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另娶,王妃就是前王妃,那清月院還會繼續存在嗎?她們這三年裡,雖然偶爾也被王嫺婷或果兒陳嬤嬤之流來狐假虎威地欺負一番,但一則清月院實在太偏,她們沒有經常跑來挑釁的興致,二來藍宵露不回來,可王爺也沒有在,王嫺婷沒有多少心思,清月院倒因此過得還算自在。
可要是換了王妃,她們的好日子鐵定是到頭了。
到哪裡找一個能把她們當人的王妃?到哪裡找一個對下人這麼好的主子呢?
清月院裡,無奈的嘆氣聲此起彼伏。
傍晚,真相揭曉。
王爺沒有另娶,皎月院裡住進了一個男人,是王爺的貴客,據說叫什麼雲公子。那位雲公子還帶着一個隨從。
聽到這個消息,清月院的黃嬤嬤等人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要娶王妃,原來住進來的是個男的,這就好這就好!
聽到這個消息,靜月院的王側妃煞白了臉。
然後,王嫺婷就想到那牽着的一雙手,還有司城玄曦看着“雲公子”時那情意綿綿的眼神,她一陣惡寒,忍不住狂吐了一回,弄得果兒大驚失色,以爲自家側妃有喜了,但是轉頭一想,王爺前天才回來呢,有喜也沒這麼快,再說,王爺有沒有和自家小姐那啥,她還能不知道?頓時嚇出了一頭冷汗。
王嫺婷把自己吐到虛弱之後,十分十分的不甘心,十分十分的幽怨,十分十分的羨慕嫉妒恨。我王嫺婷好歹也算是一個美女,有才有貌又有胸,竟然真的輸給一個男人了麼?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不,我絕不讓那個男人奪走王爺。
王嫺婷給陳嬤嬤和果兒下了死命令,隨時監視皎月院的一切,只要王爺和皎月院那位碰頭,立刻回來通知。另外,一定要打聽到這雲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陳嬤嬤和果兒哪裡敢掉以輕心,不但她們,整個靜月院的丫頭下人們都被徵用了,成了王嫺婷的無數雙眼睛。
打聽雲公子來歷的也發動起來了,不過,王府裡本來的下人們雖然認識藍宵露,可現在的雲霄易了容,還有標誌性的兩撇小鬍子,誰能把一個男人和當年離家出走的王妃聯繫到一起呢?
至於知道雲霄身份的莫朗莫毅等人,那嘴緊得跟瓶蓋似的,又怎麼可能把雲霄的身份泄露出來?
至於趙雷,當然更不會說了。他的眼神就能把人凍僵,誰還敢向他打聽什麼事兒啊?就算他肯說,那張嘴一出口噴出的就是毒,能承接他毒舌的可沒幾個。
王嫺婷其實很勇敢,哪怕她明知道她做出一些事來司城玄曦會不喜歡,會生氣,但是她還是一無返顧地做了。
比如,清早,司城玄曦起牀的時候,突然想到皎月院串串門兒,然後,他興致勃勃的就去了,結果,他前腳剛進皎月院,凳子還沒坐暖,話還沒說兩句,那邊王嫺婷就帶着果兒,後面還跟着兩丫頭,捧着一匹綢緞,熱情有加地笑逐顏開地出現了。
看見司城玄曦也在,她會非常震驚:“王爺,您一大早就來了?”
司城玄曦有時候會迴應,有時候只會沉着臉。
她毫不在意,只是對着長身玉立、臉含淺笑的雲霄熱情地道:“雲公子,你別嫌我冒昧,你來到王府,又入住皎月院,就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妾身想着,怎麼也不能怠慢了貴客,恰好,我這兒有上好的朗月綢,特別送來一匹,請雲公子一定笑納!”
司城玄曦皺着眉,卻是發作不得。
雲霄笑容輕淺自然,對於王嫺婷的禮物,自然笑納。
之後,司城玄曦不走,王嫺婷絕不走,她會就着皎月院裡一件傢俱,或者一個擺設,甚至一個聽風瓶,向雲霄介紹或者請教,司城玄曦在,她就一直請教下去,司城玄曦走,她馬上結束話題就走。
比如,司城玄曦突發興致,晨練的時候想要舞劍一番,他自然是希望雲霄在一邊看着他的雄姿英發的一面的,可是,只要雲霄在場,不出一會兒,場中一定會出現王嫺婷的身影。
王嫺婷鼓掌嬌笑,不住叫好,一臉仰慕的樣子,常常讓司城玄曦心裡鬱悶得連劍招也姿勢不正,於是,引來趙雷的不斷嗤笑。
於是明明是耍酷般的晨練,到後來惱火的司城玄曦受不了趙雷的輕視和毒舌,變成兩個的“對練”,而王嫺婷一準的在一邊加油助威,過後又是遞毛巾遞茶遞水,服侍周到。
這氣氛,怎麼一個怪異了得。
這天,司城玄曦上朝去了,這是他回王府之後的第二次上朝,爲的是看一下朝堂現在的形勢,看看自己的佈置取得了什麼樣的效果。
司城玄曦前腳走,王嫺婷後腳就到皎月院來做客。
因爲雲霄不想被人識破身份,所以皎月院裡沒有安排丫頭婆子,只有趙雷一個。趙雷是侍從,但不是一般的下人,雲霄在皎月院,凡事是親力親爲的。
王嫺婷來訪,當時是趙雷開的門。
一見王嫺婷,趙雷就連連打了三個噴嚏,果兒臉色不善地看着他,道:“你有沒有禮貌?”
趙雷掃了她一眼,又掃了王嫺婷一眼,自言自語地道:“別人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我看,女人根本就是粉做的,醜就醜吧,塗這麼多粉有用麼?”
果兒自然沒有塗粉,這話明顯是說王嫺婷,王嫺婷瞪住趙雷,臉色氣惱。
趙雷卻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問道:“有事進來,沒事出去,我對粉過敏!”
王嫺婷氣得臉色發青,這還沒見着他主子呢,先被個奴才給奚落了一頓,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果兒也是氣得直跳腳,她是陪嫁丫頭,自然比一般的丫頭要忠心。但是王嫺婷想起來的目的,阻止了果兒,努力地推出笑臉,道:“我來見雲公子!”
趙雷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斜睨着這主僕二人,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過了片刻,才向旁邊一讓。
王嫺婷幾乎氣死了,平時她聽到消息就往這邊跑,司城玄曦在的時候,趙雷從來不擋着,今天司城玄曦不在,他就擋了個結實,尤其是那眼神,像防賊一樣,王嫺婷心裡真罵,反了天了,喧賓奪主了!
但是現在,她不能和趙雷計較,立刻帶了果兒往裡走。果兒後面,還跟了一串人,每個人手中都捧着東西。
趙雷眯着眼睛,看着後面那串人,撇撇嘴,眼裡閃過一絲嘲諷。
王嫺婷走進院子,就嬌聲叫道:“雲公子!”
雲霄現在不想惹事,不過王嫺婷既然來了,不出面顯然是打發不了的,她走出門來,道:“原來是王側妃,請問側妃有什麼事?”
王嫺婷笑逐顏開地道:“雲公子,妾身有件事,想要找你談談。”
雲霄站在門口,目光沉靜,淡淡地道:“男女授受不親,王側妃還是請回吧!”
王嫺婷沒料到雲霄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當然明白,司城玄曦不在,她這麼冒然來一個男子的住處是有些不妥的,但是,她自認爲知道了雲霄和司城玄曦之間的秘密,雖然心裡帶着鄙夷,卻沒有把雲霄當成男子。
現在雲霄以男女之防來拒絕她,她先是一怔,繼而就想冷笑了,男女授受不親?那男男還傷風敗俗呢,你在我面前裝什麼男人啊?一轉頭,你還不是和我家王爺牽牽小手什麼的?
王嫺婷心裡氣炸了,但是一看到身後丫頭們捧着的東西,便壓下了那股怒火,盡力用平淡的語氣,道:“雲公子,我是來找你談判的!”
談談不行?那就談判吧!給你臉你不要,非要撕破了臉!王嫺婷鄙夷地想,聲音不但僵硬,還冷淡了十倍,剛纔還假裝春暖花開,這一轉眼露出真面目,頓時就數九寒霜了。
雲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突地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進吧!”說着,側身一讓。
王嫺婷更鄙夷了,剛纔還不讓進呢,一說談判就讓進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於是,她一擺手,昂着頭大搖大擺地從雲霄面前走了進去。果兒帶着那些捧着盒子綢緞之類的丫頭也走了進去。
皎月院的前廳很大,走進這麼一大撥的人倒也不顯得擁擠。只是呼啦這麼一下,有些亂糟糟。
趙雷站在院子裡看着她們進去,搖搖頭,撇撇嘴,不屑地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果然!”走了幾步,再看一眼,竟然驚道:“哇,有殺氣!”只是,他脣角卻上彎起來,明顯一副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嘴臉。
雲霄施施然走進去,卻見王嫺婷已經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那派頭,很有家當主母的風範。而且,明明她坐着,雲霄還站着,她卻坐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來,好像她坐着比雲霄還高似的。
她睥睨地看了雲霄一眼,目光中透着冰冷和鄙視,緩緩地,胸有成竹地,高高在上地道:“說吧,你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