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豐元動身很早,但是,他真的很稱職地扮演着一個只送賀儀的皇子使臣,一路遊山玩水,目前還只到巖鶴郡。他的消息網早一步讓他知道,司城玄曦已經從北澤趕往西啓,他不想在司城玄曦前面到達。
一直以來,他覺得靜觀其變,後發制人,黃雀在後這樣的,纔是高人,再說,論起來,藍宵露不是他的誰,他對於她,雖然有一種想要控制和得到的心理,卻很冷靜地審時度勢,必須在不影響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
就如當初,如果不是更多地考慮娶了藍宵露,會影響他以後爭奪皇位,朝堂之上,他也不會那麼快偃旗息鼓。
那天的事過後,王貴妃並不知道他的本心,對他大大誇讚了一番,說他做得漂亮,當初他挺身而出,要娶藍宵露爲側妃,一副情真意切,擔心關懷的樣子,朝中很多人都認爲他是個仁慈兄長,擔心兄弟的前程,關愛兄弟,卻不知道他是另有心思。
司城豐元后來也想清楚了,司城玄曦看似接受聖旨,但這聖旨的由來,可能還是他的主意,他要的是一個擋箭牌。他想看看,那個在朝堂上,堅定地要娶她的男人,能爲藍宵露做到哪一步。
在二十一世紀,他是獨子,在這裡,似乎兄弟很多,但是,他對這些兄弟,全無情義,何況,皇家兄弟,本來就無情。
司城玄曦的死活他不想理,他只是想去看看戲。
之前他還想,自己是不是要出手幫藍宵露一把,現在,他已經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派人把司城玄曦隨着北澤使者進入西啓的消息。
司城玄曦身爲王爺,不告而離京,太子要羅織什麼罪名,那是太子的事,他坐山觀虎鬥挺好。
從陵州府的衙役隊中脫身出來,小右立刻和荊無言取得了聯繫。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小右看了個仔細,在彙報給荊無言時,自然也說得很細緻。
兩個寸步不離的侍衛,四個一直尾隨的暗衛,荊無言第一次冒然出現,幾乎被纏住無法脫身,這六個人倒不是最大的問題,他可以找人引開或抵擋。問題是,如果救出了宵露,該怎麼離開西啓。
端木長安的網已經張開,各個城門都加了嚴防,他留意過,城門對於進出的女子檢查十分仔細,也許,端木長安擔心藍宵露會混出城門去,已經給各城門藍宵露的圖像,他必須要想到萬全之策。
不能把藍宵露順利帶離西啓,他哪有顏面再面對司城玄曦?
小右離開後,負手站在客棧的房間裡的荊無言陷入沉思之中,小右的消息對於他來說,是很震驚的,他沒料到,當宵露遇到危險時,端木長安會出現。
當時的情況,即使胡守成劫持了藍宵露,小右也有辦法讓她脫身,但是,端木長安的到來破壞了這個可能性。
難道,端木長安對宵露,已經不僅僅只是利用了麼?
他是不是應該去見見端木長安?
幻影門在西啓沒有根基,這於他不利,讓他沒有多少可以與端木長安直接談判的資本。而且,他現在去見端木長安,反倒會讓自己處於被動。
天井裡,店小二的聲音傳來:“客官,您在嗎?”
荊無言拉開門。
店小二手裡拿着一封信,帶着三分討好地道:“客官,有人給你送來一封信!”
荊無言接過,回到房間裡,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寫着:欲知路三消息,一柱香後,城東杏花居二樓雅間見,過時不候!
信紙沒有特別,街面上隨處可見的普通宣紙,字跡也不熟悉。荊無言皺眉,這人是誰?看字體,娟秀有餘,力道不足,應該是女子筆跡。藍宵露的字他認識,不是這樣的。
這人約見他,是與宵露有關?
荊無言立刻出門,往城東而去。
杏花居是一間酒肆,倒也不難找,只是地方離得不算近,城東靠近皇城,而他所住的客棧,卻是在城西。
荊無言到杏花居時,僅用了半柱香時間,纔到門口,就有小二迎過來:“請問,是荊公子嗎?”
原來他的行蹤,已經被人知道了,荊無言道:“正是!”
小二笑道:“荊公子二樓請,有位貴客已經等您好一會兒了!”
那人是善是惡?荊無言一無所知,但既然來到這裡,人是要見的,與其猜測,不如一見,就知道是誰。荊無言一撩袍,隨着小二大步上樓。
在二樓左手邊的雅間門口,小二道:“荊公子,就是這間了,您請!”說着,下樓招待別的客人去了。
荊無言輕輕敲了敲。
裡面一個聲音嬌柔地道:“請進!”果然是個女子。
推開門,桌上酒菜豐盛,一個綠衣女子坐在桌前,看見荊無言,嫣然一笑,道:“荊公子,請隨便坐!”
荊無言緩聲道:“是你?”
那人眉目嬌豔,笑容嬌美,不是那個肖側妃又是誰?
現在藍宵露陷在深宮裡,也許這個肖側妃是知道她的消息的,但是,她約見自己有什麼用意?他對這個女子可沒有什麼好感。
肖側妃見他站着不動,輕輕笑了,道:“荊公子,我現下才知道,原來你是東夏京城的富商,失敬失敬!”
荊無言皺了皺眉,道:“你約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肖側妃笑道:“我信裡不是寫明白了麼?”
“你有路三的消息?”
“路三?藍宵露對吧,未來的西啓太子妃!”肖側妃輕輕抿了口酒,她喝酒的動作很優雅,大概美麗的女人不管什麼動作,也都是美的。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離小右見過她,又過了四天,這四天裡,藍宵露都沒有再出皇宮,她被軟禁了嗎?
“你很關心她?”肖側妃不答,反倒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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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你無關!”
“你既然關心她,想不想救她走?”
“你什麼意思?”
“我可以給你皇宮的地形圖,並幫你做內應,你帶人去救她!”
荊無言冷冷一笑:“她並沒有被限制自由,能隨便出入皇宮,我何必捨近求遠,舍易求難去皇宮救她?”
“以前或者是,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可能出來了。”
“爲什麼?”
肖側妃看着他,輕輕搖頭,道:“真是關心則亂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會想不明白嗎?端木長安要娶她做太子妃,現在,離冊妃大典,已經只有十天了。他還會放她到底亂跑嗎?她天天都被一侍衛守着,一幫老嬤嬤們圍着,教導宮廷禮儀,以免在冊妃典禮上出醜。”
荊無言知道她說得不盡不實,端木長安也許真的禁錮了宵露,但是不是爲了冊妃大典會不會出醜的問題,而是,現在各國的使臣們都已經到了西啓,不日就會到陵州境內。司城玄曦,應該也要到了。他絕不會給司城玄曦這種便利,那麼,不讓藍宵露出皇宮,就讓司城玄曦有力無處使。
荊無言上前一步:“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肖側妃媚眼如絲,嬌聲笑道:“荊公子爽快,聽說荊公子在京城能量很大,我想要你幫我救人!”
“救誰?”
“我的父母,還有我弟弟!”肖側妃的臉色黯了下去,一改剛纔的媚眼如絲,神采飛揚。
荊無言皺眉:“他們在哪裡?”
“他們被太子關押,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肖側妃目光直視着荊無言。
“涉及太子,我無能爲力!”荊無言再次皺眉。
“荊公子!”肖側妃聲音裡透出幾分急切,“聽說你和燕王司城玄曦是好朋友,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去和司城玄曦做這個交易!”
荊無言淡淡地道:“你愛找誰是你的自由,我不受威脅!”
見荊無言不爲所動,肖側妃有點着急:“荊公子,難道你不想救路三了嗎?再過十天,她就要成爲西啓的太子妃,一個東夏的燕王妃,被逼成爲西啓的太子妃,你就不想想她的處境嗎?”
荊無言的眉心跳動了一下,道:“我自然會想辦法救她的!”
“有我的幫忙,你的勝算不是更大?”
“但是你的條件,我無法辦到!”荊無言看着她企盼的眼神,從中感受到一份對親人的強烈關心,他不想瞞她:“太子抓了你的父母弟弟,必然是對你有所要求,你遠在西啓,他必是叫你在端木長安身邊爲他所用。你的父母弟弟,是他的籌碼,他一定關在很隱秘的地方,京城這麼大,要找幾個人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我如何能救?”
肖側妃臉上現出一片失望之色,她不甘心地道:“如果你也找不到,誰還能找得到?”
荊無言不語,他幻影門要是找不到,還真是沒有什麼人找到了,當然,如果出動幻影門所有弟子,也許能找到,只是,這件事關係重大,司城尚賢是太子,事情並不只是救幾個人這麼簡單。
肖側妃突然離席,跪倒在荊無言面前,她嬌好的面容上帶着一片哀慼和無奈,仰臉看着荊無言,痛聲道:“荊公子,求求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