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兒,你不能留下來。不管本宮成功與否,你都必須離開。等一會子本宮會故意訓斥你一番,爾後便把你派往雜役房。你且先去那裡,子時一到廖靜宸便會去接你回宸王府。
記住,廖靜宸也是不可信的。你莫要等到天亮,待廖靜宸回去歇息之時,你便趁夜逃出去。尚溪城有一處酒肆名喚封天食府,你去那裡躲幾日。
相信不出十日碧笯和師父便會尋去此處,接你返回東舒。”我面上一派平靜肅然,看向跪在地上臉現哀色的喜兒,幾分不捨,卻是必須的決絕。
這個法子我也是想了好幾日的,豪賭的成分也摻雜在期間。
在東舒便聽姚碧笯說起過這個封天食府,相信我刺殺廖靜宣的旨意一出,姚碧笯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敢來西廖,這樣便可把喜兒安然帶回去。
她是無辜的,縱使她一片赤誠之心,縱使她願意跟我一起犯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弱小的生命消失。
“公主,奴婢願意陪着公主,奴婢早先來西廖之前便已經想好了。不論是生也好,死也罷,奴婢都不會在意。
奴婢打八歲那年被公主自火坑中救出,便已經是公主的人。今日不論公主說什麼,奴婢就算揹負忤逆之罪,也不會離去的。”喜兒眉宇緊皺,眸色熱烈,好似心慌意亂般,火急火燎下,直白表述自己的一腔心意。
“喜兒,本宮已經決定,你不必再說了。況且此事於你無甚直接關係,本宮所爲只是身爲人妹應當做的。你又何必夾雜其間?
相信碧笯會好好待你,跟她一起回去東舒吧。你且記住,今日之後不管本宮是死是活,都是本宮自願的,碧笯的性子你也約莫知道,凡事勸着點,尤其是在本宮這件事上,千萬莫要讓她參合進來,日後也不可以,明白嗎?”我走過去輕輕的將她扶了起來,雙眸緊緊望着她,細細叮嚀,切切囑咐。
一直以爲來到這個時空不是我的自願,我亦是對什麼都不曾關心。
到此際,也許便要永遠離開的時
刻,卻突然發現自己心中還是有一些放不開舍不掉的牽絆。
要離開了,纔想着去珍惜,恐怕爲時已晚。
“原來這麼久的一段時日裡,公主從未將喜兒放在心裡過。喜兒於公主而言,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僕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
喜兒是何等悲哀,八年多的日日夜夜裡,喜兒早已經將自己看做了公主心裡不一樣的存在。可最終卻還是一樣的,原來一直以來只是喜兒自個兒在自欺欺人罷了。”喜兒順着我的攙扶站起身來,卻已是眼眶通紅,淚水盈盈閃爍間好似馬上便要奪眶而出。
“怎麼會?喜兒這是說的何話?本宮早已將喜兒看做不一般的那個存在,已把喜兒看做自己妹妹般疼愛着。不要哭,本宮就是因爲疼愛着你,所以才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伸出手替她抹去滾落頰邊的淚水。
那晶瑩的珠子便在我的指尖溶化,滴落。
“公主可知在喜兒心裡,只有陪在公主身邊纔是平安,不論是九天還是黃泉。喜兒自小便是孤苦一個,求公主不要趕走喜兒,”
說着喜兒便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眸中晶光閃亮,滿載着堅定夾雜着幾絲懇求望着我,脣角輕揚,“如若公主執意如此,那麼喜兒前腳去了,後腳便會再偷偷跑回來。若是中間遇到巡夜的將士,喜兒說不清楚,也只好認命被帶進大牢裡去。”
“你可當真?”我無可奈何又滿眼心疼的望着她,緊抿的薄脣,確實帶足了倔強的特質。
“奴婢當真!”堅定的神色,沉重的語氣。
我重重嘆出一口氣,爾後將她再一次扶起來,眼神凜冽間夾着絲絲暖意,仔細叮囑吩咐於她:“既然如此,本宮便不再相勸,後果如何想你也知道的很清楚,如若有後悔之意,便趁早來告訴本宮。”
喜兒站定身形,矮下身子見了一禮,眉眼間幾分笑意:“公主請放心,奴婢已經決定的事便不會更改。”
“恩,本宮便也不再強求,順應天意吧。看這時辰,廖靜
宣估計快要到了,你且先去吩咐別個宮女,沏上一壺新茶擱在那邊圓桌上。”我見她那欲歡笑的眉眼,亦是充塞胸腔的欣慰。
到這種時候,還有一個她,願意留在我身邊,願意陪着我一起死。我怎能做到毫不動容,怎能不欣慰滿足?
“是,公主。”喜兒眉開眼笑的答應下來,語氣之中也歡悅許多,與剛纔淚眼汪汪的模樣相差甚遠。
過得一會兒,便見一個橘黃色羅裙的宮女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個剛剛沏好茶的水壺。
待那宮女走後,我便站起身來揭開了那壺新茶的蓋子,淡淡的茶香順着蒸騰熱氣冒了出來,充塞鼻腔,香飄嫋嫋。
自袖口內將早已經準備的一包鉤吻藥粉悉數倒了進去,爾後便蓋上壺蓋,輕輕晃了下壺身。
“公主,”喜兒迎上前來,不解的看住我。
“待會子廖靜宣進來後,你便退下去。無論房中發生何樣動靜,你都不要進來。替本宮把守好房門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明白嗎?”我收起藥粉紙包,揣進袖內,細細吩咐着喜兒,斬釘截鐵,不容許她再有任何異議。
她擔憂我,我知道。可她不會功夫,膽子也小些,若呆在寢殿內反而礙手礙腳,也更是危險。
這廂喜兒還未回話,便聽見前殿宮女太監的參拜之聲遙遙傳來:“參加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皇后何在?”清冽又暗沉的嗓音夾帶着幾絲笑意,傳了進來。
“回皇上,娘娘有些疲乏,正在後殿休息。奴婢這便去喚娘娘出來迎駕。”纖細的聲音,恭敬的答言。
“不用了,朕自個兒進去看看。”話落,我和喜兒便聽到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向着寢殿走來。
我慌忙移向緊靠東牆的軟榻旁,斜斜躺了上去,嘴裡着急的囑咐着:“一定要照本宮說的做,聽準了嗎?”
“奴婢知道,請公主放心。”喜兒亦是走去裡間,剛拿出一條薄毯準備爲我蓋上之時,廖靜宣便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