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場比賽,琮軒起了個老早。說是起的早,其實夜裡就沒怎麼睡着。恍恍惚惚之前,幼時的記憶總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惹得他一陣頭痛難耐。
越是接近天亮,琮軒越發不確定起來了。和張建峰比賽,究竟是對是錯。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傷着哪一齣了,痛的都是他。
天朦朦的時候,琮軒便徹底從牀上起來了。一陣洗漱過後,琮軒便在他住所的院子裡繞起了圈圈。說實話他真想時間就此凝固,和張建峰比武,絕不是他想要的。
琮軒就這樣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等着,等了好久也不見有山賊來叫他去比賽。昨日分別的匆忙,他腦袋也還不太靈光,就這樣匆匆分別,也沒有定下比武時間,這下倒好,留着他一人忐忑不好。
琮軒本想着乘這段時間去看看顧卿卿,然而前腳剛跨出去,後腳就被看守他的土匪趕了回去。等他還想出去時,兩個土匪中看起來比較穩重的那人不動聲色地開了口:“王爺還是老實待在裡頭好,我可不敢保證你出了這裡,顧姑娘會出什麼事情。”
琮軒聽他說着,難免多盯着他看了幾眼。這土匪山上,十個人裡至少有九個半是土匪,剩下那半個,應該是張建峰培養起來,專門保護他自己的。比如說他眼前這個,應該就是那難得的半個。張建峰爲了看他,還真是有夠用心啊。
琮軒聽他這麼說,也不便不再嘗試出去了。惹事生非還不如安靜待着,等待張建峰同他的比武。
將近正午的時候,倒是來了一個土匪,不過不是來告訴叫他去比武的,而且給他送午飯的。不過除了送飯,他同樣還前來告知,午時三刻,便是比武開始的時候。
午時三刻,可是太陽最剩的時刻呢!
午時二刻左右,看守琮軒的土匪帶着他去了比賽土地。
比賽場地很是簡陋,一個稍微還算大的破臺子,加上一個幾十人的看臺,這就算一個比武場了。
接近午時三刻的時候,張建峰才緩緩來了。而顧卿卿也跟在他身後來了。
張建峰一走進賽場,慵懶而帶有嘲諷的聲音適時想起:“哎呦,王爺到的還挺早,這麼急着和我比武,想要將我置於死地?”
琮軒看了看張建峰,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顧卿卿,眼神暗了暗,不說話。他雙手放在身後,拳頭早在不知不覺中緊緊握起,誰都無法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緊張。
張建峰看他這樣,笑得更加燦爛了。他對着手下使了個顏色,然後對着顧卿卿漫不經心地說到:“小美人,好好看着,我,怎麼將你的夫君,一點一點打趴下!”他話剛落,他的手下便帶着顧卿卿往看臺走去。臨走前,顧卿卿狠狠地看了張建峰一件,嘴角攥着冷笑,冷哼道:“好啊,你張大土匪被打趴下的樣子,應該是很有趣的。”
話畢,顧卿卿頭也不回地朝看臺走去。
張建峰聽見顧卿卿這麼說,也不生氣,依然帶着玩世不恭
的笑容朝琮軒走去。他走到琮軒面前,打了個響指,只見一個土匪端着一個碗形大小的鐵器,裡頭裝着些泥土,泥土上插着根香。
那土匪把那香拿到看臺旁邊,放在看臺旁的一張大桌子上。另一個土匪手裡拿着一根早已的香,像是隻要張建峰一發話,他便會將桌子上的香點着。
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看土匪將香放在了桌子上,張建峰一笑,對着琮軒說:“我們這樣吧,規定時間內,誰先將對方打趴下,誰就贏。”說到這,張建峰忽然更燦爛一笑:“不過,如果規定時間內我們分不清勝負,那就算我贏。”
張建峰話音剛落,只見琮軒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看臺上的顧卿卿聽不下去了。她也不管不顧旁邊坐着的土匪,猛地站起朝着張建峰喊道:“張建峰你也太賴皮了吧,無緣無故把我抓起來也就算了,無緣無故關我三天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說什麼要比武決定我去留也就算了,現在還定出這種賴皮比武規則。不比了,不比了,琮軒我們現在就走,管他張建峰不張建峰的,我還真不信我們兩個拼不過他。”
顧卿卿說着,便要衝下看臺,腳還沒跨出去,就被身旁的土匪一把抓住。她眉頭一皺,猛地踹了身旁的土匪一腳,又是一個迴旋踢,踢了身後的土匪一個仰面朝天。
張建峰見勢,一個飛身衝上了看臺,他剛想伸手抓住顧卿卿,顧卿卿卻早已落入另一個懷抱。
琮軒深吸了一口氣,將顧卿卿緊緊納入自己懷中,好久沒有擁抱她了,她身體的溫暖,竟是另他如此懷念。
顧卿卿只覺得天旋地轉,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聞着琮軒身上熟悉的味道,顧卿卿的淚水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像是一不做二不休一般,顧卿卿流着眼淚,捶打着琮軒的胸膛,大聲地哭喊道:“我們不要和他比武了,我們走好不好,我不要留在這個破地方,我不要看不到你,琮軒我們走好不好?”
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土匪山的土匪近數集中到了比武場這頭。他們一雙雙眼睛兇狠地盯着看臺上的琮軒和顧卿卿,彷彿只要他們一動,看臺下的土匪便會衝上來一般。
琮軒緊抱着顧卿卿,看了眼看臺下百人有餘的土匪,握緊了雙拳,而後深呼了一口氣,輕輕拍打着顧卿卿的背,安慰道:“卿卿不要怕,我一定會打贏張建峰,把你帶下山的。”
顧卿卿聽他這麼說,將腦袋從他懷中抽出,淚眼朦朧的看了琮軒一眼,有驚訝地看了看臺下的土匪們好一會,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看顧卿卿安靜下來,琮軒纔算安心下來。將顧卿卿安頓好以後,琮軒警示般對着張建峰說:“我們比武的時候,我不希望卿卿受到一絲傷害,讓你的人不要碰她。”
張建峰哈哈一笑:“怎麼會,我這麼喜歡小美人,怎麼捨得她受傷害呢?”他說完,便對原本看守顧卿卿的兩人使了眼色,那兩人見狀,退開好一段距離,卻也沒有
離開看臺。
見沒什麼事了,琮軒便和張建峰一起飛下看臺。
在看臺上站定,張建峰一臉玩味地對着琮軒說:“親熱完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琮軒沉重地看了眼看臺上的顧卿卿,而後盯了張建峰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建峰一笑,對看臺下的土匪打了個響指,那原本拿着一根已經點燃的香的土匪立刻會意地將桌子上的香點燃,另一土匪更是乖巧,見香一點燃,便大聲喊道:“比武開始!”
聲音一落,比武場中央的兩人還未有動作,看臺下的土匪倒是開始喊起來:“老大加油,老大加油!”
這百餘人聲音齊響,以壓山之勢朝比舞臺上傳去,竟有震耳欲聾的效果。張建峰一笑,挑釁地看向琮軒。琮軒卻視若無睹,他只是往看臺上望去,見顧卿卿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便像是滿足了一般,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對着張建峰說:“我們,開始吧。”
琮軒話音剛落,只見張建峰挑起地上的一根樹枝便朝他飛去。像是受了剛纔琮軒那一笑的打擊,又像是不服顧卿卿對對琮軒的加油,張建峰就像是被人灌了什麼猛藥一般,招招下狠手。
琮軒見此,又想起剛剛顧卿卿在他懷中的哭喊,也便不甘示弱起來。張建峰狠,他便更狠,兩人赤手空拳,從比武場上,打到了比武場上空。
顧卿卿在一旁看着焦急,扯着衣服的手不自覺收攏。她感覺自己的心差一點就要跳出來了,彷彿在打鬥的人不是琮軒,而是她自己一般。
比武場下的土匪們也被二人的陣勢嚇得有些呆了,他們這些土匪,小打小鬧的場面倒是見多了,像這樣的,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一時間,土匪們也不喊不鬧了,他們都長大了嘴巴,看比武場中間兩人赤手空拳的搏鬥。
安靜的比武場上,除了衆人呼吸的聲音,便只剩下二人搏鬥的聲音。
忽然,比武場上空,一個人影頓了一下。
琮軒剛接過張建峰一擊,剛要回擊,耳邊卻傳來嗡嗡的響聲。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兒旁響起:“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母親,這輩子你欠我的,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你償還。”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不停環繞,琮軒剛要回擊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他看着對面男子熟悉的面容,嘴裡呢喃出兩個字:“弟弟。”
然而與此同時,張建峰的一擊沒有絲毫耽擱地落下,眼看着琮軒就要中招,顧卿卿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朝着上空大喊:“琮軒!不要!”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一眨眼的時間,只見琮軒從空中落了下來。他的身體砸在比武場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顧卿卿覺得那一瞬間像是在做夢,那個她愛的男子,就那樣從她眼前落下。如同一個折翼天使,一身白衣,從她眼前落下。
她看見他吐出一口鮮血,在比武臺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本章完)