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匆忙之中,已到了十月初九,迎來了我的冊封大典。
這天寅時剛到,我便被喜兒喚醒了。起身走出內室,卻發現前來爲我梳妝的丫環嬤嬤們都已經候在了殿外。
我接過其蘭遞來的茶盞開始漱口,爾後,喜兒端進來冒着微微熱氣的溫水,把毛巾放進盆裡,待浸溼後,微擰了擰,便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接過,輕擦了擦臉頰,便又遞了回去。
這時,提前到來的嬤嬤們也已經準備妥當,便示意我端坐銅鏡旁,要爲我梳妝。
喜兒慌忙攔住我,端給我一盤點心,讓我先墊墊肚子。那些老嬤嬤們看着便是呆板固執的人,自然是不高興了,說什麼今天是不準進食的,要待到大典完後纔可以。
等到大典完後?我暗自翻了個白眼,到時估計就餓暈了吧。想到一定要保持好體力,我便硬是接過喜兒端來的點心,細細咀嚼起來,這點心還是熱乎乎的,想是喜兒剛吩咐他們做出來的吧。
起這麼大早,我也確實沒有什麼胃口。吃了一些,便作罷了。
老嬤嬤們無奈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然後便開始了今天大工程的其中一項。
先是一位嬤嬤扶我走到銅鏡旁坐好,爾後爲我梳順了長及腰的黑髮。接着便又有一位伸出手來,開始綰髮。
四隻手在我頭頂環來繞去,再加之這銅鏡模糊不清,待到後來,我竟分不清誰是誰的手,哪隻和哪隻是一家的了,突然覺得怪異的很。
歷時半個時辰,這髮型終是梳好了。我看看銅鏡中模糊的影像,自己也覺得確實不錯。
這種髮髻,和先前所看的凌雲髻比較相似。前面大約一半的長髮一齊綰起,在頭頂盤出一個橢圓型,由類似頭髮的條狀物撐起。
後半的長髮,扯着尾端,輕輕向裡面綰起,並用細小的類似夾子的東西固定住。然後把表面的頭髮展開,梳平,鬆鬆的垂於腦
後。
隨後,又有一位嬤嬤從旁側出來,手裡拿着早已挑選好的金步搖。這步搖通體透亮,肉眼竟不看出銜接處在哪裡,一瞧之下便知成色肯定是極好的。
想想也是,這皇宮裡若是沒有極品釵環,市面上就更不會有了吧。
細細觀察之下,方知這步搖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眼睛由一顆黑亮的珠子鑲嵌而成,到底是什麼珠子,我可就不知了。
由鳳凰嘴裡,吐出兩串金穗,微微扭頭間,便晃動不已,日光照耀下,撩撩生輝。
老嬤嬤們小心的把步搖插在我的髮髻左側,然後又拿起三隻摸樣相似的金釵。均是牡丹花形,插在了盤起的橢圓型髮髻之上。眨眼間,她手裡又多出了幾隻較小的釵,我連忙出聲阻止:“行了,那些都放下吧。本宮不喜髮飾過多,這些就夠了。”
這嬤嬤倒是奇怪,滿嘴不依起來,開口勸我:“娘娘,今天可是娘娘您的冊封大典。皇上早已吩咐下來,定要把娘娘打扮的華貴絕美才好。奴婢覺得釵環雖是過多,卻更能襯出娘娘的雍容貴氣來,娘娘還是帶上爲好。”
看她頗有些不知啥叫點到爲止,臉上現出微微不快之意,我轉身看着她,幾分煩躁,怒意頓現:“本宮認爲可以了,那便是可以了。難道還要本宮聽你的不成?”
“這,娘娘,”她支吾着不知說什麼好了,當即跪下地去,卻仍是不放下手裡的飾物,還想堅持讓我帶上那些東西不成?
還真是固執堅硬,不討人喜歡。一大早上起來到現在,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我的好性子已經被打磨的一點也沒有了。
倘若真是嫁給喜歡的人,便也罷了,何樣的罪,何樣的苦,我不能忍受?
可偏偏是他,這樣的嫁娶我寧願沒有。
看這老嬤嬤仍是不打算放棄,慢慢騰騰,欲說不說的樣子,我更加生起氣來。一個小小僕婆也敢幫着廖靜宣來欺壓我?
隨即拉下臉,剛想開口訓斥,卻見剛纔爲我綰髮的那個嬤
嬤,手裡拿着一對耳環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道:“今天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娘娘千萬莫要動氣纔好。張媽媽性子就是這樣,咱不管她了。娘娘看,老奴爲您挑選的這幅耳環可還中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深吸一口氣,把剛纔的怒氣慢慢退去。轉身向她手裡看去,見她雙手捧着一對連綴耳環,金色爲底,鑲嵌有暗紅色的珊瑚珠。
再擡眸,看向她依舊保持着的歡喜笑顏,便硬生生撤去無名之火,淡淡開口道:“不錯,甚合本宮之意。你來幫本宮帶上吧。”
她聽我如此說,笑容更大了,慢慢擴散至了整張顏。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爲我帶上了那對耳環。
至此,終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我不再理會那固執的張嬤嬤,其他幾位老嬤嬤見我臉色已緩和下來,便都圍了過來,手裡拿着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我連忙開口說道:“好了,你們先去整理嫁服吧,這些交給喜兒就行了。”雖然沒有見過她們的手法,不知道會把我畫成什麼樣子。
但是在東舒的那些老媽子們的手法非常不行,極度不行,我可不想拿自己的臉再做一回實驗品。
她們聽我如此說,沒人再有異議,都轉身朝內室走去。那張嬤嬤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喜兒接過嬤嬤們手裡的胭脂,眼神躲閃不定的看着我,頗有些躊躇的說:“公主,今天是公主的大喜日子,公主應打扮的漂亮些纔是。可喜兒的手法也不甚熟練,若是平常也就罷了,可現在這種時候,倒是讓喜歡不敢下手了。”
我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說道:“喜兒又說胡話了吧。喜兒爲本宮上的妝,本宮最是喜歡。難道你忘了本宮十三歲第一次上妝時的情景了嗎?”
喜兒像是忽然想了起來,“撲哧”笑出了聲,臉上也現出了明媚的光澤,開口說道:“那喜兒就斗膽,爲公主上妝了。”
說完,喜兒便專注的開始在我臉上忙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