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處理事務的冷亦寒,眼睛看到桌上的日曆表。
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他想。
煩躁的站起身,冷亦寒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回還是不回,這個問題攥住了冷亦寒冰冷而又些微脆弱的心。
他是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人的,畢竟是因爲他的多情才使得自己從未感覺到家的溫暖,更何況是——父愛,那對自己來說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電話聲忽然想起,爲了緩解自己悶亂的情緒,冷亦寒拿起電話。
“阿寒……今天、今天是……”冷亦凡真的難以開口,那個就連她都恨着的男人,她心裡明白,阿寒的恨意更是自己心中的千萬倍,也許遠遠不止!
可就算如此,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就算曾經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孤寡老人而已,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回家一起吃個飯吧,聽建叔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冷亦凡知道自己的弟弟最脆弱的一面,一個不曾享受過家庭溫暖的人,該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靜默、再靜默。
“恩,好,我會回去的。”冷亦寒低語,從嘴角擠出這幾個字來,似是經過千辛萬苦。
呵!回家?那是一個家嗎?從不曾有過溫暖的地方怎麼可以稱之爲家?
聽着電話一端的有些悲愴的低吟,讓冷亦凡眼底泛起淚水,她比任何人都心疼自己這個弟弟,一個親眼看到自己父親背叛家庭、看到母親跳樓自殺的孩子,該拿什麼去向上帝祈求忘卻這一切傷痛?
所以,她儘可能的將自己所有可以給予的東西來補償這個可憐的人,她的親生弟弟。
心靈的創傷,雖說已經結痂,可還依舊存在着,每每想起,仍然會痛,她想,那種痛,是無人能及的吧。
晚上,冷亦凡推着父親到了餐廳,因爲父親的雙腿已廢,也不準備大型鋪張,簡簡單單的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便是最好的了。
冷雲天雖說已年過半百,可是因着良好的保養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出年輕時的英俊模樣,可,時過境遷,今夕亦非往日,曾經所有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渴求兒子可以原諒自己的老人而已。
“阿凡,那個阿寒他、他會回來吧?”冷雲天澀澀開口,語氣中有明顯的希翼,他有多久沒和自己的女兒兒子一起吃過飯了,阿寒阿寒~心裡禁不住默唸。
冷雲天迷濛無神的眼眸中似是看到兒子小時候倚在自己懷裡朗朗大笑的童稚笑聲,只是,感覺好遙遠,遠到遙不可及,讓他惶恐。
“恩,阿寒說他會回來的。”冷亦凡聽到父親帶着滿是期冀的話語,竟覺出幾分蒼涼的意味;是啊,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因着自己的多情,變得如今的衆叛親離的地步,怎麼會不可悲?
建叔是在冷家做了20多年的管家,此刻正在門外苦苦等着,那個他從小看着長大、卻也可憐非常的孩子。
他是那一切所發生的見證者,他親眼看着一個開朗樂觀積極的孩子因爲家庭的破碎而變得冷漠、無情!
“阿寒啊,你可是好久沒有回來了呢,快進去,老爺小姐都等着呢。”建叔看到冷亦寒停了車走了過來,仍是滿臉冰冷的模樣,他心裡明白,這個孩子並非表面上所表現的那麼無情,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疼他了。
“我知道了,建叔。”這個家裡除了姐姐讓冷亦寒唯一感到溫暖的人,他是從心裡感激的,當年倘若不是建叔對自己的細心照顧,他怕是也不會有今天吧。
曾經輝煌的如宮殿的別墅,此刻卻給人無比蒼涼的感覺,呵!冷亦寒嗤笑,沒有人煙的地方,就算再美也枉然!
穿過層層走廊,冷亦寒還記得,母親在他小時候的甜美聲音:廊腰縵回?小寒,你說那是什麼樣子的呢?如今,廊腰縵回還在,那個笑靨如花的母親,卻已消逝不見……每當走到此處,母親的笑聲便在耳邊迴旋,似有千言萬語,也正是因爲如此,使得冷亦寒的恨意更強!更烈!
他真的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可是,他知道,母親不允許!因爲,在母親離開的前一刻,還告訴他,不要怨你父親……
冷亦寒想問一句,母親,你何其殘忍,竟捨得讓你的兒子目睹你縱身跳樓的那一瞬間。
冷亦寒進得餐廳,便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一臉希冀的男人,現在知道後悔了?有用麼?
他本是想帶着季默和小未來一起的,可是,那個男人,他有什麼資格看到?!
“阿寒~”冷正天看到自己的兒子就坐在自己的對面,竟覺得心酸無比,已經將近三年了,在阿凡離開的三年裡,他都從未踏進過這個家門,他還以爲,有生之年,不再能看到這個讓他最值得驕傲的兒子。
“姐,我來是爲了告訴你件事,我有了一個兒子,四歲了,冷未來。”坐落,直接忽視自對面傳來的話語,冷亦寒將視線轉到一旁的冷亦凡身上,他認爲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什麼?!阿寒,你不會是爲了哄我開心吧?”這小子,肯定是因爲自己的一直催婚纔想出這麼個辦法糊弄自己。
“真的,你那天在我辦公室看到的女人就是我兒子的媽。”想起季默和小未來,冷亦寒覺得心頭似是突然從冰冷凜冽的寒冬轉到了驕陽似火的夏天,那感覺,竟是無比舒坦,轉眼看到那個男人一臉欣慰的表情,繼而說道:“我希望你——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知曉這件事,所以我來了。”他就是不想,不想看到那個男人開心的模樣,那樣會讓他覺得心裡有把火在燃燒,他要想辦法讓那火熄滅,所以,說出這般殘忍狠毒的話來。
果然,在聽到他的話後,冷正天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冷亦寒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成就感!嗜血的成就感!儘管在那成就感裡還有另一股自己不願探究的情感!
一頓飯,各懷心事,完全沒了滋味。
“阿寒,不要這樣了,你知道爸爸他……”冷亦凡走到倚在窗旁的冷亦寒,看到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弟弟如此的相處情形,冷亦凡心裡不知是何一種滋味,怎一個‘苦’字了得。
原來,在自己離開的這三年裡,阿寒真的如建叔所說從未踏進這個家嗎?那該是一股多大的恨意在支撐着?
“姐,你知道嗎,媽最愛在這個窗旁往外眺望,因爲她說這個窗戶是望的最遠的……”冷亦寒狠狠的往外眺望着,想要看清當年母親所說的所有美景;他也想說母親也是在這個窗戶上跳下去的……可是他難以張口,他怕再多說一句,就再也忍不住眼底奔騰的淚水。
冷亦凡不再言語,只得輕輕的擁住冷亦寒,試圖給他一點溫暖。
來不及說再見,冷亦寒便絲毫不留戀的離開——這個掩埋他傷痛的地方。
“我好想看到你。”
路上,冷亦寒撥通季默的電話,輕輕開口,聲音裡竟有些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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