳葉青就簡簡單單的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裙披散着一頭烏黑的長髮半倚在貴妃榻上眯神。
可他這神還沒眯多少時間呢,鼻息間就聞見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兒傳來,跟着又是一根奶滑奶滑的手指在輕輕地戳他的臉。
一旁,就聽見黃梨着急的勸阻聲:“殿下,您別打擾娘娘休息,要不奴才陪你出去玩會兒?等娘娘醒了,您再找娘娘說話?”
跟着,就聽見趙澈那小崽子奶呼呼軟綿綿的聲音跟着傳來:“黃梨,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難道在你這奴才的眼裡,孤就是那種成天無所事事到處玩鬧的小孩子嗎?孤找母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
“可是殿下,娘娘她……”
“究竟是誰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陳葉青一把打斷黃梨那爲難的聲音,跟着就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看着被自己睜開眼的動作嚇得一瑟縮的小崽子,陳葉青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繼續道:“澈兒現在一點也不乖,連母后都敢鬧?等你父皇來了,看母后不告狀纔怪!”
其實,陳葉青說這句話也不過是嚇唬嚇唬趙澈這小崽子,畢竟趙禮寵愛着小子是真,但對他的管教之嚴那也是真真的;他可是親眼看見趙澈因爲沒寫完功課而被趙禮罰抄書冊十遍,抄的這小傢伙連在睡夢中都囈語着:父皇,澈兒知道錯了!
只是,讓陳葉青意外的是,他這句話剛說出口,本來還乖覺站在他面前的小東西忽然一垂頭,一副很想不開的憋屈模樣着實要人忍俊不禁。
其實,被趙澈這麼一鬧騰,陳葉青也沒什麼睡意了,乾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的坐起來,看着小傢伙蹬着短短的小腿兒站在他跟前垂着頭,一時間,陳葉青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纔好。
“澈兒,你怎麼了?”
陳葉青畢竟還是十分疼愛這個孩子的,就情意上來講,這個孩子是司馬媚親自生下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必須替司馬媚照顧好這個兒子,甚至要比疼親兒子還要疼才行;就理論上來說,趙澈這小崽子可是他將來成爲太后的重要奠基石,沒有太子怎麼當太后?不當太后,他豈不是這輩子都註定了被趙禮抓的死死地?
想到在趙禮那樣一個成天坐着批奏摺的儒雅清貴樣兒,誰都想想不到那孫子一到牀上那簡直就是餓鬼投胎,連啃帶咬、連捏帶揉,每次都能將老子這堂堂七尺男兒化成一汪春水,然後在他挑弄起來的春江中碧波盪漾、嬌嬌吟吟。
思及此處,陳葉青隱忍痛苦的抱頭捂臉;他真覺得自己現在連楚風館裡的小倌兒都不如,最起碼那些小倌兒雖然幹着女人的活兒,但最起碼還能站着撒尿,可老子呢?都他孃的成了蹲着撒尿的那一撥人了!
嗷!上輩子十惡不赦之人,纔會在今生做了趙禮的媳婦!
趙澈用一雙很無辜、很清澈的眼睛看着母后從剛剛想要安慰他的態度,變成現在這副糾結掙扎痛苦不堪,好似十分需要他安慰的孤單女人。
所以,趙澈學着陳葉青撫摸自己頭的動作,第一次主動上前踮着腳尖伸着手臂,將肉乎乎的手掌放在陳葉青的腦殼頂上,用一副看盡滄桑的小老頭兒口氣對着陳葉青說道:“母后,別再糾結了,你想不明白某些問題,這很正常。”
陳葉青從糾結中慢慢的擡起頭,正好看見趙澈這小崽子用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十分可憐自己的看着他;一瞬間,陳葉青差點在不淡定中瘋魔了!
這是什麼情況?這小崽子的意思是哪個意思?
他這話裡的味道怎麼越品越怪呢?啥叫老子想明白某些問題這跟正常?難道說連這小屁孩都看出來老子這腦子用來欺負趙煜還算頂用,用來反抗趙禮那絕對是以卵擊石?自取其辱?
想到這裡,陳葉青在面色僵硬中抽動着嘴角;他這是被親生兒子虎摸了嗎?他這是被一個兩三歲的小崽子撫慰了心靈了嗎?
陳葉青鐵青着臉:“趙澈!”
趙澈很純潔無暇的回答:“母后!”
“把你的爪子從老子的腦殼上拿下來!”
“哦!好!”
母子倆眼神交鋒了兩三個回合後——
趙澈依然很純潔無暇:“母后,你笑一笑嘛,你這個樣子很容易將父皇送到其他女人牀上的!”
‘噗!’
陳葉青覺得,他兒子的早熟絕對是遺傳上了趙禮那孫子,可兒子這張口閉口就能說出這樣隱晦旖旎的男女牀上問題,百分之八十很有可能是受了老子的影響。
陳葉青很不悅的白了眼眼前這身着淺黃色太子服飾,頭上還頂着一個小小金冠的小兔崽子,看他那雙靈活性十足的眼睛,又看他那一笑就露出來的兩個小虎牙,還有那對甜死人的小酒窩,老子真他孃的想蹂躪他;死小孩,別以爲你長的奶乎,就能插手老子跟你爹的牀榻秘辛!
“現在來騷擾老子做什麼?”陳葉青翹起一個二郎腿,在兒子面前抖了抖,那副流氓樣兒,就差拿一根牙籤噙在嘴裡。
趙澈規規矩矩的對着陳葉青微微行禮,跟着就站的直挺挺的對着陳葉青開口說道:“母后,你有沒有覺得父皇有些奇怪?”
奇怪嗎?
當然有啊!他孃的他趙禮昨天晚上沒壓着老子玩全身運動吶!
陳葉青自然不會跟一個奶娃娃說這些,當下就腆着一張臉,裝出一副很認真的模樣問道:“怎麼奇怪了?你爹又欺負你了?”
趙澈很嚴肅的搖了搖頭,那副過於認真的模樣還真是越來越像一個小老頭兒,明明長的那麼鮮嫩,卻又是這副要人命的姿態;哎!也只有趙禮那種變態才能生出這樣的兒子。
“母后,通常澈兒在關雎宮中學習時,父皇都會偶爾提點兩句澈兒,可今天父皇不光沒有提點,甚至還在澈兒學習完後,直接讓澈兒走了!”
陳葉青咦了一聲:“直接讓你走還不對勁了?難道把你小子再留下來,再罰抄十遍書冊,你就覺得對勁了?”
再提到當初的被罰事件,趙澈依然心有餘悸的縮了縮脖頸,看樣子趙禮的嚴父姿態已經況入他心,這輩子都無法抹去。
趙澈嘟了嘟嘴,很有一股倔強的味道,繼續說道:“母后理解錯孩兒的意思了,通常父皇在讓澈兒離開關雎宮前,都會隨意抽出兩個問題問一問澈兒,若是澈兒回答的好他還會很摸一摸澈兒的腦袋誇澈兒聰明,若是回答的不夠好,父皇就會勉勵澈兒;可今天,看樣子父皇根本就不像是忘記提問澈兒,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說到這裡,趙澈又是一咬牙,道:“其實,今日澈兒在關雎宮等父皇的時候也覺得父皇很奇怪,好似父皇沒料到澈兒會出現在關雎宮一樣;母后,父皇變了!父皇變了呀!”
這小子說到了激動的地方,一下就表現出了兩三歲小孩的樣子,原形畢露之下一下就撲進了陳葉青的懷裡,一個勁兒的重複着變了、變了這樣的話。
陳葉青早就知道這小子敏感,卻沒料到如此敏感;不就是趙禮沒時間抽問他學問嘛,用得着如此大驚小怪的?
陳葉青扶着小東西的肩膀,看着他一臉驚慌失措,彷彿天塌下來的樣子,道:“澈兒,你常在關雎宮走動,想必也知道,最近你父皇很爲邊關的事情擔心的,所以沒時間管教你,也實屬自然呀;你這孩子,別如此多疑好不好?一個大男人做事就是要堂堂正正,你可以懷疑不軌的臣子,可以懷疑紅杏出牆的媳婦,就是不能懷疑自己的親爹你知不知道!”
“不是的母后!”趙澈這小子顯得更着急了,一把就抓住陳葉青的衣袖,連眼角都帶着一股發愁勁兒:“孩兒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父皇給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對,還有他的味道,你不覺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說到這裡,陳葉青也停頓下來!
說來也是,趙禮這個人他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他這個人素來性格寡淡,不光對自己要求苛刻,對身邊的人也很是嚴禁;可是昨天晚上的趙禮,似乎有點……
陳葉青輕輕地託着下巴,眼神有些飄忽的對趙澈說道:“你不提我還真沒留心,昨天晚上你父皇可香了。”
此話一出,陳葉青還沒覺得怎麼樣,趙澈卻已經有些神魂出竅的愣愣的擡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好半天后,才怏怏的說出一句話:“母后的意思是,昨夜父皇來了芙蓉宮?”
陳葉青很直接的回答:“是呀,你父皇來得晚,大半夜突然冒出來嚇人一大跳。”說到這裡,陳葉青又開始凝思起來,鼻息間反而是趙澈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氣,對啊!就是這股淡淡的香氣,平常趙禮的身上應該是這種味道,可他昨夜……
就在陳葉青怎麼想都想不通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小崽子時,卻見趙澈卻是一臉驚嚇過度的表情,小小的臉頰煞白煞白的,就連往日都很粉嫩的嘴脣都露出一點淡淡的青色。
陳葉青還以爲這小子怎麼了,當下就揉這小子的臉:“澈兒,你怎麼了?”
趙澈一邊頂着陳葉青的蹂躪,一邊睜着精明十足的鳳眸,問:“昨夜母后與父皇同牀共枕了?”
嘿!這小子,怎麼這麼小就學的這麼鬼壞鬼壞的!父母之間的那點秘辛,他咋就如此好奇呢?
陳葉青白了趙澈一眼:“年紀小小,不學好,怎麼成天都在念叨這個?”
“你快回答我!”本來還挺可愛溫順的小傢伙一下就拔高了嗓音,衝着陳葉青就是一通大吼。
陳葉青倒是難得被趙澈嚇了一跳,在見這小傢伙真的是奇怪到不行的時候,才幽幽說道:“是啊是啊!同牀共枕了!如果不同牀共枕,怎麼能生下你和豆芽菜!只是昨天晚上跟往日不同,蓋着被子純聊天,你明白嗎?”
趙澈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因爲眼前這個不省心的母親會死的很年輕。
比如說,就眼前這個蓋着被子純聊天的問題,就能折騰他許久,害的他的心七上八下、起起伏伏。
得到這個答案的小東西一下又恢復了精神,就看他立刻就迫切的抓住陳葉青的手,狠狠地攥緊,道:“母后,你答應澈兒,在澈兒還沒弄明白之前,千萬別讓父皇再宿在芙蓉宮裡,好不好?”
“澈兒,你……”
“好不好?!”小傢伙果然是趙禮的種,嚴肅倔強起來真還挺要人命的。
爲了應付小傢伙,陳葉青忙點了點頭,說:“行,答應你!答應你總行了吧!”
趙澈看眼前這個不省心的母親總算是聽話了,這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只是那雙靈氣十足的眼睛卻是迷霧重重,襯得他整個人都像一隻被困住的小獸,可憐兮兮的同時又帶着一股決然勁兒。
------題外話------
葉青哥哥關鍵可是,還是要靠兒子。
靠着兒子當太后,靠着兒子保貞操!
哦哈哈哈哈哈——(捂嘴偷笑)
要是有一天,趙禮知道葉青哥哥無意之間被人蓋着被子純聊天了,依趙獸獸的人格分裂情況來看,會不會讓葉青哥哥剃了頭去當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