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麼時候,他們之間連一句都沒有了,然後彼此掛了電話,手卻是都始終離不開電話,就好像在期待電話那頭還傳來幾句額外的話語,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嘟嘟嘟……”連續不斷的忙音,好捨得地放下電話,只能放下,像是即將要放下的這一段婚姻。
次日下午兩點半,夏天晴誰都沒有告訴連貝雨甯也是,她換上了一身小奈爾的黑白色調連衣裙,將頭髮高高綰起,抹上一點的淡妝,讓自己蒼白的臉上有些紅暈,對着梳妝鏡,才發現,自己的臉頰瘦了一圈,顴骨明顯的看得出來,極力地想扯起嘴角,給自己一個微笑,但是卻徒勞無功,無法扯出一絲的微笑,只是落寞地看着鏡中的自己,拿着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踩着黑色的高跟鞋,王嬸急着看着她出門。
“王嬸,我出去辦事,晚上就會回家吃飯,你回去吧,奶奶讓你看着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夏天晴交代着,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民政局。
出租車司機看着她淡妝濃抹,打趣地說道:“小姐,是趕着去結婚吧?”本以爲會討得乘客的喜歡。
“我去離婚!”這一句話將司機的瞬間笑容凍結,他沒有繼續往下說,沒有見過
去離婚還能這樣淡然與華麗。之後出租車司機就規規矩矩地開着車到了民政局。
上海民政局幾個大字引入眼簾,夏天晴往前走着,已經看到冷烈一身黑色的套裝,今天他連襯衣和領帶都是黑色的,一抹黑色的身影,帶着黑色的墨鏡站在風裡,清風吹起他西服的一擺,一如第一次見面對他的印象一樣。
“進去吧!”夏天晴對着冷烈走上前去。沒有望着他,她怕自己望着他之後會接受不了要離婚的事實,她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要想忘記這一切。
“好!”兩個人,高大挺拔的男人,秀氣美麗的女人,誰都無法想象,這兩位眼裡的金童玉女進去民政局辦的不是結婚而是離婚。
民政局裡面無論是結婚還是離婚都排着隊伍,分別是在左邊是辦理結婚手續,右邊是辦理離婚手續,幾家歡樂幾家愁就在這裡完全展現出來,一年前他們在左邊雖然是沒有任何感情地辦理了結婚手續,但是畢竟是結婚,總有那麼些高興,從此身份證上配偶欄有了彼此的名字,而今呢,這張結婚證就要失去了,排隊在離婚這一邊的所有人是否都在感慨這樣一種情境。
有的大鬧離婚現場,他們可曾想過當初是多麼幸福地來領結婚證,而今要離開了,也鬧得不可方休。
終於輪到了冷烈與夏天晴,他們分別坐在兩邊,拿上離婚協議書,之後將結婚證遞給辦理離婚的工作人員,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像是婦女主任的那種。正巧隔壁正好在辦理結婚,新郎激動地喊着:“你終於是我老婆了,是我永遠的新娘,一輩子的新娘,我好幸福啊!”新郎拿着結婚證抱着新娘在大廳裡不停地旋轉。
曾幾何時,他說過,同樣的話,猶如昨日,餘音繞樑。而今他們坐在了離婚辦理臺的面前,正在辦理離婚。
結婚是喜悅的,離婚是哀傷的,而民政局就是將兩者合在了一起,見證了一生一世與分道揚鑣兩者之極端。
“你們真的考慮好了,真的要離婚嗎?離婚是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天家庭的事情,你們真的都考慮好了嗎?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是一種緣分,如果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的話,請你們再三考慮!”語重心長說的是對面的大媽。
這刻,冷烈與夏天晴異口同聲地說道:“是!”
“這麼有默契的兩個人,就要離婚多可惜,想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想想你們幸福的時候,那些過往真的不能讓你們的改變你們之間的決定嗎?”大媽再次想挽回,她做離婚這麼多年了,自己的婚姻是幸福美滿,她卻要每天接手辦理離婚的事情,總想能挽回就挽回。
“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後悔!”夏天晴對着對面的大媽說道。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冷烈繼續接到:“辦理手續吧!”
大媽只能無奈着辦理着離婚的基本手續,手續都辦妥之後,拿過這樣協議,分別遞給冷烈與夏天晴,“請兩位在這邊簽字,簽過字之後,兩位就再無瓜葛,以後另娶另嫁都與彼此無關!”大媽遞過去。
夏天晴先簽字好後,然後遞給冷烈,冷烈唰唰之後寫下名字,然後遞給大媽,大媽將民政局的章一蓋之後,所有程序都辦妥之後。大媽無奈之說:“兩位,已經離婚,這是兩位的新身份證,希望兩位以後真能像是肯定今天的決定一樣,不要後悔!”
拿過一切程序之後的資料,配偶欄上從此又恢復到了單身,沒有了配偶這一欄,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斷了,然後他們相望一眼站起來,並肩走出了民政局。
離婚了,原來一場婚姻的結束,就只是幾分鐘而已,過往的雲煙匯成一張張的圖片在眼前閃過,冷烈的眼前浮現出結婚當天,她穿着傳統紅服的時候,嬌羞的模樣。
而夏天晴也是漠然地看看這個地方,曾經帶着那麼多喜悅,而今帶着傷感離開的地方,從這裡開始,他們之間就要像是兩條平行線,不再會相交。
“我明天想去家裡取回屬於我的東西,放心我只帶走我該帶走的東西,請你明天不要在家裡出現,謝謝!”夏天晴走之前提出這樣的請求,語氣裡帶着客氣,帶着那麼些拘束。就彷彿那紙一簽,他們就沒有了任何關係。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冷烈看着夏天晴遠離的背影,終於鼓起勇氣來問。
“不會了,既然選擇了這一步就不要後悔,我們之間就不要再有聯繫了!”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不想自己僞裝的堅強,再回頭之後,怕看到那雙眼眸,自己再也僞裝不了堅強,看見就會不聽話的眼淚往下掉,爲什麼他對自己的傷害一次又一次,但是自己卻是一點都狠不下心來去狠他。
冷烈望着遠去,早已不在眼中的背影,我們之間就這樣了結了嗎?天晴,你以後再也不會在我的身邊了,對不起,無數的對不起,今天造成對你的傷害,我只有來生纔來找你,來生換我先去找你,找到你之後便要認定你,今生我們註定是錯過。
世上最痛楚的便是悲壯的生離死別。
但是,此刻的我,一個人,沒有生離死別。
卻是擡頭一望處處皆是回憶,因而每一種回憶都像是在凌遲我。
這樣可怕地極刑,將人的意識一點點吞沒。
夏天晴離婚了,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她離婚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這樣孤寂着過着一個人的生活,怎麼都回不去過去了。
次日清晨,夏天晴便請司機開往冷家,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踏進這個冷家了,望着豪門別墅,站在眼前大門口,一年前,她穿着紅色的嫁衣,冷烈就在無數的鞭炮聲中將她抱起來,走過了一道一道的關,最終走到了大堂,冷家別墅還是一如一年前一樣富貴豪華,而她對於這棟建築唯一的感情就是,它給予了快樂也給予了痛苦,推開鐵門,走進了客廳,客廳裡,忙活着的傭人,統一的制服,每一個人都幹着每一個人的工作,如同往常一樣。
循聲而出來的就是張媽,冷家唯一和她最親近的人,張媽一眼就看到了夏天晴白色的連衣裙,披散着的長髮。“少夫人,少夫人,你終於回來了啊!”張媽開心地迎上去。
“張媽,我以後就不是少夫人了,你不用這樣稱呼我,可以叫我天晴!”夏天晴的語氣裡帶着些諷刺,到了這裡,她就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你就是少夫人啊?我們的少夫人,冷家上下都等着你回來,你不在的日子,冷家又冷清了起來!”張媽也感慨道,本來就陰沉的少爺,現在雖然是回家來住,但是每天都板着臉,一點笑容都沒有。
“我和冷烈離婚了,我今天來就是來取回我的東西,張媽,謝謝你,這麼一年來的照顧,還有張叔,還有蔣伯,還有向師傅,還有小紅小蘭,還有冷家所有的人,你們對我的好,天晴都會記得,以後我不在冷家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像是在宣告自己的離開一樣,眼淚也不住地掉,人不是冷血動物,自然是有感情,感情一旦產生了,哪能說停止就停止,一刀兩斷也不能割捨感情。
冷家所有的傭人都圍上來,畢竟夏天晴帶給大家的都是平等與溫暖,現在她要走了,他們都是非常捨不得:“少夫人,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小紅,小蘭也是受到過夏天晴的好,不停地挽留她。
夏天晴抹抹眼淚:“大家都不要哭,不要難過,我只不過不是少夫人了而已,我還是夏天晴,如果大家有一天想來找我了,我還是在上海!”她看着眼前的這羣人。
“張媽,我要整理一下東西,你陪着我吧!”夏天晴轉身對張媽說道,張媽也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只能跟着。臥室裡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而且上次也整理過了。
打開衣帽間的黑櫃子,她發現自己的衣服還是奶奶爲她準備的那八套,將自己的衣服都移出來,本來就不大的櫃子又空蕩蕩了,就如同新婚那天她見到的一樣,或許過些時日,就可以把這個本來就多餘的櫃子也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