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谷主所畫的機關真的這麼厲害啊?”興高采烈的我,幾分懷疑,卻是更爲驚訝的望着皇姨娘。
“是啊,我們真的沒事,老夫也不得不稱讚一句,谷主真厲害。”師父亦是喜笑開懷的望向皇姨娘。
碧笯走過來捏捏我的鼻子,笑道:“當然了,你們可別忘記了,谷主可是南薛國的護國法師啊。我也終於知道,怪不得薛皇登基之際,爲何要千方百計的尋找了谷主。”
“好了,好了。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你們若是再這般誇下去,我可真的要走了啊。”皇姨娘還是有些掛不住了,尷尬不已的笑也不是,板着張臉更覺得不行。
“千萬不要,谷主。好了,我說正事啊。這一回就是因爲有谷主的幫助,我與前輩才如此順利的進入了暗室之中。不過,暗室內已經沒有什麼女子用的物件了,只有姚將軍被關押在了那裡。姚小姐,姚將軍一切安好,讓我帶話與你,希望你保重好自己。”淳哥哥望向碧笯,非常真摯的眼神,緩緩述說。
“家父他有沒有受傷啊?他的身體現下怎麼樣了?”碧笯聽聞他們已經見到了姚將軍,不用自覺更多擔憂。
“姚將軍沒有受傷,一切都很好,你可不必如此擔憂。子溶其實還是很看重姚將軍的,故而這一段時間,子溶並沒有對姚將軍用任何刑罰。只是經常派人過去對姚將軍進行勸導,希望姚將軍能夠爲他所用。這次去,我已經說服姚將軍了,讓他先假意投靠子溶。雖然這樣做有些危險,可也總比終日被關押在那間不見天日的暗室要好吧。況且子溶的性子你們也知道,若是姚將軍一直不從,他肯定會除之而後快的。”淳哥哥微微垂下頭,躊躇不已。
“淳哥哥說的對,這樣一來,姚將軍就能回去將軍府了。我們想要聯繫他,也容易的多了。碧笯,到時候你想要看望姚將軍,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到了。這樣豈不更好?要不,你就回去吧。在姚將軍身邊,也能安全些。”我轉過身子,無比歡喜的望着碧笯。
師父想來顧慮的比較多些,第一個反對道:“不行。若是碧笯現在回去,溶王問起來要怎麼說呢?”
我幾分遲疑的望了師父一眼,又望向房間內其他幾人:“就說自己逃出來了,不是很好嗎?”
“殤兒,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姚小姐想要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若是回去了,不僅對姚將軍無益,還會讓子溶更加懷疑他們的。”淳哥哥走過來,輕輕扶住我的肩膀,明亮的眸子裡一片溫柔。
“我沒關係的。殤兒,我留下來和你們在一起纔是最安全的。雖然我也想念家父,可只要家父能夠平安回到將軍府,我想就沒有什麼危險了。我相信太子殿下,相信殿下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皇上救出來的,到時候家父自然也就安全了。”碧笯寬慰的笑了笑,嗓音極盡溫柔,。
“恩,我一定會的。姚將軍這一生都爲我東舒國盡心盡力,忠心護主,我一定不會讓他受苦,不會讓他有任何危險的,你放心吧。這次,姚將軍給了我一個信物,讓我派人去西南邊境尋副將石肖。說這人總體來說還能靠得住,況且他手裡有兵十八萬,一定能幫助我們救出父皇。”淳哥哥說着眉宇間淡淡暈開,眸子卻是越來越深邃起來。
“那實在是太好了。若是有這位副將的十八萬士兵,我們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救出父皇。可是,淳哥哥,西南邊境離京城如此遙遠,而且京城這邊也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們到底派誰去西南邊境呢?況且就算派去了,石肖副將也不一定那麼爽快的答應吧。畢竟沒有聖旨,他怎麼敢隨意派兵?”細細思考起來,我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完美的方法,還是有太多的阻礙。
正當我們都凝眉沉思的時候,皇姨娘突然向前走出幾步,緩緩言說:“派人的話還好說一些,我飛鴿傳書給紫伶,讓她走一趟西南。況且讓她去,也不容易引起溶王的懷疑。只是,我們要如何說,才能讓那副將相信我們的話,不用顧忌,大膽出兵呢?”
淳哥哥沉思離開一會兒,緩緩開口:“姚將軍告訴我,說那石肖家眷都在京城,他個人也想到京城來。卻苦於朝堂中無人替他引薦,現下又多太平日子,想要立功也是不易。三年前攻打錦州之時,父皇調派的就是此人爲姚將軍的副手。當時,此人就已經表現出了此番願望。只是因着我的全盤皆輸,使得他無功而返,仍舊留在了西南邊境。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大膽出兵。”
“對,這個主意出得妙極了。殿下,我們可以以姚將軍的名義修書一封,別的不必多寫,只要寫明得益厲害關係就好了。這石肖既然已經當面見過姚將軍,肯定就
十分了解姚將軍的爲人。況且這大半輩子都快要過去了,倘若他再不拼搏一把,他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京城了。想必這其中的關係,他自己心裡也十分清楚。”師父突然拍手叫好,十分贊同。
皇姨娘亦是非常贊同,望了眼淳哥哥,見淳哥哥並未拒絕,便又接着說道:“恩,就這麼辦。我現在就飛鴿傳書,讓紫伶日夜兼程,趕來此地。”
“你們說的都很好,不過,我想就算石肖帶領那十八萬士兵來了,我們總也要出師有名吧。當年淳哥哥不幸殉國之事,三國已然皆知。我們要如何讓百姓們都知道淳哥哥已經回來了呢?況且我覺得最快的救出父皇的辦法,就是讓百姓們擁戴淳哥哥,這樣一來,取得勝利比硬攻要來的容易,且傷亡還能減到最少。可是若要百姓們充分擁戴淳哥哥,那他們就必須要對溶哥哥的治國之策失望透頂,絕望到底,甚至羣起而反之。”我自皇姨娘匆忙離去的背影中,緩過神來,淡淡說道。
“我贊成衣殤的說法。溶王殿下的種種作爲,現下已經漸失卻民心。只要我們稍微推動一下事態發展,百姓們就會對溶王殿下徹底失去信心。到時候太子殿下的出現,會給他們以新的精神支柱,他們便會竭力擁護太子殿下。而對我們的勝利,也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碧笯緩緩一笑,嗓音淡然,卻又無限柔和。
淳哥哥卻是將手一揚,不甚贊同:“這怎麼能行呢?這不是讓百姓們指着子溶的脖子辱罵嗎?子溶雖然心性要強一些,可這樣做,也實在太傷害他了吧。”
“淳哥哥,雖然溶哥哥也是我的兄長,可是溶哥哥的所作所爲,實在太傷我的心了。你爲何不想想父皇,父皇那樣疼愛我們,對溶哥哥哪裡差了,可溶哥哥竟然忍心這樣對待他。還有李丞相,姚將軍。當然,還有最爲重要的便是,溶哥哥他根本不適合作爲一位掌管天下的君王。若是將東舒國交到他的手裡,連年苛捐雜稅,民不聊生,到時候還不是硬生生將先祖打下的江山給敗壞了嗎?”我卻心急起來,慌忙跨到淳哥哥面前,急茫茫的說。
“這,我們還是先不要說這個了。剛纔你不是說要先讓百姓們知道我的存在嗎?我們應該怎麼辦,才能讓百姓們相信我的確沒有死,的確就是他們的太子呢?”淳哥哥擡起眸子,卻是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我相信淳哥哥這樣澤心仁厚之人,到底怎樣針對溶哥哥,還需要時間細細琢磨。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窮追猛舍。不過,他問的問題,卻將我難住了,我回頭四顧,見師父,還有碧笯亦是一臉的茫然,垂頭凝思着。
我與淳哥哥也陷入了沉思,到底用個什麼樣的方法比較好呢?這種事情既要讓他們相信是上天的恩賜,又不能做的太假了。
忽而,我便想到了,以往讀史書之時,瞭解到武則天想要做皇帝之際所做的各種努力。也許拿來這裡,也可以有用啊。心裡有了主意之後,我便感覺輕鬆起來。不過,實在不知那個辦法用到這邊來合不合適,故而打算暫且不先告訴他們,待我做完有了結果之後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不過,令我意外的倒是紫伶的速度。在皇姨娘發出飛鴿的第三天上午,紫伶就風塵僕僕的趕來了客棧。經過師父與淳哥哥一番千叮萬囑之後,紫伶便帶着我們所有的殷切期望啓程向西南邊境而去。
我知道紫伶的速度比較我們尋常人要快許多,故而我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張羅。在遊蕩了整整一天之後,我終於尋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羣,便開始了我的計劃。
當我們有事情要忙之際,仿似時間就變得快了許多。眨眼之間,已經匆匆過去了三個黎明,三個黑夜。不過,今日倒也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望見這樣的日光,仿似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
我見大家連日裡來個個都是愁眉不展,焦急等待紫伶的消息傳來。可是現下才三天,我想就算紫伶的速度再快,至少也要明天才能到達西南,見到石肖吧。故而,我便順手沏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爾後將他們都叫出來坐在客棧後院裡一個樹木掩映下的八角小亭中,飲飲茶,曬曬太陽。
見到這麼柔和的春日陽光,以及周圍新芽吐綠,準備奮鬥一季的各種挺拔樹木,我的心裡便無來由的激起更多的勇氣與信心。春天,真的是一個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季節。世間萬物都遵循着這種規律,潛伏一冬,等待這個泱泱春日的來臨,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碧笯立於小亭的廊柱旁,碎碎低吟。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淳哥哥亦是望着亭外樹影淺淡的那一抹新綠,緩緩溢
出。
“哈哈。好個草長鶯飛二月天,今日這大好時光,飲茶作曲,閒談趣事,豈不美哉,快哉?”師父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想來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
“師父說的對。谷主,快來,我們今個兒什麼也不想,一起閒談趣事,聊聊家常,好不好?碧笯,淳哥哥,你倆也趕緊過來坐下,看我今日沏的這茶,味道怎樣?”我亦是眉歡眼笑的朝着一起走來的師父與皇姨娘招了招手,又招呼近旁的淳哥哥與碧笯。
“好。好。說實話,這麼久了,我還從未喝過殤兒沏的茶呢,今日非要飲個痛快才行。”皇姨娘淺淺一笑,與師父一起快步向亭中行來。
我們這廂剛剛坐下,我手裡的茶盞還未一一遞出,就聽見於前方樹叢中散步的兩個人,仿似無心的閒談:“馬雲兄,你今日剛剛趕來京城,還不知道吧?我聽說啊太子殿下還未死,就要回來了。”
“溫昊兄何出此言啊?溫昊兄說話可要當心些,現下是溶王殿下監國,你也知道溶王殿下的脾性,這種事情萬萬不可人云亦云。”我稍稍轉頭看過去,見說話的正是一旁身穿玄色錦衣的年輕人,看起來應該和淳哥哥差不多年紀。
那被喚爲溫昊的也是一位年輕人,看起來兩人的年紀倒是相當,此刻正穿了一身米黃的長袍,白皙一些,儒雅一些。他左右瞧瞧,見有我們一羣人坐於亭內,想來認爲距離遠些,就未在意,壓低聲音道:“溶王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成爲統領一國的君王,他的苛捐雜稅,他的猜忌疑心,就是最大的缺點。不過,雖然是聽說而已,但是我相信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人云亦云,說不來太子殿下真的快要回來了。”
“爲何溫昊兄會如此肯定,我剛剛自家中出來之際,並未聽家父談起啊。”叫馬雲的年輕人微微皺起眉頭,幾分不解。
“想來馬大人也是怕禍從口出吧。我相信現下這個消息,不敢說整個東舒國都知道,起碼整個京城,包括京城周邊的這些城鎮,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我告訴你啊,就在兩日前,城北郊的一羣農民去了田地裡,在地埂上見到了一塊古老的巨石,那石頭說是有兩三個人那麼高,好幾個人合抱都抱不過來。
因着地裡都種着莊嫁,這塊巨石又是突然而至,百姓們都感到很奇怪,便報告給了府衙。結果府衙來人之後,派人上去查看,卻發現了上面大刺刺的寫了幾個血紅色的大字‘舒國太平,淳當主之’。剛開始別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後來纔有人想起來咱們先前那個不幸兵敗殉國的太子,他的名諱便是‘子淳’。你說奇不奇怪?”那被喚爲溫昊之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緩緩述說。
聽到此處,我與皇姨娘他們對視一眼,莞爾一笑。他們也還是迷茫不解,我便努努嘴,示意他們先聽下去再說。雖然那兩人都將聲音壓得很低,可是我們凝神細聽,運足功力,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分毫不錯的都聽了來的。
“照你的意思,那塊巨石所處之地,原本一直是田地,四周幾裡之外也都是些田地,根本沒有山石。這塊石頭卻突然在一夜之間出現在那裡,表面上看起來極爲不合實際,其實細想想這一定是人爲的。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你想想當時太子殿下殉國之際,錦州城大大小小的臣民都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體也已經被運回國都安葬,皇上親自斂起的棺木,怎麼會錯?”馬雲一直都緊皺着眉頭,不能相信。
“可是,當時雖然運來了殿下的身體,但是我們都知道那具身體已經毀了容貌,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還很難說呢。”那溫昊卻是仍舊不妥協,堅持着自己的說法。
“溫昊兄你太偏執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感念當年太子殿下對你的提拔,可是你要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是真的在乎殿下,就更要放下心中的偏執,讓殿下走的無牽無掛纔好。”遠遠看去,馬雲的眉宇已經狠狠皺了起來。
“我知道。馬雲兄,我現在說了也許你不會信。你可以去街上聽聽,現下整個京城的百姓們,達官顯貴都在談論這個事情。你想想現下根本就不是農忙之時,爲何那幾個農民要好端端的去田地裡查看呢?因爲在前一天晚上,他們幾乎每家每戶都看到天上有一道非常明亮的熒光向田地方向驟降,爾後他們於第二天清晨去看時,就見到了那塊巨石。
且上面的字跡,看起來已經經歷了不少的歲月,絕對不是剛剛弄上去的。現下這塊巨石仍然被留在那裡,因爲太大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有人挪得動它。不如,我帶你去看看,怎樣?”
“好吧,既然溫昊兄說的這般真切,我且去看看再說。”馬雲說完,負手一背,當先向外面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