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怎麼樣你才肯好好治病?你這個身體經不住折騰,即使氣我也不應該拿你自己開玩笑。”宋知暖有些無力。
平安相處下去,對席淮南這樣的男人來說,一點都不可能。
聽她這樣說,男人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寒寒,宛如冰山,卻又灼熱無比。
宋知暖竟然從這目光中看到了一絲絲恨意,席淮南居然恨她!
藏的這樣深,但是明確存在!
她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有些無助的用桌子抵住自己的身體。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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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暖狼狽的離開房間,前所未有的狼狽,即使被他強要了一次,也沒有這樣狼狽過,爲什麼?
爲什麼她在席淮南的眸光中看到了恨?
宋知暖的心亂成一團,她又想起了從前,席淮南平白無故的說分手,然後身邊有了另一個女孩,從此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直到高考過後,宋家消失,她那幾個月也再也沒有見過席淮南。
那時候的席淮南大三,她還曾夢想過和他考一個大學,然後像普通情侶一樣天天膩乎的在一起。
未曾想過,計劃永遠都是計劃,任何一個時刻都能胎死腹中。
他大她三歲,很多時候他們的戀愛都是分開的,但好在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同一個校區,她還是和他膩乎了一學期。
他上了大學之後,兩人平常也只有拿着諾基亞煲電話粥,只有放寒暑假的時候纔會在一起見面。
這幾年的異地戀,兩人都咬着牙堅持了下來,還歡喜的很,可是宋知暖就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讓他莫名其妙的說分手。
真的是猝不及防、莫名其妙。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宋知暖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悠悠的回到休息室,又過了一個小時,宋知暖打發陸調去二樓看看幾個情況不太好的病人,回來的時候陸調苦哈着一張臉道:“昨天那個男人把我趕出來了。”
宋知暖淡淡哦了一聲說:“沒事,你過來,我正和唐澤和江姜分析這心臟手術的案例,晚上要寫收穫,你寫不出來我可不放過你。”
她故作輕鬆,可是講案例的時候還是出了幾個連這些小研究生都能看出來的錯誤,真的是太打臉了。
不知不覺到了午飯時間,宋知暖去食堂打了一份素菜和白米飯,吃完過後將餐盤放在收納處,這才離開。
其實這半個月來宋知暖吃的還是挺好的,自從醫院來了幾個富家子弟的研究生,他們有孝心,每次總是記着給她帶一份。
今下午他們要回學校交論文,所以宋知暖只有自己解決午餐了。
她吃不起太好的,她現在總得資產只有幾千塊錢,其中兩千塊都是席淮南的。
她的工資全都扣了下來,交許笙的醫藥費,這些許笙都不知道。
他問過她的錢是哪裡來的,她都編造着慌話說是嚮導師借的,顧中遠也樂意幫她圓這個謊話。
說起顧中遠,其實他也是一個和宋知暖過着差不多生活的人,都是窮酸的要命。
他每個月的工資都是如數的做了醫用慈善,這樣一個老人,熱心的喜歡做着神聖的事,其實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外面當志願者,很多時候也在國外。
顧中遠低調行事。
這件事,也只有宋知暖知道。
宋知暖看着匆匆而過的護士,推車上的食物完好如初,她下意識的多問了一句:“這午餐是那個病房的?”
護士臉上有委屈的神色,她看見宋知暖詢問,立馬抱怨道:“宋教授,317病房的病人進都沒有讓我進去,他太兇了,我不敢惹他,我等會去找護士長想想辦法。”
剛剛317的病人云淡風輕的丟下一句:“進來後果自負。”
她見了昨天的陣仗,她一個小護士無依無靠的哪敢去惹這個大人物?只能匆匆的退出來,等會去問護士長。
317病房,是那個男人。
宋知暖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揣在白大褂裡面的雙手伸出來接過她手上的推車說:“你給我吧,我去看看。”
小護士見有人接下這個爛攤子,立馬歡喜的將推車給她笑着說:“謝謝宋教授。”
宋知暖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這才裝作早上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一進去就問:“你身體不好,怎麼還不吃飯?”
席淮南被她這樣一兜腦弄得微愣,又看見她手中的推車,冷聲拒絕:“推出去。”
宋知暖就像沒有聽見他這話一樣,將推車上的吃食一一的端到桌子上,全都是易消化的流食,這樣的男人,一頓飯都這樣奢華。
比她中午吃的好多了。
她指了指桌上樣式多樣的粥和肉湯微笑着問:“想先吃哪一個?”
席淮南偏過頭沒有搭理,宋知暖自作主張的選擇了一個,她拿過勺子輕輕吹了吹,這才送到他嘴邊,微笑的看着他不發一語。
這樣的宋知暖,席淮南見過太多,他沉呤問:“這樣做作你累不累?”
宋知暖手一頓,勺子裡的粥落了稍許在碗裡,她想了想道:“我不希望你餓肚子。”
這話真心實意,讓席淮南微微一愣。
他不再說話,微微低頭安靜的吃東西。
宋知暖見他妥協,立馬又給他餵了一勺子,直到一碗都見了底,她才弄了點雞湯給他喂進去,一頓飯吃的也是驚心動魄。
至少,宋知暖的心從未淡定過。
面對眼前的男人,她做不到安之若素。
她收拾了一下殘局全部放在推車上,推着出去,期間男人都沒有說過話。
宋知暖將推車隨手交給一個路過的護士,這才下樓去,陽光忽而灑在身上,她伸了伸懶腰,滿足的嘆息一聲。
看着前面坐在輪椅上的人,她快步走過去,花捲看見她連忙跳起來撲在她身上,宋知暖笑笑摸摸它的頭說:“乖,別鬧。”
許笙偏頭看見她,問:“怎麼下來的這麼晚?吃飯了沒?”
宋知暖蹲下摸着花捲的腦袋,長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側臉,許笙用手替她別在耳後,聽見她解釋:“我吃了,剛有個病人鬧脾氣不吃飯,我去恐嚇了他一下。”
許笙順手摸摸她的腦袋,像摸金毛犬一樣揉了揉道:“你操心的也多。”
宋知暖點了點頭起身,到他後面推着他向遠處的一荷花池走過去,初秋的荷花早已凋零,稀稀落落的黃色花葉漂浮在水面上。
她鬆開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花捲乖巧的坐在她身邊搖着尾巴,吐着鮮紅的舌頭,討好的看着她。
她問他:“今中午吃的什麼?”
許笙猶豫沒有說話,宋知暖頓悟問:“還沒有吃是不是?小護士呢?”
許笙身邊的小護士也不在,宋知暖立馬明瞭,這男人是在等她。
“剛剛我讓她去吃飯去了,我想等你下來我們一起吃,沒想到你已經吃了。”
許笙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解釋,宋知暖有些好笑的推着他去食堂,說:“我吃飯時間不規律,你別總等着我。”
“我以爲花捲來了,你會過來陪一陪它,所以纔等你的。”
他委屈的解釋。
她無言,她有時候忙起來下午才能吃上飯,每次許笙等她都等很久,所以宋知暖索性叮囑以後不要等她了。
他也沒有真的再等,每天準時吃飯,宋知暖今天不忙,就忘了這茬事。
宋知暖在窗口要了一份瘦肉粥,然後拿了一個勺子放在許笙面前,他倒是很聽話的拿起勺子自己主動吃起來。
她看了一旁的花捲,逗了逗問:“花捲吃過什麼沒?”
許笙想了想說:“忠叔把他的包子分了它一個,榮醫生早上帶了兩個麪包分了它一個,還有一個小護士中午看它可愛給它買了一根火腿腸,又買了一瓶牛奶。”
他頓了頓,笑着說:“它吃的可比我好,也比我更懂得討人心。”
“花捲挺會撒嬌賣萌的。”
“嗯,這麼說來還真的有點。”
宋知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快到上班時間了,時間真快,不知不覺中午幾個小時都消磨完了,她起身推着他去花園裡。
然後叮囑:“你在這裡陪花捲玩,等會小護士就過來了。”
許笙明明灼灼的眸子看着她含笑的點頭,嘴角微微勾起,溫柔道:“你去忙吧,我這邊沒事。”
“嗯,下午別等我,記得自己吃飯。”
“好。”
宋知暖進醫院的時候正巧遇見榮醫生,她對她招手,宋知暖過去不明的看向她。
榮醫生昨天不值班,今天才來,她看宋知暖走過來,問:“昨天那槍傷的男人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子彈取出來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宋知暖靠着醫院前臺說。
“哦哦,我剛剛挺楊護士說,那個男人來頭挺大的,昨天那個陣仗她平生都沒見過。你將他治好,後面肯定有你的獎金。”
楊護士就是上次在她背後嚼舌根的那個小護士,年輕氣盛,趾高氣揚。
平時宋知暖都是不和她打交道的。
她有些反感這樣的話,對席淮南她怎麼可能想到掙獎金的事?
宋知暖皺皺眉頭,解釋:“我是醫生,他是病人。”
榮醫生不以爲然的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是醫生,我也是醫生啊,可是我們也是普通人,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一處不用錢?再說許笙後面不還是要花很多錢?”
榮醫生這人什麼都好,唯獨耳根子軟,喜歡八卦,話真的很多。
宋知暖點頭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幾句,這才脫身回到自己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