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亦是天涯(5)
季佛兒的決定當真是傷害了趙元,趙炎幾乎是派出所有人去尋找趙元,一天一夜之後還是未果。
知道這個消息後,季佛兒着急的直掉眼淚,甚至連調養身子的藥都喝不下去了;趙炎聽說此事,嘆了聲氣,還是出現在季佛兒面前,耐心寬慰:“阿元從小就是這樣,看上去十分堅強實則比任何人都敏感,除非等他自己想明白了要不然誰也說不通;等等吧,有武春跟在他身邊,他不會有事的。”
季佛兒紅着眼眶,聲音脆弱的一塌糊塗:“這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趙炎也實在不願看見季佛兒這樣,更不願意聽見他這樣;跟她相處幾天下來趙炎也大致瞭解了季佛兒的性格,他從來不知道在這世上居然會有一個人的性情會如此單純,甚至是有些善良過頭了;這樣的她,明明嬌弱無力,卻又像是在身體裡藏着一個大大的能量寶庫;季家被滅,縱然是個大男人都扛不下來,可她一個小女人卻咬牙挺下,甚至還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做出對他人最好的決定。
這樣的季佛兒,讓他想要伸手保護……
所以,他不想聽見她過多的自責言論,更不願意聽見:“你的錯?難道你認爲自己錯在選擇當我的太子妃?還是錯在選擇暗自保護阿元,而間接的傷害了他嗎?”
聽出趙炎口氣中的嚴厲之氣,季佛兒這才後知後覺想必是自己的話惹來了他的不悅;太子妃這個位置,不知是多少女孩兒畢生夢寐以求的,可現如今她卻當着他的面不斷地說是自己的錯誤,這不是變相在否定他,否定他給予她的幫助和一切嗎?
季佛兒忙坐直身子,伸出手去抓趙炎的手臂,溼漉漉的眼睛裡帶着歉意和誠懇:“太子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惱恨自己,萬萬不敢對太子殿下你有半分的不滿。”
看着季佛兒如此緊張趙炎也知道是自己想象的過於嚴重了,只是剛纔的他像是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一樣,他就是不願意看着她流露出後悔難過的表情,尤其是在選擇了他之後,他更不願意這個負面情緒影響到她……
“我知道,……也是我語氣不好……”說話間,趙炎就伸出手輕輕地拉了拉蓋在季佛兒腰間的錦被,幫她掖了掖被角,繼續道:“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大周有禮制,大喪之期是不許有紅事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三月之內儘快舉行;等你將身體養好我就帶你回京,到時候禮部會舉行我們的大婚。三個月之內要將這些完成有些不容易,所以你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纔是頭等重要的事。”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嫁給趙炎,可是當從他口中聽到關於這些的話,季佛兒還是覺得極爲陌生和不適……
因爲剛纔自己的話已經惹來趙炎的不悅,所以季佛兒再開口時就要顯得小心翼翼很多:“其實……其實我們的大婚可以在等我守完三年孝期後舉行,對不對?”
趙炎淡淡的掃了眼季佛兒,道:“我知道你現在有些不適應,但是季佛兒,你應該也知道,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等一個女人;東宮正妃位置空懸,朝中很多老臣們都很喜歡將這件事提出來刺激本宮;既然你註定是本宮的女人,提早嫁給我又有何妨?你若是覺得心中不安,我大可以答應你,大婚之後我們不行周公之禮,等你守完三年孝期我們再行夫妻之實也是可以的。”
季佛兒聽着趙炎的話,俏麗的臉頰迷茫上一層羞澀的紅暈;跟一個男人討論這些,着實要她羞煞不已;可是他的那些話又是說的句句在理,他們是註定了要在一起的人,只不過是提一提這樣的話題,又有什麼好忌諱尷尬的?!
季佛兒抿了下脣角,不知道該怎麼說。
瞧着季佛兒略顯無措的模樣,趙炎就知道這個小丫頭怕是又在心裡矛盾害羞起來了;其實這些話不是不得已他也不願意跟她說的,畢竟女孩子家臉皮薄,他一個大老爺們說說也就罷了,現如今還要人家小姑娘聽着,自己都覺得略顯不妥和稍稍害臊;但,他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
現如今他與司空家已經鬧到如今這般地步,如果空手回京怕是會被司空家拿來做文章,到時候那幫傢伙很有可能會利用手中的權勢要挾父皇給他安排一個屬於他們那邊的女子進宮當他的太子妃,到時候他的東宮豈不是要被這幫傢伙們安插一個眼線嗎?
他趙炎何曾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的尊嚴更是不允許……
與其讓司空家鑽了空子給他指派一個他討厭的女子進宮爲妃,還不如讓季佛兒入宮當他的太子妃;畢竟父皇喜歡她,天下讀書人更是看重季家,而他……也並不討厭她了……
想到這裡,趙炎就低頭看了眼先才季佛兒抓着自己手臂的位置,剛纔還不覺得,現在突然想起來卻是覺得被抓的地方火燙的厲害,像是被一塊溫潤的暖玉燙過了一樣,一直暖到了他的心裡,暖到了他的血液……
趙炎看季佛兒的眼神溫柔了許多,尤其是在看着她低着頭不太敢看自己的模樣時更是眉眼溫柔,眼角含笑:“季佛兒,我趙炎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多麼深情的男人,也不敢保證像阿元一樣對你那麼好,但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會護你一天,沒人敢欺負你,沒人敢傷害你,你在乎的我也會在乎,你厭惡的,我不會讓你多看第二眼就會將那些東西清走;從小身處皇宮,我見得最多的就是虛情假意、虛以委蛇,我會試着真心對你好,就算不是完全爲了你,也要爲了季家……爲了我自己……還有我弟弟。”
季佛兒沒想到會聽到趙炎的這番話,在心顫之餘更是不敢擡起頭看他了,遮掩在寬袖下的手微微顫抖,甚至連眼睛都不太敢睜開。
可趙炎纔不給她躲開沉默的機會,而是微微躬下身,伸出手擡起她的下巴;眼前的她,眉目精緻如畫,因爲怯怕而微微閉着眼睛,纖長的睫毛脆弱無辜的顫抖着,膚白如雪,指下的肌膚更是嬌嫩的要他連多餘的力量都不敢使;趙炎好歹也算是經過男女之事的成熟男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什麼情況下是需要女人的,更知道女人在做什麼事情時會勾起他的興致;可是眼前的季佛兒,只是微閉着眼睛沉默着不說話,就已經讓他心跳如鼓,身體燥熱。
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嚇着她,趙炎忙撤回自己的手,雙手背在身後,只有指腹間還餘留她的溫度和淡淡的馨香。
季佛兒本以爲趙炎會對自己做什麼驚慌可怕的事情,可最後他又丟開了自己;鼓起勇氣微微睜開眼睛,就看見這個先才還跟自己靠的很近的男人已經站起來背過身,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勃頸處的一片肌膚略顯微紅。
“咳……那個,我言盡於此,你好好休息吧;等我有空了再來看你。”
趙炎說完這些話,就腳步飛快的朝着門口走去,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兒,在被大人抓住後略顯得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錦紅推開門從外面進來差點跟趙炎撞了個滿懷,錦紅一驚,慌忙躬下身行禮請罪:“是奴婢的錯,奴婢差點衝撞了太子殿下。”
此刻的趙炎只想趕快離開這裡,看見錦紅屈膝謝罪行禮,連多看一眼都沒有,直接擺了擺手道:“無妨事。”
說完這三個字,趙炎已經奪門而出;徒留下站在原地的錦紅和坐在牀上看着他匆忙離開的季佛兒。
錦紅愣了愣,回頭問季佛兒:“小姐,太子殿下是身體不適嗎?奴婢瞧着他的臉像是有些發紅。”
季佛兒也懵懵懂懂的,剛纔她連看趙炎的勇氣都沒有,哪裡還注意到他的臉色:“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身邊有那麼多人照顧,如果身子不適應當有太醫調理的。”
錦紅應了一聲這纔回到季佛兒身旁,瞧着氣色並不是很好的小姐不斷地說着有意思的話想要逗弄季佛兒開心。
趙炎從季佛兒的廂房走出來之後這才大喘了一口氣,擰着眉心的他似乎有什麼不滿,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這是在惱怒自己。
又不是未經過人事的毛頭小子,他咋就在一個女人面前鬧了個落荒而逃的下場呢?
想到這裡,趙炎忍不住又回頭看向季佛兒房間的方向,就連齊樂出現在他身後都沒察覺。
“殿下……有四殿下的消息了。”
趙炎穩住心緒,看着齊樂:“說!”
“殿下您猜的沒錯,四殿下哪裡也沒去,更沒有回京,而是帶着武春潛伏在了司空非凡居住的院落四周,像是要做什麼事。”
聽到齊樂這麼說,趙炎又忍不住擰了下眉;他這個弟弟呀……
“派人盯着司空非凡和阿元,如果發現什麼不對立刻將他遣送回來,記住,本宮要四殿下毫髮未傷明白嗎?”
“是,屬下會親力去辦這件事。”
說完這些,齊樂就快步離開。
趙炎卻是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他能體會趙元爲什麼去親自盯着司空非凡的理由,季佛兒的心緒之所以會轉變如此之大,最大的原因就是季家被滅這個誘因;阿元一定認爲只要他找出真正的兇手替季佛兒報仇雪恨,佛兒就能釋懷一切從新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這纔不惜一切代價,甚至隻身犯險也要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看來他這個弟弟,是真的情根深種、無法自拔,爲了美人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
三日之後,夜色漸涼、冷風蔽月。
平涼郡三十里外的一座破敗的土地廟前,司空非凡看着一個又一個被斬殺下馬的手下,心驚肉跳的從馬背上滾下來,重重的被摔在地上可卻連一聲呼痛都不敢喊出,只能睜大了一雙受驚過度而充血不止的眼睛吃驚的看着站在數十名黑衣人前的趙元。
……這個瘋子!他是瘋了嗎?!
負責保護司空非凡的侍衛連忙圍成一個圈將司空非凡護在中間,而司空非凡唯有咬着牙關,拖着摔得發麻的右腿晃悠悠的站起來,難以置信的對着趙元怒吼:“趙元,你敢動我?”
趙元輕輕一甩緊握在手中的長劍,劍刃鋒利,一粒粒血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劍尖上滾下來,血珠落地,和黃色的泥土混爲一體,一下就消失在空氣中。
“當初你敢將手伸到季家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自己會有今天的下場。”趙元冷眉冷眼的看着那個明明已經被逼入絕境但依然苟延殘喘的混蛋。
聽到趙元這樣說,司空非凡嗤嗤的冷笑:“季家?……趙元,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季家出事有我什麼關係,你若是懷疑我,大可以拿出證據來;不過,縱然你能拿出證據,你確定能制的了我嗎?”
都到這種程度,這混蛋居然還敢挑釁他?
被刺激的趙元不怒反笑了,好看的眉眼輕輕一笑宛若春日照拂,可卻是沒有絲毫溫度的射向司空非凡;司空家在京城幾乎已經能夠隻手遮天,司空非凡這個變態又是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混蛋;的確,縱然他拿出證據來證明季家出事可能和司空非凡有關,但只要不是致命的證明,他相信司空非凡會有法子爲自己解脫;畢竟在權勢面前,又有多少人會因爲百十條人命而得罪權勢滔天的司空府;到時候,世人只會在背後鄙夷說教司空府,卻無一人敢站出來主持正義。
屆時,季家那枉死的上百條人命怕是會更加無法瞑目與地下吧!
趙元就是想到了這些,纔會隻身犯險引誘司空非凡對自己出手,然後再佈下天羅地網,來弄死這小子;世人都怕司空府的威望,可他就偏偏不怕,與其四處尋找證據證明這孫子是個殺人兇手,還不如以暴制暴,直接滅了這樣的人渣。
其實這想法趙元以前就有了,只是那個時候考慮的太多,牽扯太多;可他現在卻是什麼都不怕、不顧及了,只要一想到季佛兒會和自己說出那樣絕情的話,趙元就覺得再沒什麼東西是能將自己打擊倒的;司空府害的他大哥的太子之位搖搖晃晃,司空非凡害的他心愛的女人要與自己分道揚鑣;他趙元爲毛就不能讓司空悟那個老混蛋斷子絕孫。
想到這裡,趙元咧着嘴冷冷的笑了,手中的長劍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陰冷的光芒,此刻的他化身成一頭嗜血的猛獸,只有鮮血才能撲滅他心底的揪痛和怒火。
“司空非凡,老子以前讓着你,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怕了你吧?……京城裡的人都害怕你們父子,說你們一家都是一幫瘋子,縱然連當朝天子都要忌憚幾分;呵——今天晚上我就讓你看看,誰比誰更瘋!”
趙元的聲音清清涼涼的,很像是在說一件無所謂的事;可是在場聽着的每一個人都從心底深處發出了寒意冷顫,在此時此刻司空非凡才知道,這纔是真正的殺氣、真正的狠厲,雲淡風輕間已經足夠能讓敵人心膽懼顫。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坡上,齊樂制止住想要衝出去幫助趙元的手下,壓低聲音,道:“太子下令,只是要我們暗中保護四殿下的安全;現在這情況已然知道是鹿死誰手,不要暴露行動,免得四殿下知曉後會不悅。”
手下得令,立刻安分下來。
但只有真正說出這番話的齊樂有着另外一番打算。
不管怎麼說司空非凡都是司空悟的唯一兒子,如果他暴斃在此處,可想會在司空家引來多大的震動;如果他們在此刻出手前去幫忙,不難保證以後司空悟會尋着線索從他們身上牽扯到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未登基之前他們都必須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給自己的主子招來麻煩。
所以有些事情四殿下能做得,太子殿下卻是萬萬不能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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