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冷傑都不知道原來眼前那個男人是他的大哥,他的性情變了,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溫暖的微笑,一個簡單的擁抱,他需要一個家,一個本該屬於他自己的家,現在這個家已經四分五裂了,不堪一擊了。
“阿烈,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恨我,我遇見你爸爸的時候,我才二十歲,我是個中專剛剛畢業的小姑娘,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到他的秘書,他那麼高高在上,就像是我心裡的一個神,我比你媽媽早一點遇見他,我不能在事業上幫助他,所以我討好他在生活上,我們之間相愛了,因爲他說他離不開我的便當,他離不開我的生活點滴,但那時我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我哪裡知道那麼多,高高在上的神愛上了我,對於我,是多麼幸福,但是終究,我沒有家室,沒有學歷,他有匹配的公主,你媽媽還是和他結婚了,我本以爲我可以和他分手,但是卻放不過自己的心,一方面他還是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一方面他和妻子並不幸福,所以我還有了機會,我從一個少女成爲了一個母親,我的生命裡開始不能只爲自己打算,我的阿杰一天天長大,我可以過着沒名沒分的生活,但是我兒子不行,所以我才千方百計讓阿杰成爲冷家的人,讓阿杰名正言順,但是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尤其是在你母親離世之後,你更加對我恨之入骨,而我也恨你,恨你的母親,爲什麼我沒有她的家室,當你爸爸出事之後,我就不恨了,我恨不起來,我這輩子唯一要守護着的男人倒下了,你說我還能有什麼支撐?”王美秀談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眼睛裡滿是動容和回憶,她能描繪的出當時自己遇見愛情的那種激動與幸福。
原來王美秀與冷天雄之間有着這樣一段鮮爲人知的愛情,或許他們之間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但是肯定的是,他們之間有愛,因爲愛,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有時候生活會讓一些東西變質,但是那些心底裡面封存已久的故事卻是那麼真實,沒有任何雜質。
“媽……大哥,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沒有恨,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現在爸爸躺在病牀上,希望的不是看到我們誰當家,誰繼承冷氏集團,希望的是看到我們都和和氣氣的,你看這樣把自己心裡話說出來多好,憋在心裡,沒病也要憋出病來!”冷傑擦去母親臉上的淚水斑駁。
“對不起,阿姨!”這一句對不起,是對自己過往的那些不尊重所道歉,冷烈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向王美秀道歉。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阿烈,對不起!”王美秀起身,走向冷烈,看着眼前年長自己兒子兩歲的孩子,成穩是他向來比冷傑突出的,十歲到了二十七歲,這十七年她是看着他長大,看着他獨當一面。
“我們扯平了好不好,阿烈,阿姨對不起你的,阿姨向你道歉,你並沒有對不起阿姨,以後讓阿姨代替你媽媽來照顧你,還有你的爸爸,好嗎?”王美秀伸出手來,向冷烈伸出了她有些蒼老的手掌心。
冷傑期待着冷烈握住母親的手,這樣他們的過往都能煙消雲散,冷烈背過身去,他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往下掉,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無法再恨,自從知道了那些不堪的過往,我就知道我沒有資格再恨,媽媽,你在天上看着我吧?我已經失去了天晴,我不能在失去一個還在等待着我的家。
“阿姨!”冷烈轉過身過握住王美秀顫抖的手,冰涼的雙手相握的時候,摩擦出來的溫暖抵過了暖流,冷傑也將手放上去。
“這纔是麼,我們以後一家人,都一起扛,至於大哥你的提議,我概不接受,你知道我的,我並不是管理的料,我自己的工作室都忙得不可開交,我想如果冷氏集團交給我,一定會垮掉,這些東西你就收回去,我知道大嫂的離開讓你很難過,你就好好去散散心,回來繼續管好你的集團,我那些股份,你就拿回去,反正我也用不着,我現在至少能把我和我媽媽養活,而爸爸的醫療費用,我們冷家的支出還需要你去賺呢!”冷傑拍拍冷烈的肩膀。
“阿姨,你怎麼說,我很累最近,我不知道天晴離開之後我沒有什麼繼續下去的力氣!”冷烈望着冷傑,看着冷傑那些無所謂有時候他是羨慕他的,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喜歡什麼呢?從小就是照着父親的模式在生活學習,他能選擇什麼呢?
“阿杰說得對,這麼多年我都在逼他,你看看他,逼着他還不是不能聽話,他要去幹嘛就幹嘛吧,我也管不了了,我只想照顧好你爸爸,阿烈,你有管理集團的能力,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都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何必要那麼糾結呢?不是嗎?”王美秀也放下了心中的心防,爭了前半生了,結果還不是敗在了自己的感情上。女人一生最重要的還是丈夫和孩子,再多的金錢也買不到該有的親情,這一點冷烈知道,她何嘗不明白呢?
家是生活全部的凝聚。
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情。
是兩個家庭的事情。
一家一等於家。
“應該是這裡了?穆大哥就是給我這個地址!”冷傑拿着地址看到對面的畫廊,自從畫展結束之後,夏天晴就搬到了季天啓的畫廊裡工作,有時候畫畫有時候介紹畫作。
冷傑身邊挽着一個穿着粉紅色連衣裙留着平劉海的女生,端木瑾就是她,她還是像是三年前一樣,梳着公主頭,帶着蝴蝶結,就像是剛出校園的大學生,他們攜手走進了了雲之夢畫廊。
“你好,請問你們來選畫嗎?”馬上有人接待他們。
“你好,請問夏天晴小姐在這裡嗎?”冷傑對着工作人員問道。
“你找summer啊?你們是……”工作人員問道。
“我們是她的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你交給她,告訴她,我們在等她!”冷傑拿出自己的名片,工作人員接過之後就馬上走進去找夏天晴了。
夏天晴看過名片之後匆匆趕出來:“阿杰……”冷傑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他回頭看到了短髮及耳,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夏天晴。
“大嫂……”冷傑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的稱呼有那麼些不合適:“我已經不是你的大嫂了,阿杰!”夏天晴撇撇嘴,掩飾了自己的尷尬。
“在我心裡你都是我的大嫂,我們能換個地方談談嗎?我有事想單獨和你聊聊!”冷傑看到畫廊裡都是工作人員,不合適談他們之間的事情。
“好,你等我一下,我們出去談!”夏天晴交代好之後,和冷傑,端木瑾就出去在不遠的咖啡廳裡坐下。
“阿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夏天晴很奇怪冷傑怎麼找到她的。
“是穆大哥告訴我,你回來了,而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大嫂談談!”冷傑沒有換掉稱呼,他還是抱着那麼點希望她可以再一次回到大哥的身邊,畢竟這麼多年,大哥是痛苦的。
“阿杰,這三年過得還好嗎,還有木槿對嗎?上次匆匆一見,都沒有見到了呢?”夏天晴望着對面手扶着冷傑的小女孩,夏天晴應該沒有記錯,她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應該是個喜歡粉紅色的女孩,看起來有些小家碧玉,很適合冷傑。
“是,大嫂還記得木槿,木槿和阿杰都過得很好!”端木瑾微微一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像是兩輪彎彎的月牙,很容易臉紅,臉紅的時候,臉頰上染上粉紅色的紅暈,很是可愛。
他們兩個是有默契的,一句一句的大嫂叫着,讓人錯覺以爲還在過去,甚至夏天晴都模糊不清,像是活在了夢裡,端木瑾還沒有變,就像是四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穿着粉紅色的裙子,靦腆可愛。“今天過來不是爲了敘舊吧,阿杰,說吧,找我什麼事情?”夏天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大嫂,我和木槿就要結婚了,婚期就在三天之後!”冷傑宣佈了他和端木瑾的婚事,對於端木瑾他也是抱歉的,這麼草率地決定結婚。
“這麼快,是啊,阿杰也不小了,該結婚了!”這時候夏天晴像是一個過來人,像是一個長者,看着眼前的一對即將要步入婚姻殿堂的璧人:“恭喜啊,阿杰,木槿,你們會幸福的!”
“大嫂,爸爸快不行了,醫生說大概熬不到夏天了,爸爸有兩個心願,一個是我的婚事,一個是你?”冷傑擡頭望着夏天晴,想要得到那麼一點希望。
“什麼,爸爸……”這才發現她不該叫爸爸,她已經不是他的媳婦了,她已經不是冷烈的妻子了:“我是說冷伯父,他不好嗎?”夏天晴面露緊張之色,她擔心,她的公公向來是對她不錯,即使當初選她做媳婦總是有那麼些私心,但是進入冷家之後,對待她不薄。
“爸爸,快不行了,身體機能在漸漸弱化,因爲不只是失去語言能力而已,其他的身體機構退化,使得整體的細胞都在縮短,而新城代謝縮短之後,人也差不多到終結了,醫生交代過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媽說,爸爸熬到現在就在等我結婚,所以希望能看到我結婚,所以我和木槿草率地決定結婚,也不能給木槿一個難忘的婚禮!”說到這裡的時候,冷傑有些哽咽地握住端木瑾的手,端木瑾的手附在他的大手之上。
“說什麼話,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裡都好,何況伯父希望我們這樣,我們能圓他老人家的一個希望也好,不是嗎?大嫂,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也當是完成伯父的一個心願。”端木瑾向夏天晴提出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